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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就这么覆在他的手背上。
她离他很近，少女的幽香袭入他的鼻端。
陆季言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回去。不然我给慕叔叔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可是我明天就走了，让我照顾你一会儿不行么？”她不肯回。
陆季言语气依旧冷淡，“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怕我耽误明天的飞机？你放心我就呆一个小时就走，不会耽误什么的……”
陆季言没理会小姑娘，径自下了床，去拿书桌上的手机。
然后，调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数三声，再不走，我就给你爸爸拨电话。三，二，”
“哥哥，你讨厌！”
眼看陆季言将手机放在了耳边，而且已然拨通了电话，小丫头气得眼圈都红了，跺了跺脚，“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丫头刚刚跑出陆季言的房间，陆季言的电话就被接通了。
许宗桓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季言，这么晚了，啥事啊？”
陆季言垂眸，淡淡的：“没事。”
一听这话，许宗桓顿时就清醒了，整个人都差点炸了:“没事你这么晚了打我电话？你诚心消遣我呢这是？知不知道我今天难得早睡一次？”
“抱歉。”少年陆季言丢下这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留下那头差点暴走的少年许宗桓，差点就连夜开飞车过来暴揍陆季言一顿。
不过想想自己压根不是陆季言的对手，找上门也只是自取其辱，许宗桓到底还是忍了这口气，继续蒙上被子找周公去了。
陆季言收回思绪，合上电脑，起身下楼。
竟是慢慢走到了西苑外，那株月桂树前。
如果，慕瑶从来就没有在半夜的时候来找过他。
那么，那一晚，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在月桂树下吹起那首曲子的女孩，又是谁呢？
不远处，似乎有极快但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陆季言心念微动，闪身隐在树后，朝着脚步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到淡淡的月光下，女孩纤弱的身影穿过花丛树影间，径自到了院墙边，手脚极其利落的几个腾跃，已然飞快消失在院墙外的夜色中。
麒云高中门口。谢北已经等候多时。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朝他走过来，神色冷然的女孩，他确信，这是他的慕瑶姐无疑。
只是，白天那个看着乖巧软萌，长得和慕瑶姐一模一样，性格却大相迥异的女孩，又是谁？
“你白天去找过我？”察觉到谢北的疑惑，慕瑶淡声问。
“是。”谢北看了眼慕瑶，“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天那个……”
“也是我。”慕瑶平静道，“是另外一个我。”
第88章 必有一个，会彻底消亡
谢北有些没太能理解慕瑶的话，想了想，才道：“姐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里，有两个不同性格的你？”
慕瑶：“可以这么说。白天是她，晚上是我。她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但我的存在，她不知道。医学上，称这种情况为双重人格。”谢北怔了怔。双重人格的故事，他倒是也在网上见到过，那时只感觉像是天方夜谭般的遥远存在。
却没想到，这种情况，竟然会在慕瑶姐身上发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前，在兰城那家疗养院，有人想要我命的时候。”
尽管当日命垂一线，但慕瑶提及时，语气淡然得就好像在述说别人的事。
那一晚，疗养院突发大火，不知名的男人掐住了她的脖颈，想要杀了她。
在她濒死的那一刻，曾经的她，作为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苏醒了。
她从熊熊大火中顺利逃脱，也巧妙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
然后，她很快发现自己无法在白天出现，白天代替她出现的，是一个智商跟个孩子一样的“她”。
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所有的过去，甚至，在疗养院被人虐待的情景，“她”也一概不记得。
却模糊存有对陆季言的记忆，对她曾经的天赋的记忆。
她在一个小城镇流浪了几天后，被萧影和祝承找到，随后被带到了陆季言的身边。
随着许宗桓的治疗，白日的那个“她”，智商虽有所恢复，但依然记不起过去的事。
而夜晚出现的她，记得所有的过去，承受着不可言说的沉重，却也保留了她过去所擅长的许多本领。
两个她，都是她，同时存在她的身体中，却又互不干涉。
就好像是，曾经性格饱满鲜活的慕瑶，突然被分化成了两个绝然不同的人格，而她的天赋和本领，也被分化开来，被这两个不同的人格各自拥有。
“这么说，慕瑶姐你永远只能晚上出来找我吗？你们，就一直这样，一个白天出现，一个晚上出现？”
虽然白天的也是慕瑶，可是，不知为何，谢北更希望见到的，却是晚上的慕瑶。
“不一定。也许有一天，我会取代那个人格，但也可能，是她取代我。”
对于医学，她涉猎不多，但凭着过人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又在网上研究过国内外有关双重人格的资料和文献后，她对双重人格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和认知。
双重人格在最后，都会有一个人格被另一个人格彻底取代。
至于，谁会取代谁，很难说。或许，要看谁的执念足够深。
“一定要是谁取代谁？”
谢北神情微紧，“就不能二者合为一体，成为曾经的那个慕瑶姐吗？”
既然两个人都是慕瑶的人格，谢北不希望任何一个消失。
若不幸消失的，是夜里出现的慕瑶姐，是记得他是她弟弟，记得他和她的过去的慕瑶姐，那谢北，实在不能接受。
慕瑶看了眼谢北，不由轻轻笑了笑，“也许会吧。我试试。”
不过随口一句安慰的话，却足以令谢北眼底的沉重云开雾散。
只是慕瑶却很清楚，谢北所说的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出现。除非……
但这个“除非”，她绝不会让它发生。
是以，两个人格中，必有一个，最终会彻底消亡。
第89章 无论多少，我只告诉您，我付得起
谢北带着慕瑶来到公司临时租赁的办公场所时，他们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那人身材高大瘦削，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穿一身出租车驾驶员的工作服，站在一辆半旧不新的出租车旁，清癯的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困顿，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已然压得不堪重负了一般，鬓角竟已有了白发。
谢北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只说，有慕家的故人要见他。
自然是慕瑶让谢北这么对他说的。慕瑶其实拿不准他会不会来。
但，他来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和少女，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是谁要见我？我很忙，还要跑车……”
接到谢北的电话时，他第一反应是有人在消遣他。
但，“慕家故人”那四个字，还是拨动了他的心弦。临了，他还是来了。
只是，看到眼前如此年轻的男孩女孩，他突然觉得自己够傻。
搞不好，还真是有人在恶作剧般消遣他。
“宋叔叔。”慕瑶打断了男人的话，上前一步，“是我，我回来了。”
被称作宋叔叔男人，脸色骤然变了一下，盯着眼前的少女良久，才不可置信的吐出两个字来：“小……小姐？”
“是，我没死，我又回来了。这个中原因，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
慕瑶不想耽搁对方的时间，她自己的时间也很有限，所以，直奔主题，“宋叔叔，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重新做回你以前的老本行。”
那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死死咬紧了牙，路灯光下，表情有些扭曲。
“如果你愿意，我按照你当初在慕氏的工资付给你薪酬，但，我事先说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宋叔叔不愿意，我会给你一笔钱，不多，但足够宋叔叔和你的家人过得体面一些。”
她顿了顿，“宋叔叔不用拒绝，这本是你应得的。如果我爸爸还活着，你只会得到更多。”
那男人抿紧了牙关，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的命在五年前就等同于死过一次了。只是，我，坐过牢。”
“我知道。”
“我得罪了慕氏财团，稍微有点名气的公司，没有哪个敢聘请我。”
“我的公司刚成立，没什么名气。”慕瑶一字字道，“何况，我要你做回老本行，本来就是要对付慕弘义。”
那男人神色有些黯淡，“今非昔比，我不一定能帮到你。”
“你可以。”慕瑶笃定至极，且对此毫不怀疑，“你最擅长的就是打官司，而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找到和慕氏财团有【创建和谐家园】的企业，帮他们打官司。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能赢，不能输。不过这对宋叔叔来说，不会是什么难事。”
慕瑶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眼神却是清冷无比，“眼下，马上就会有一个案子，可以作为宋叔叔复出律法圈的绝好借力。”
那日她夜回慕家时，在慕弘义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叠文件，其上是慕氏欲要强行并购华天房地产公司的计划。
强行并购，那说明华天并没有被收购的意愿，势必会采取一切手段【创建和谐家园】收购。而提起法律诉讼，寻求法律支持，是最直接的自我保护。
如果宋叔叔打赢了这个官司，不仅会给她那位大伯慕弘义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也有利于宋叔叔在律法圈重树自己的威名。
男人黯淡的眼眸里终于起了一丝波动。
他看向慕瑶，“最后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在慕氏的工资是多少？”
“我不知道。但您知道。”慕瑶笑了笑，“无论多少，我只告诉您，我付得起。”
那男人的眼睛里，有光芒闪了闪。慢慢地，他的嘴角也弯出了一抹弧度，“什么时候报道？”
“随时。来之前，跟谢北联系就行。”
“好。明天一早，我准时来公司报道。今晚我还要值班，先走一步。”
男人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慕瑶：“再会。”
慕瑶点了点头：“再会。”
目送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慕瑶和谢北这才上楼，去了公司的办公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