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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怪我，我却怪我自己。”看着她平静澄澈的眸子，萧木何涩声问：“你……还是想跟我和离？”
沈时媛沉默半响，方轻声道：“王爷，不管你是不是木头哥哥，我们都非良配。”
萧木何心知，她的心结还是未解，不由长叹一口气，道：“我却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瞧，我们不仅自幼便相识，又皆喜欢看书、下棋，以后，我们春天赏花、夏日乘凉、秋天摘果、冬日饮酒，该是多么快活。”
他说的这些都那么美，那么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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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也曾信过，暗暗盼过，可现如今，是真的怕了。
她一个人陷入深渊没有关系，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受苦。
眼见她又沉默不语，萧木何又道：“关于江明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王爷，”沈时媛起身，淡淡道：“我累了，想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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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木何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袖，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开。
“我的确曾跟她过说要照顾她，只是却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我答应了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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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哥？江氏不是孤儿吗？
“她是小时候被人诱拐的。你可知十年前的叛乱？”
这个案子沈时媛有所耳闻，先皇明德帝在位期间，一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缔造了大元辉煌盛世，不仅一举击败了虎视眈眈的边关各国，更令其对大元俯首称臣，保边关百姓多年安宁。
明德帝退位后，当今圣上登基，西域的戎族便趁机勾结朝中大臣，妄图挑起战火。
此事被查出后，所涉大臣皆被定了叛国的重罪，按大元律法株连九族，无一幸免。
“那个案子牵连甚广，便连我的幼年好友也受到殃及，被判了秋后问斩。当时我尚年幼，没能救下他，去死牢里看他最后一眼时，他向我透露家中还有个妹妹，刚出生便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当时，我因不能救下他而愧疚，便答应他一定要将他妹妹找到，好生照看。”
见她不说话，萧木何便接着道：“我寻访多年，才于两年前在京中的绮红阁找到了她。当时恰巧常侍郎家的色胚儿子也瞧中了她，要带她回去收做通房丫环。我既答应了她哥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假装瞧上了她，将她带回府中躲避。”
第31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日，听闻她自尽的消息，我一时自觉愧对好友嘱托，情急之下出口伤了你，此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至于我为何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她毕竟是罪臣之后，此事越少人知晓，便越安全。媛儿，如今我已将自己所有的秘密皆毫无保留地告知你了，是回到我怀里，还是朝着我胸上放一箭，皆由你来选择。”
“……是回到我怀里，还是朝着我胸上放一箭，皆由你来选择。”
选择么？
沈时媛抿心自问，她做不到伤害他，但同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的状况。
她一直以为，萧木何喜欢的是江明月，所以才为了她在青楼大打出手，又带入府中一直好生照料着。
可今日方知，表像看到的并非事实，那一切皆是他故意做给世人看的。
而且，他方才说了什么？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他也是喜欢她的么？这怎么可
能呢？
沈时媛越想越乱，屋内闷极了，而他的话也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于是用力挣脱他的手，匆匆道：“你好生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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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这日之后，王府的轿子便每日都等在外头。
隔着轿帘，里面的一声声咳嗽都清晰可闻，还有那药味，风一吹，便顺着飘进侯府。
下人们将此事禀告给童太君，童太君再转达给自家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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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病着，应当卧床休养才是，这样每日出门，身子可如何受得住？
童太君瞧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人是留不住了，遂道：“等下你便回王府吧，作为皇家的儿媳，你们一日没有和离，便没有在娘家过年的道理。”
“祖母……”
“回去后先别急着原谅他，先看看他的表现。他们萧家的男人我虽看不惯，但是倘若像他祖父那般是个情种，倒也不枉你多年的痴情了。”
“谢祖母指点，孙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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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时轻车简行，回去时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几件衣物罢了。
一时出了门，萧木何一见她，不由喜出望外，忙从轿子里出来，将她扶了进去。
起轿后，萧木何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含笑盯着她，状若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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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箫木何摇摇头，一脸坦然道：“媛儿冰肌玉骨、姑射仙姿，为夫多瞧几眼，说不定这病即刻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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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不是在服药么？怎么倒像是吃了蜜一般？
总算到了王府门口，轿子刚刚停下，外头已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沈时媛被这声音震得头皮发麻，待下了轿，这才发现不仅有府里下人，外头竟还围着一圈儿百姓。
众人看着她，皆流露出惊艳的神色，纷纷道：“原来楚王妃是这么个模样，当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是啊，楚王爷真是好福气。”
细细碎语中，萧木何将她一把揽进怀里，附耳道：“他们说得对，娶到你是本王的福气，以前是我不知惜福。”
他的气息滚烫，又带着淡淡的药味，沈时媛耳根子瞬间就红了，想要推开他，奈何几日下来他的力气早已经恢复了，根本推不动。
这令沈时媛不由怀疑，先前那几日在侯府外头的示弱，莫不是他故意为之？
不过眼下醒悟过来也晚了，她既入了府，便再没那么容易回去了。
从府门口进去，一路上，萧木何都紧紧地搂住她，用披风将她密不透风地裹住，只露出一张玉白的小脸，且不时提醒着：“小心脚下，慢些走。”
到了碎竹轩，丫环下人们都早早等在外头，看到她，齐齐唤了“王妃”，又忙上前伺候更衣、上暖炉、准备膳食。
相比几日前，碎竹轩已经大变样了。
院子里的树上皆系了红色的丝带，窗户上贴了大红的窗花，房间里，四处泛着喜气，显出一片热闹的景象。
萧木何见她张目四顾，笑道：“陈良说过年就要喜庆些，你若是觉得这些装扮太俗，我令他们撤了。”
“不必，留着吧。”
这样，其实很好。
温暖、火热，有过年的样子，有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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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才待了一年多的地方，她竟已经将这里当作家了么？晚膳用的是热气腾腾的锅子，用新鲜的羊蝎子熬了浓浓的汤汁，再烫上一些青菜、鱼丸，最是滋补美味的。
萧木何心情好，吃了两口便喊着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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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她这话，萧木何立时便摆摆手：“不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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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媛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然见他这么听话，又有些暗暗的欣喜。
此刻见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不由冷笑声：“王爷想继续病就接着喝吧，与我何干？”
她虽如此说，萧木何也不生气。
第32章 往事
现在这样，已经比先前她不理他，后来又要和离时好多了。
只要她还在意他，还跟他住在一起，他有的是耐心慢慢地挽回她的心。
吃过了晚饭，沈时媛习惯性地想去厅中练字，待走到门口，却是微微一怔。
只见原先她在蔷薇花架下画的那副画，如今已经被精心裱起来了，在最显眼的地方挂着。
而她题的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后面，又被人补了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正看着，身后萧木何将她揽住，低低地道：“原来你画的是我们两个，难怪我那时觉得眼熟。”
沈时媛没有出声，半响，方问他：“你……全都想起来了？”
说到这个，萧木何略有些无奈。
他扶着她一边往榻上坐下，边道：“没有，只是根据收集的线索得出的结论。遇见你的那年我受了伤，失去了一些记忆。我问过太医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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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她垂着头，情绪略有些沮丧，萧木何瞧着心里也闷闷的，他牵着她，走至一旁书桌，将纸展开，在上面写下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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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若是想木头哥哥了，便写下来，不用再遮掩。”
“还有，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了。”
“本宫还记得，他从小便性子淡漠、不爱说话，唯一一个交好的朋友便是学堂里的伴读。后来，那伴读家中出了事，被判了【创建和谐家园】，他去向他父皇求情，可惜案情重大，他还是没能将人救下来。自那之后，他便更难与人亲近了，成日里总是扮成小太监偷偷溜出宫……”
沈时媛初时有些紧张，待听到后面，则已经被皇后的话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那个伴读，应该就是江明月的哥哥吧？
那么，他出宫，也是为了完成故人的嘱托寻找江氏，没想到却意外认救了她。
“有一回，他又跑了出去，本宫派去找的人在城门口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重伤晕倒了。侍卫将他抬回来时，他面色青灰，眼神涣散，太医说是中了一种十分极为罕见的蛇毒。”
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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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蛇毒毒性极强，我们发现时，又已经过了最佳的救治时辰。当时，所有的太医都说他怕是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皇后早已经泣不成声，精心装扮的华贵妆容也被眼泪弄花了，可她却毫不在意，继续沉浸在悲伤的往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