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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嫣梳了妆，就坐在琉璃殿的床前。
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不断颤抖的身子。
夜色悄然而至，殿内红烛摇曳多姿。
忽的门“嘎吱”一响，有喜婆笑意盈盈的进来。
“皇上，该喝交杯酒了。”
随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如期而至。
他迫不及待想要掀开盖头，可是手触及到这抹鲜红之时，他瞧见了底下不断颤抖的卫嫣。
醉色朦胧，他轻轻吐出一句：“你在害怕吗？”
害怕？
呵呵。
曾经的许沁嫣等了十年，等他的八抬大轿红妆十里，等他战胜归来许她一生安康，等他！！
等到她差点家破人亡，客死他乡！
卫嫣倏地一笑，胸腔内的怒火竟平添了几分苦涩。
如今她来这大京只有一个目的，她会害怕吗？
没有等到身边的人儿回答，傅赫卿已然揭了头纱，露出这对盈盈双眸。四目相对，他便已经沉沦。
一旁的喜婆却脸色大变，刚想说出：还未交杯就已掀盖，不吉利啊！
却被旁边宫女一瞪，慌忙和他们退出了殿内。
“你恨我吗？”
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之间，似又听到那日她怒声大吼：此生与大京不共戴天！
他的心间猛然一惊，再看向她时，她笑意盈盈，仿若半年前的模样。
傅赫卿如何能不心痛？
只是当下瓦解林易还需要些许时日，他需得等四国平定才能最后一击。
所以只能苦了她。
她心底怨他，他知道。
然而知道她依旧选择嫁给他时，傅赫卿内心的喜悦便无法控制。
不管是因为恨还是爱，他这一生，只想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便足以。
屋内烛火摇曳，佳人有约。
沐匀殿内，却是传来贵妃娘娘大疯的消息。
只是消息到达琉璃殿，便被人拦下，谁也不敢私闯皇上皇后的大婚。
这一日，沐匀殿那位主子便疯了。
翌日一早，傅赫卿便醒了，她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心底泛起心疼的涟漪。
又想起半年前牢狱之中她发狠挣扎的模样。
他不过想要她，她却发了疯一般阻挡，那几日，她越是抵抗，他便越想占有。时隔多日，他竟觉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堂堂大京皇上，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跑到狱中去做那样的事，想来也可笑！
不过想到这个人是她，傅赫卿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然而他还未起，就听到门外有人不断叫嚣。
“皇上！求您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皇上！求您！”
“皇后寝宫，乱叫什么！”
门外嘈杂不断，傅赫卿俊眉一皱，起身就要下床，却被卫嫣一把拉住。
她眉心转动，目光楚楚，惹人怜爱。
傅赫卿便又动了心，再不理会门外动静，随手放了床帘，滚到床里头去了。
皇后即位，皇上三天不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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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正午时分，傅赫卿和卫嫣终于从床上起来。
傅赫卿眉角带笑，心情极好，宽衣之时都忍不住抱紧卫嫣。
“朕这一辈子，有你就知足了。”
卫嫣的动作一顿，但笑不语，眸里却寒光点点，让人看不真切。
直到两人收拾完毕，才有宫女慌张进门：“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疯了！”
傅赫卿眸子一动，眉头紧蹙，下意识看了眼卫嫣。
卫嫣一直带笑，手指却倏地攥紧，不语不闹不解释。
傅赫卿的神情便柔了几分：“朕先去看看，你先好好休息。”
卫嫣便点头，甚是乖巧。
傅赫卿出了殿门，巧儿不知道跪了多久。
见他出来，赶紧爬过去，脸上早已挂满泪珠，喉咙间已然沙哑。
“皇上！求您救救贵妃娘娘吧！贵妃娘娘被吓得不轻，皇上！”
傅赫卿阴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去了沐匀殿。
这一去直到傍晚十分，琉璃殿内只剩卫嫣。
她坐在铜镜前，身后的宫女给她细细的理着发丝。
“娘娘，那贵妃也太不经吓了，奴婢随意派了人，她就吓得神魂颠倒，奴婢还当她能有多大能耐呢！”
卫嫣含笑，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心情大好。
那宫女便继续道：“可是如今皇上去了那边，娘娘，皇上会不会心疼她冷落了您？我见那贵妃是要生产了，这一吓，也不知会不会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吓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似是叹息，也没见半分欣喜。
卫嫣便笑，也不责怪。
直到镜中那抹熟悉的身影露出了脸，她才缓缓回头。
她抿着唇，站起来就要行礼。
身后的宫女却如临大敌，慌忙下跪，喊了一声：“皇上！”
傅赫卿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的话也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这宫女不断发抖，傅赫卿却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进来。
卫嫣对上他隐怒的眸子，她笑，他忍。
半晌，傅赫卿才沉声道：“下去吧。”
那宫女慌忙起身，却朝着卫嫣点了点头，退出了殿门。
傅赫卿坐到床上，看着身边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卫嫣也不急。
她一点都不慌，仿佛贵妃娘娘疯了这件事她恍然不知，她一直含笑，倒是单纯得很。
傅赫卿就叹了口气。
半晌，他似自言自语道：“朕今日去了沐匀殿，见了贵妃。”
说到这，他有意识看她一眼。
卫嫣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她...被吓到了，疯了，但人还有几分清醒，朕已经派了太医去照看，恐怕孩子这两日便会生下...”
第22章她要见皇上
卫嫣便收了点点笑意，眼神略冷。
傅赫卿这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她，明明还在笑，却像是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很想抓住她，她却放了手。
傅赫卿只觉内心钝痛，却不得不好生看着她。
这样的嫣儿，从她入京到现在，他这是第一次认真看她。
她的眼神太过悲凄，他看着就会想到那几个月她的灰心意冷，她那浓烈的恨。
“你，要对孩子下手吗？”
犹豫了半晌，傅赫卿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卫嫣就笑了。
这一次，她笑得很张扬，虽然没有声音，却笑出了一丝丝眼泪。
这悲凄的目光仿若当日她的绝望。
傅赫卿心脏骤然收紧，还未继续开口，就见她收了笑意，却也没有摇头。
原来，皇上的心里她一直是这样的。
不过她也没打算留下那个孩子。
那是他的种，也就是她的仇人。
林贵妃对他来说可能不算重要，那孩子呢？
自林贵妃入宫，他便倾心呵护，她的一颦一蹙，都让他心疼不已。
所以，她定要他也来尝尝这种失去至亲的滋味。
那孩子同他还没感情，她不过是帮他一把，长痛不如短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