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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颜走的那日，太过突然，突然到他的情绪突然崩溃，出殡之后，他整个心似乎也跟着冻结了，不愿去想任何人，无暇思考任何事。

  　　可如今想来，确实还有很多事未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她为何会子宫破裂大出血，按理说，历朝内宫强行停止妊娠的事情不在少数，加之他特意安排了享誉整个大周的医圣白宁从旁坐诊，花颜孩子的月份也不大，如何会造成她子宫破裂，大出血而亡？

  　　花颜临死前的那翻话，又意何为？

  　　半盏茶的时间，谪仙般的男子衣决飘飘的出现在了翠华宫。

  　　“王上，”白宁行了个跪拜礼，就被封玄奕赐座，“不知王上急传白宁，所为何事？”

  　　“本王想知道，太后的死，根本的原因在哪？”

  　　白宁对视着封玄奕的眸子，默了默，道，“太后的子宫内膜曾经受过利器的严重创伤，以至于太后的身体难以受孕，即便受孕也将难以承受其胎儿的发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孕育，却被强行取胎，子宫急速收缩下，子宫旧伤再次崩裂，导致大出血死亡。”

  　　子宫曾经受过利器的严重创伤……

  　　“不可能，”封玄奕凝眉，“倘若是被利器所伤，那其腹部必定会有伤口，可本王从未见过其腹上有严重伤痕。”

  　　若是被利器所伤，必须由外至内，内部都受到创伤破裂，那其外部的伤痕必定是狰狞可怖的，但他与花颜有过那么多的亲密接触，却未曾见到她身上有明显伤口。

  　　“太后出事那日，白宁在注意到太后子宫有内部有伤痕时，也有过如此疑惑，问过太后才知，那便是雪玉凝霜的功劳。”

  　　“雪玉凝霜？”

  　　白宁点点头，“雪玉凝霜生在雪域高原的极寒地带，需要各种草药提炼而成，白药成霜后，便是一款神奇的药膏，能愈合各种伤口，但由于其配方甚少人知，加上其生长在人烟罕至的极寒地带，更是一药难求，在雪域高原被封为神灵的赐予。”

  　　“本王记得，先帝在世时，曾有北域使者来访，传言带来了三盒此神药。”

  　　白宁颔首，“其中一盒献给了当时的孝宗太后，另一盒赐给了当时的花翎海，花丞相，而在半年后，花翎海在河北治水论功行赏时，主动婉绝了先帝的此封，只求剩下的一盒雪玉凝霜。”

  　　“所以，你是说花翎海是将两盒雪玉凝霜用在了花颜身上，所以花颜腹上原本狰狞的伤口才会消失不见？”封玄奕明白过来。

  　　“也不是完全消失不见，其实，还是有的，只是伤痕不再明显”他抬眸看向封玄奕，“若王上平时稍加注意一点，也是能察觉的。”

  　　所以，即便是多次的亲密接触，他也从未认真的关心过她的身子。

  　　“为了抢救太后，白宁仔细检查过，其伤口该是剑刃所伤，其深度几乎贯穿整个身体。”仅仅只是看如今的伤口遗留，都能感受到曾经那一剑有多狠，她有多痛。

  　　听到此处，封玄奕手指微微颤抖，握成了手拳，“能估测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吗？”

  　　白宁轻轻的叹了口气，略带深意的看向封玄奕，“该有十年。”

  　　十年，也正是封玄奕当年被流放到北疆的时间。

  　　一时间，封玄奕仿佛老了十岁。

  　　“白宁，”他眼神空洞，“本王的雪贵妃，腹部也有个伤口，不深，也是十年前为利器所伤，你能否，帮我去看看？”

  第15章 花颜，对不起

  　　过了两日，封玄奕假借关心之名，让白宁给亲落雪做了个全身检查。

  　　得出来的结论，让封玄奕为之一震。

  　　秦落雪腹部确实有伤口，但按照伤口的大小以及深浅来判断，基本可确定，是小型匕首的刺伤，而非剑伤。

  　　并且只是伤了外在表层，并未伤及根本。

  　　所以之前秦落雪一直说当年为封玄奕挡了刺客一剑，并伤其根本，以至于落下病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呵，想来他封玄奕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丫头骗了足足有十年！

  　　“还有一件事。”白宁继续上述道。

  　　“说！”

  　　“刚才在凤仪殿，据白宁从医多年的观察，雪贵妃的双眼，”说着，他对上封玄奕的眼，“应该是从未盲过。”

  　　“从未盲过……”封玄奕摩挲着这四个字，内心无比震撼。

  　　他至今还记得他的雪儿当初是如何唤疼，即便他曾怀疑过即使花翎海发狂，但以他的内功实力，加上之前已经反复招受过非人的折磨，根本不可能在卓尔云还在的情况下，一招将落雪的双眸震伤。

  　　但她那番痛哭的样子，的确令他心疼，他选择背弃自己的直觉，选择相信她，相信太医，相信她需要新的角膜来替换才能恢复光明。

  　　他甚至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人，竟然怀疑身边最为亲近的雪儿。

  　　思及于此，他双目猩红，怒吼，“来人！给本王把太医院的胡太医，张太医统统传来！”

  　　他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不纵容一个恶人！

  　　没一会，太医院的两大首医官，胡国忠，张鹤年跪于芳华殿的大厅之上，皆是瑟瑟发抖。

  　　“说，当日你们是如何医诊出雪贵妃双眸失明，需用太后的眼角才能恢复光明的！”封玄奕彻底动怒，一个雷霆之力，震毁了身旁的玉石桌。

  　　两个太医吓得赶紧跪地磕头，“王上息怒，王上息怒啊！”

  　　封玄奕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本王今日是该息怒，还是诛你们九族，就要看两位太医如何给本王解释了。”

  　　听到诛九族，胡国忠立马哭爹喊娘，“王上，王上息怒，老臣也是迫不得已啊，若不是雪贵妃威逼利诱，就是给老臣一百个脑袋，老臣也不敢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啊。”

  　　一旁的张鹤年赶紧附和起来，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当日老臣奉命给贵妃娘娘做诊断，贵妃娘娘当时痛苦难耐，但王上走了之后，娘娘竟一反常态，双眸恢复正常，老臣们想说娘娘并无大碍，却被告知老臣唯一的闺女正在娘娘宫里‘做客’，若老臣不按照娘娘的‘密令‘来做事，老臣的闺女……将被扔进萨赫的军营，安抚北荒的猛士们，”说着，他更是老泪纵横，“老臣真的是没有办法啊，求王上开恩。”

  　　“接着说，她所谓的体弱，旧疾，需要‘红隐士‘为药，‘供养者’未成形的胎儿为引，又是如何？”其实，事到如今，不用说他也便知，这一切都是秦落雪的谎言，只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他整整信了十年，给出‘吾为王时，卿必为后’的誓言的女子，竟然如此善用心计，蛇蝎心肠。

  　　“这个……”胡太医面露难色，“老臣……”

  　　“说！”

  　　“回禀王上，贵妃娘娘她身子骨其实并未像她说的那般较弱，相反，自幼习武的她身体比太后娘娘要强上十倍，也并未有所谓的‘旧疾’，一切都是娘娘自编自导的一场戏，威逼我们必须顺着她说的走，她说要……”太医越说，声音越颤抖。

  　　“她说要怎样！”封玄奕已经恨得双手发抖。

  　　“她说势必要让太后生不如死，要让她身患剧毒，还要取她腹中胎儿来给她想用，却不想胎儿还尚未取出，太后就……一命呜呼了，她甚至连太后的眼角内膜都给直接捏碎了……”

  　　“秦落雪……”

  　　封玄奕浑身散发出一股黑色的死亡气息。

  　　两太医匍匐在地，跪求封玄奕，“王上，王上息怒，老臣自知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天理难容，作为医者，老臣也是每日良心有愧，但恳请王上法外开恩，饶过老臣的家眷，老臣愿意和盘托出，接受王上的任何处罚。”

  　　“还有脸来跟本王谈条件，”封玄奕深吸了一口气，长腿一扫，两位太医‘噗通’一声，双双撞向墙壁，口吐鲜血，“朝廷高薪俸禄养着你们，是宫里救死扶伤的医者啊，你们居然背着本王与奸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大周的太后，临死都无法保存一具全尸！”

  　　她没了眼睛，黄泉路上会不会看不见；他狠心的拿走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是她视为珍宝的孩子，得来不易的孩子，黄泉路上，她会不会痛不欲生？

  　　“王上……”

  　　门口的小太监行礼进来，在封玄奕耳边耳语了两句。

  　　“宣。”

  　　随后，一名黑甲侍卫进来，“夜煞给王上请安。”

  　　封玄奕冷冽了一句，“可有确切消息了？”

  　　夜煞看了看身后摔在墙上，浑身是血的太医。

  　　“来人，把胡国忠，张鹤年给本王拖下去，五马分尸！”封玄奕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王，“府中所有男丁全部充军，但永不得军级，女眷全部发配北荒，永世为奴，后嗣永不得回朝，永不录官职。”

  　　“王上，王上开恩呐王上……”

  　　“王上，老臣知道错了，求王上念在老臣世代为朝廷效力，尽忠职守，格外开恩呐王上……”

  　　“奸妃，奸妃啊……”

  　　‘嘭’的一声，冷宫的大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位太医惨痛的呼叫，觉醒的咒骂。

  　　夜煞这才将怀中一封厚厚的书函递交给封玄奕。

  　　当他看完这份书函时，已是满脸的帝王泪，拇指紧紧的捏住书函，心仿佛被狠狠的揪着，他痛的无法呼吸。

  　　“花颜，对不起，对不起……”

  第16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距离上次来凤仪殿，已有半个多月。

  　　当封玄奕再次踏进这所宫殿时，秦落雪又惊又怕。

  　　据她所知，胡太医和张太医已双双被五马分尸处死，两个太医家族统统被抄家，无一人能幸免。

  　　这么说，玄奕是知道了他们与自己之间的事情了吗？

  　　为了不自乱阵脚，秦落雪故意只穿了件素衣，淡扫峨眉。

  　　“王上……”秦落雪微微欠身，“您终于记起臣妾了。”

  　　封玄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的女子，曾经他将她视为这世间最美好，最善良的女子，如今看来真是可笑。

  　　夜煞连夜从北疆带回来的急报，上面写着，当年容贵人与其子封玄奕被逐边疆，途中遭遇前朝旧部的追杀。

  　　却在关键时候，八名黑甲军赶到，誓死保卫容贵人与四皇子，最后双方浴血而死，四子得以逃脱。

  　　黑甲军，那是花翎海的亲卫军，而整个花府上下，除了花翎海，便只有一人能够轻易调动，那边是当时的花家大小姐，花颜。

  　　唯一的女儿，花翎海从小就亲派黑甲军守卫在她身边，因此她有一只八人组成的亲卫队。

  　　然而当年能从花翎海身边轻易拿走出关令牌的也只可能是花颜，而非秦落雪，她最多，也只是跟随花颜而来罢了。

  　　所以当年来不顾生死来营救他的人，真正为他挡刀浴血的人，正是那个为他受尽万千折磨的花颜，而非眼前依旧还舒适安泰的秦落雪。

  　　他坐于大殿的宝座上，双臂支撑在膝盖上，低眸看着跪在他脚下的秦落雪，轻声唤道，“雪儿，你可知错？”

  　　秦落雪抬眸，有些失措，却更多不甘，“王上，臣妾近日也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但还请王上念在臣妾对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您是知道臣妾的为人的，您断不可信了奸邪之人对臣妾的恶意中伤，那些人他们都是些墙头草，见你我情深，便依附于臣妾，可看到花颜死后，您的伤心，他们便又来中伤臣妾，王上……”她哭的梨花带雨，跪向封玄奕，抱住他的腿，“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为你做主？”封玄奕眯起眼缝，浑身透露着令人生畏的气息。

  　　他勾起她的下颚，“那雪儿这次又想要谁的双眼来玩？”

  　　说完，他一把甩开她的脸，怒吼，“你利用本王对你的信任，硬生生的取了花颜的眼角，让她永远的失去了光明，甚至还设计让本王取了她腹中的胎儿，那可是本王的亲生血脉啊！”

  　　他一脚将她踹飞。

  　　想到花颜死前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禽兽不如，人说虎毒不食子，他竟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深深的将自己的孩子杀害，是那个真正深爱自己的女人死不瞑目。

  　　“王……王上……”秦落雪真的被吓到了，跪趴在地上，抓着封玄奕的衣角，瑟瑟发抖，“王上，您真的误会臣妾了，是花颜那个该死的【创建和谐家园】买通了那群狗奴才，是他们诬陷臣妾，臣妾没有……啊……”

  　　封玄奕一巴掌甩过去，“还敢狡辩！本王念及多年的情分上，本想让你知错，你却死不悔改，还一心推卸责任，本王看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泪！”

  　　“来人，传朵哈！”

  　　朵哈是萨赫大臣府上庶女，聪慧伶俐，是封玄奕当年还在北疆时，萨赫王族给他配的侍女，他心疼秦落雪便将朵哈赐予给她，做她的贴身侍女，最后却不知所踪。

  　　夜煞找到她时，她早已被人剜去双眼，流落荒漠，幸好被一处农家夫妇收养。

  　　而秦落雪听到她的名字，不觉浑身一颤。

  　　一个双眼失明，外族装扮的女子摸索着走了进来，“朵哈参见大周王，愿吾王如沙漠上的飞鹰，永远睥睨世间。”

  　　“王上，王上快让这个贱婢滚出去。”一见到朵哈，原本气弱的秦落雪突然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