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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么恨她，他说了要折磨她一身一世的，她怎么能死？谁允许她死的？！

  她不知道吗，自从他收到她给他的那封信，那么多个午夜梦回里，他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她穿着红裙，高高在上，冷笑着冲他道：“墨灏渊，你连我家的一条狗都不如！”

  胸口好似被尖锐的利器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疯了一般灌入进去，墨灏渊坐在冰凉的地面，高大的身躯宛若一座雕塑。

  当夜，副官陪他站了一宿。

  第二天，当太阳爬到了头顶，焦黑的尸体开始有了异样的味道时，副官终于忍不住：“少帅，少夫人不在了，应该入土为安。”

  墨灏渊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他撑着身子起来：“把她彻底火化，骨灰收起来，装入瓷瓶。”

  副官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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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偶尔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子弹声音，他又会突然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冲入战场。

  他成了一台彻底的杀戮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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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渐渐有人开始嘲笑六姨太，说才结婚第二天就失了宠，恐怕是这少帅府里失宠最快的姨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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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人过茶凉，很多东西都是源于利益。

  秋去冬来，香园中的雪也积了老深，有人说，阮木棉病了，可是，却也只是在佣人之间传传，却没有一句传到墨灏渊的耳中。

  而这位少帅，经过这几个月不知疲惫的征战，也终于在一个风雪天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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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他不断反复问的那句“你凭什么比我先死”，却赫然清晰。

  墨灏渊毕竟年轻，加上西洋的药物见效颇快，他在第二天傍晚就退了烧。

  退烧后，他不阮副官的劝阻，披上一件狐皮大氅，便去了那个他几个月不曾踏入的院落。

  第12章那年的她和他

  彼时，雪落枝头，院落角的那株红梅开得热烈，一朵朵在枝头绽放，发出悠悠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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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仿佛在一夕之间长大，穿着一件白色边的毛领夹袄站在红梅枝头之下，俏生生地冲他叫了声：“灏渊哥哥。”

  一瞬间，他的喉结滚动，一直不愿承认的悲恸猛然间袭来，仿佛浸了水的海绵，在胸口中不断变大，塞在胸腹间，上不去，下不来，生生凌迟着每一口的呼吸。

  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感受到她真的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不论爱也好，恨也罢，都化作那一抹飞灰，装入那青白花的瓷瓶里，埋在这红梅之下，再也不复存在。

  从此，天底下不再有占据他年少时期的那个鲜活女孩，也不会有让他疯了一般恨着，却又因为失去而万念俱灰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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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可是伊人芳魂似乎早已魂归故里，再不会为了他而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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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她，冲他说，这句诗里，有我们的名字。

  可是，山河在，他在，她却已经不在！

  最后一抹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整个小院再度被灰暗笼罩，墨灏渊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军装上都落满了积雪。

  他弹了弹积雪，转身回到前院，冲着副官吩咐：“备车，去海城。”

  副官大惊。

  要知道，海城在南北交界之地，而如今，墨灏渊所处的南城属于南边军阀管辖之地，一直以来，与北边纷争不断。

  虽然没有明面上开火，可是，只要一有机会，双方必然不遗余力地致对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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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城那边的隆冬，更加冷了，墨灏渊发烧刚退，似乎又有了反复的趋势。

  下车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他们一.夜马不停蹄，来到海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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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灏渊走在自己家乡的街头，因为是南北交战的必争之地，这里早已被无数铁骑踏过，早不复当初的模样。

  他还能凭着记忆依稀找到，他家昔日的府邸，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酒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阮家也早已没落，而只有墨灏渊知道，当初阮父被举报【创建和谐家园】，举报的人其实就是他。

  而阮家没落后，原本的院落已经被一名当地的官员占据，阮家则是搬去了海城最偏僻的一座小院。

  墨灏渊来到小院门口，意外地看到了刚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的蛮儿。

  蛮儿看到他，只是瞪了一眼，便径直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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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整整七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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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五年，阮络璎再没有回过家乡半步，而她所能活动的地方，只有那个破旧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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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小院，此刻就只有蛮儿一人，就连阮木棉的母亲，还有之前的佣人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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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前，这里发生了动乱，都死了。”蛮儿径直去厨房做饭，语调冷冷的。

  这里是海城，当初海城所属的还是另一个和南城督军交好的势力，所以墨灏渊可以明目张胆来娶妻，可是如今短短几个月，天下早已不复当初的分割，他墨灏渊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墨灏渊忽而想到，当时海城这边动乱，他也曾听副官提过那么一句，说六姨太的母亲打过来电话，请求他急救，说他们正被困在某个地方。

  他当时就只听了那么一句，连具体情况都没听完，便淡淡地道：“与我何干？”

  估计，阮木棉的家人就是那时候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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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儿知道他问的阮络璎，却还是故意道：“不知少帅您说的是我家小姐，还是您宠幸的六姨太？”

  墨灏渊脸色一僵，几乎就要爆发怒火，不过还是生生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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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口：“我的夫人。”

  呵呵，还记得是夫人？蛮儿不忿，却还是不敢太拿乔，只能指向其中西北的那间：“小姐自打阮家没落之后，都住的这间。这间房，夏天夕照，甚是酷热。冬天又不见阳光，海城从来都很潮，家里的家具有时候都是发霉的。”

  墨灏渊听得呼吸一窒，他没能继续听下去，已然抬步向着那间小屋走去。

  房间的陈设再简单不过，一张床，一张泛旧的写字台，还有一张藤椅，便再无其他。

  他走到桌前，甚至还能想象阮络璎临窗而坐的模样，必然娴静温婉。

  他也在那藤椅上坐下，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一些笔和纸，纸张泛黄，还有虫咬过的痕迹。

  他又拉开了下面那层，却看到了厚厚的一沓子信。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般，当他看到信笺扉页上书着“灏渊亲启”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有种不敢面对的紧张。

  他小心翼翼，将那些信都拿了出来，才赫然发现，全都是未曾寄出的信件。

  最早的信笺纸张都有些发脆，墨灏渊看到，是从她十一岁那年开始写的，从她十一岁到她十七岁出嫁给他，整整七年的信，全都在里面。

  心头一直坚信的东西第一次收到撼动，他不敢看，不敢去接受，生怕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误会，毁了他们之间最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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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曾经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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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灏渊哥哥，我现在去学堂上学了，以后我也会外文了，就是功课有点难，特别是数学，有些我不太会，下次见面，你教我好不好？”

  “灏渊哥哥，我听说你家出了事，阿爸不告诉我具体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灏渊哥哥，我很想去陪你，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你要振作，我相信你能够挺过来！”

  “灏渊哥哥，我才知道，阿爹给你发了退婚书。我从来没有打算和你退婚，你要信我！那天，你来到我家，我满心欢喜去见你，可是，阿爹不让我去。我偷偷翻墙，被妹妹发现，被关了三月。”

  “灏渊哥哥，你现在在哪里？他们说你当时就病倒了，你现在还有没有事？阿爹让我给别人定亲，我以死相胁，他现在不逼我了，我不用嫁给别人了。我会等你，等你来娶我。”

  ……

  “灏渊哥哥，我听说你去了海城，还成了督军府的少帅，我好开心！你终于成功了，我很替你高兴！我知道我们之间差距越来越大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好，我就觉得值了。”

  “灏渊哥哥，我听人说，你来了海城，是吗？我四年不曾见你了，现在的你，是胖是瘦，是不是更高了，是不是……更英俊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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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封信，赫然写在他们新婚前的那一个晚上。

  墨灏渊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完的故事，只是书桌上一张张泛黄的信笺，有的甚至带着褶皱的信笺，仿佛都在述说着那一段段少女往事。

  他赫然想起，那天蛮儿跪在香园，说阮络璎从未背叛过他，说她一直在等着嫁给他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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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儿早已经做好了饭，她自己份的，吃完了，正木然地收拾着碗筷。

  感觉到身侧的风，她一抬眼，就看到墨灏渊红着眸子，脸上是难掩的慌张。他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诉我，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蛮儿笑了：“少帅，您可知道，不论当初如何，小姐她都回不来了？”

  墨灏渊却执着地望着她，他抓她的力道很大，几乎要将她瘦弱的手臂捏断，他一字一句：“我要听所有、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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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儿语气静淡地开始讲述：“小姐过去被老爷二姨太虐待的事，您也都知道吧？这些我就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