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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赐婚又如何呢?他终究是不肯多看她一分的。
“夏氏小女夏沐兮,皇七子夜离……”夏沐兮呢喃着二人的名字,怪她以前自视甚高,没发觉这两个称呼的天壤之别。
而今,终于明白了。便是那“天造地设”四个字,如今看来都极为讽刺。
“王妃……”门外,高风还在说着。
夏沐兮蓦然起身,将圣旨扔回锦盒中,已经冲出门去,无视满眼诧异的高风,她已飞快朝前庭书房走去。
因着方才拆卸金步摇之故,她的青丝仍有些许凌乱,尤其一路快走,更添了几分狼狈。
夜离的书房,并未落锁,亦没有高风守着,夏沐兮进去的很是顺利。
“派人叫我来,想说什么?”夏沐兮望着坐在案几后的男子,烛火衬的他满身清魅。
夜离似因着她的突如其来眉心紧蹙,转瞬却已经恢复泰然模样,他徐徐起身,拿出一纸书信递到夏沐兮跟前。
夏沐兮不明所以接过,打开,却在看清上面文字时睁大双眸,满眼不可置信。
书信是密诏,想必是上呈给皇上的,被夜离压了下来。
密诏的意思不外乎:靖元王妃受赏一事不公,其已嫁入皇室却仍与其他男子有所纠葛,有辱皇族尊严。
甚至最后还写了:靖元王曾与曲妃有过渊源。
“王妃可是看清楚了?”夜离垂眸打量着她,声音轻飘飘的。
清楚,自然清楚。那密诏上的字,是极为工整的小楷,这般隽永的字迹,写出的却是杀人不见血的秘密。
“你想说什么?”夏沐兮低低问道。
夜离凝眉,紧盯着她:“三件事。”
“第一,今后,与旁的男子隔开距离,我不希望旁人说靖元王妃有辱皇族尊严。”
“哦。”夏沐兮应,因着皇族而已,并非是不喜她和别的男人接近。
“第二,澄清本王与曲妃一事,本王不希望牵连到旁人。”
“哦。”夏沐兮依旧冷淡回应,所谓“牵连旁人”的“旁人”,不过是曲烟罢了。他不想牵连曲烟,他要护着她。
“第三……”夜离接着道,却在垂眸望见女人神色时,微微怔住。
如今夜色天寒,她的脸色微有苍白,头微微抬着,双目始终沉静望着他,幽深沉静,许是跑着来的缘故,她头上的发饰卸下,青丝散乱。
“真狼狈,夏沐兮。”他低声道着。
第三,真狼狈,夏沐兮。
三件事,终于有一件同她有关了,然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嫌厌。
夏沐兮抬眸,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望着他的眉眼。
他很好看,尤其此刻微微抿起的薄唇,在烛光下添了几分诱人的光泽。
这样的男人,她曾拥有过,也算是稳赚不赔了。
如今,寒冬已至,距离夜离监国,不过短短四十日。
好久,夏沐兮竟勾唇娇笑出声:“王爷说完了?”她笑问道。
夜离见状,眉心紧蹙。
“甚好呢……”夏沐兮颔首,下瞬径自上前,抓着他有些宽松的袍服,凑近上前,而后踮起脚尖,便要吻上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您再将就将就吧
夏沐兮并不想吻夜离,即便看起来很想。
之所以这般肆无忌惮,不过因着……她知道夜离定然会伸手将她隔开而已。
毕竟,前世也是这般。
那时,她初初得知夜离竟有“登高位”的意图,心中惊愕,便去寻他。在书房看见他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他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她是首富之女罢了。
而他,也并未隐藏自己的野心,甚至存了和离的心思。至于后来他真的得权后,为何宁肯将她困死在后院,也不曾应下和离,她不知。
她总是不知他的任何心思,他也从不会对她表露任何心迹。
只是那时在书房,得知他要休妻后,她太害怕了,如今日般,抓着他的袍服便吻了上去。
而他……几乎毫无迟疑的将她挥开,那种嫌弃,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般,似乎……不愿与她有丝毫接近。
今生,也应该是如此吧,毕竟,夜离厌她。
所以,凭借着满腔的冲动与莽撞冲上前来,她从不真的奢望与夜离发生些任何旁的事。不过有些话,要同他说罢了。
然而……当唇角传来一丝温凉时,夏沐兮几乎瞬间睁大双眸,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吻了夜离。
更未曾想到,以往一向对自己避若蛇蝎的夜离,这一次竟是避也没避。
夏沐兮是真的被惊吓到了,仍旧维持着现下的动作,怔怔望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双如古井般深邃漆黑的眸。
她看不出他的丝毫情绪。一如既往,她从来都是看不出的。
夜离的眉心,亦微微蹙起,双眸猛地紧缩。下瞬,他猛地伸手,似是受到侵犯一般,一把将夏沐兮拂开。
许是心急,许是……他本就不会对她怜香惜玉,夜离的力道很大,以至于夏沐兮身形一阵不稳,猛地朝一旁倒去。
若非如今已入冬,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她定会摔的惨痛。所幸绒毯柔软,她只堪堪倒地。
只是因着之前受伤的缘故,她的小臂仍旧带着一丝疼痛,痛的她脸色一白。
可更痛的,却似乎是别处。
好一会儿,夏沐兮才有些醒悟过来,微微痛的,竟是……自己的心口处。
可明明,她该死心了才对……
夜离似也惊到,望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脸色微变,脚步飞快前行半步,似乎想要将她扶起,下瞬却又僵在原处,再一动不动。
即便……二人接触那般短,他却仍旧嗅到她身上的细微香气,也……感觉到了她唇角的娇软,和……自那场宫宴后的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为何……”夜离呢喃,垂眸神色复杂望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为何,她给他的感觉,竟这般熟悉?
夏沐兮却似没听见他的声音般,更没有看他,只垂首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幸运的是,小臂的伤口并未扯开,看来恢复的不错。
她缓缓站起身,将袖口放下。
果然,夜离对她的嫌弃,简直如同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般,前世今生,就从未变过。
“抱歉。”夏沐兮笑了笑,道歉的平平如常。
夜离身形一顿,竟有些不解她的意思:“什么?”
“哦,抱歉,我方才莽撞之下,竟占了王爷的便宜,”夏沐兮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抬眸望着他,“不过,王爷现下总该知道,为何我要去找如意阁的人了吧?”
如意阁……夜离双目猛地凛起,抬眸紧盯着她:“你可知,你在胡说些什么?”
“自然知道,”夏沐兮依旧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您连碰我都做不到,那如意阁的公子,却是任我如何呢!”
“夏沐兮!”夜离声音一紧,“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这四个字比以往他说过的话都要难听。
夏沐兮睫毛颤了颤,唇角的笑始终未曾消散:“您便再将就将就吧。”
夜离脸色微变。
夏沐兮朝他走了两步,待察觉到夜离神色谨慎后,她了然的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王爷,要变天了吧?”
夜离眉心紧蹙,望着她,薄唇微抿,却未曾回应。
“虽然知道王爷定然心有防范,但还是提醒一下王爷吧,”夏沐兮耸耸肩,“太子最近会有动作,只怕到时三皇子也会参与其中,毕竟,您现在是那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话落,并未在夜离眼中看见任何诧异之色,她便知,夜离早已知晓。
和太过聪明的人在一块,就是这点儿不好,总让人没有丝毫惊喜。
夏沐兮正了正身子,端正站在夜离眼前,对他安静一笑:“王爷定会成功的,”说着,似有想到什么补充道,“曲烟也很美丽……”
夜离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偏转目光避开了她。
夏沐兮对他这番逃避丝毫不在意,第一次行了王妃对王爷的大礼,她双手抬起张开,交叠在身前,微微躬身:“臣妾祝王爷,马到功成。”
话落,转身离去,半点未曾迟疑。
夜离紧盯着女人的背影,他……越发看不清她了。
良久,他伸手,以食指指腹微微蹭了蹭唇角,方才的柔软如一根羽毛一般,轻轻拂过去,转瞬却已经消失。
他皱眉,为何……屡次三番在她身上有那种致命的熟悉之感?好像……午夜梦回自己曾温习过千遍百遍一般。
还有……她为何会知道这般多事情?
太子的确将有动作,即便没有动作,他也会将其逼出东宫。
夏沐兮……究竟是何人?
……
夏沐兮回到后院房中时,夜色已深。
这一次倒再也不会有人去前来叨扰她了,也不会有人唤她去前庭。
只是一旁的梳妆台上,还放着她离开时的那道赐婚圣旨,孤零零的。一旁,豆大的烛火轻轻摇曳着,衬托的整个屋子寂寥的可怕。
她缓缓将圣旨卷好,放入锦盒中,而后扔入衣箱深处,死死关上柜门,似要将里面的一切尽数尘夜一般。
而后,她安静躺在床榻之上,望着头顶飘忽不定的帷幔,一旁的火炉徐徐冒着暖意,她缓缓闭眼。
原来,不论前世或是今生,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四十章 本王亲自送去
那日之后,夏沐兮和夜离再未见面。
夜离自有朝政大事要忙,平日里本就少住后院,定无可能特地到后院来探望她。夏沐兮自问自己并无这般大的本事。
她却也乐得自在。
寻常皇家媳妇晨时要去给夫家和长辈请安,夜离搬出皇宫,母妃早逝,不用请安。加上她与夜离相看两生厌,给夫家请安自然也省了。
只是有时,芍药会告诉她王爷哪天又熬夜了,王爷哪天回来晚了些,又有那些人前来巴结王爷云云。
夏沐兮左耳朵听了,右耳朵也就冒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