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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兮只微微摇首,未曾言语,不过猜也能猜到此刻自己的狼狈模样:豆腐羹洒在手上,衣裳都被弄脏了,手臂也一阵阵的灼痛。
是真的痛,即便隔着一层厚衣,她依旧感觉到了,痛的她眼前立刻翻涌起一层水雾。
隔着那层水雾,她望见方才朝前走了两步的夜离,将曲烟挡在了身后,目光复杂的落在她的手臂上。
夏沐兮一滞,原来……夜离是为了保护曲烟啊,她还以为……他方才是担忧她呢!
又自作多情了。
只是……豆腐羹,真的灼热啊!
“夏姑娘,你可有大碍?”曲烟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从袖口掏出一块绢帕,替她擦拭了下衣裳上的污秽,随后将绢帕递到她面前。
夏沐兮没有接,只勾唇笑了出来,而后轻轻福了福身子施礼道:“参见贵妃娘娘,方才是我失礼了。”她回应方才她的好意。
“夏姑娘……”听她说起贵妃,曲烟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仍旧问道,“你的手臂……”
“无碍啊!”夏沐兮眯眼笑道,甚至还甩了甩手,“我穿的厚,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她绝对不容许,自己在夜离和曲烟面前流露出半分脆弱。
一旁,静望着她的夜离,本紧蹙的眉心,终于徐徐舒展开。
“贵妃娘娘快快请坐。”夏沐兮一副东家的做派,指了指桌前的木凳。
醉仙楼的掌柜的很快便带人收拾了这一片狼藉,小心躬身道歉后,方才退了下去。
曲烟朱唇微紧,最终坐下,夜离亦然。
三人,如三足鼎立一旁,围在圆桌一周。
夏沐兮仍旧笑着:“抱歉,娘娘,前几日我身子不适,一直未能入宫见您。”
这话自然是谎话。
曲烟亦不恼,只颔首:“夏姑娘不必客气,你身子不适,便应当好生休息,”说到此处,她抬眸望向她,“如今在宫外,夏姑娘便无需唤我‘贵妃娘娘’了,免得招人闲话,若夏姑娘不嫌弃,便也唤我一声‘曲姑娘’吧。”
恐怕她最想叫的便是“靖元王妃”吧,夏沐兮并未说,也未曾戳破曲烟一口一个“夏姑娘”,唤她这个“真王妃。”
“好啊,曲姑娘!”却还是自然的点头,夏沐兮勾唇笑的和煦,“曲姑娘真贴心,放心,我如今的身子壮如牛,往后曲姑娘若想见我,定不会生病了。曲姑娘也无须通过靖元王才能找到我了。”她会找其他的理由不见她的。
最后一句话,自然没说。
只是……口中提着“靖元王”,却连夜离看也没看一眼。
“夏姑娘不嫌弃我惹人厌烦就好。”曲烟颔首,温婉一笑,拿过一旁的茶杯,“还是这醉仙楼的碧螺春最香,我以往最爱喝了。”她赞叹一声,抬眸看着夏沐兮,“夏姑娘也尝尝?”
原来……曲烟爱喝此处的碧螺春啊。
夏沐兮本准备拿茶杯的手一顿,而后笑出声:“我可不爱喝茶。”她道,随后拿过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以酒代茶吧。”
举手之间,牵扯到手臂灼伤,一阵痛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连在乎都没有
天字一号房中,火炉仍旧在燃着,整个厢房都暖烘烘的,鼻息之间泛着浅淡好闻的檀香。
曲烟一手轻拿茶杯,在说着茶经之道。
“曲姑娘果真是博学多闻,对茶道竟有诸多了解,让我这般的草莽女子着实佩服,我便只有敬曲姑娘一杯了!”夏沐兮笑道,抬手一举酒杯,而后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罕有的豪迈。
一旁,夜离眉心紧蹙睨着她的动作,手微动,竟觉得她此刻的笑这般刺眼,可偏生她对他视而不见,依旧笑的从容。
“夏姑娘过奖了。”曲烟同样颔首,笑的极为娇媚,她垂眸自谦道,拿过茶杯相迎。
“曲姑娘何须自谦?你方才说的那番话,本就让人佩服。”夏沐兮重新为自己满上一杯酒,许是在宫外,她竟也放松了几分,而后再次一饮而尽。
曲烟仍旧应的柔媚。
夏沐兮拿过酒壶,继续为自己满上:“当年京城谁人不知,曲姑娘乃是第一美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茶之道也很是……”说话间,便要抬手再饮。
“夏沐兮!”手背却蓦然覆了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夏沐兮本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夜离的声音,倒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余下的话不想再说了,她抬眸望向夜离。
烦躁、不耐,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担忧,就这么在他的眼神中倾泻而出,不过转瞬,他已恢复从容,手收了回去,复又清魅疏冷。
大抵是微醺了,夏沐兮静静想着,他岂会担忧她?
夜离是被她的目不转睛盯的极为懊恼,脸色有些阴沉,最终道:“……不是每人都似你一般鲁莽!”他轻斥,目光却不自然的转开了。
鲁莽……
夏沐兮听着这二字,心中倒也并非伤心,而是……未曾想到自己在夜离心中竟是这番模样。
最终,她止住了方才的话头,将酒杯放下,仍旧一派从容:“这些日子,京城变化却也不小,不知曲姑娘这回出宫,可有心思去好生领略一番?”
“多谢夏姑娘关心,”曲烟微微垂眸,脸颊带了几丝酡红,她道,“出宫那日,曾在京城绕了一大圈。”
出宫那日,夜离陪着她的。
夏沐兮立刻了然。敢情夜离心中装着美人儿,方才接出宫,自然带着好生游玩一番。
她望向夜离,后者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方才还面色无恙的他,此刻竟有几分不自在。
夏沐兮心中和明镜似的,夜离鲜少这般外露情绪,如今这般……只怕是真的很在乎了。
“这锦面红纹的是谁的马车?”却在此刻,半掩的窗子传来店小二的吵嚷之声。
锦面红纹?
夏沐兮一顿,走到窗前,正看到自己的马车在下方,一旁还停着一辆极宽敞的绯色马车,马车轿壁处似乎撞到了。
此处太过压抑,夏沐兮刚想寻个由头逃离,眼下刚刚好。
她转身看向盯着自己的二人,挑眉笑了笑:“抱歉,曲姑娘,王爷,那马车,似乎正是我的。”
话落,她已然走到桌旁,拿过方才倒的半杯酒:“这杯酒,权当我今日早离的代价,给曲姑娘赔个不是。”话落,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她能察觉到,夜离始终在紧盯着她,目光如炬,似能顷刻将她看透一般。
可她却不愿回视了,也不想了。
手臂上,被烫到的灼痛仍旧存在着,转身的瞬间,因着动作太大,碰到了灼痛处,眼眶倏地有些温热。
“夏姑娘。”却在她起身瞬间,身后曲烟声音温柔唤住了她。
夏沐兮背影一沉,脚步僵于远处,却没有回首:“曲姑娘尚还有事?”
“今日本就是我要见夏姑娘,让您一人离去太说不过去,”曲烟笑道,一手拿过方才脱下的厚重披风,“我送送夏姑娘吧。”
夏沐兮未应,心中却也知,只怕今日曲烟见她,只因着这会儿的独处吧。
二人徐徐走出门去,一直到楼梯口处,不长的距离,于夏沐兮而言,竟显得格外遥远。她再不发一言。
“夏姑娘可还记得,上次你入宫时,我对你说,我曾歆羡夜离陪你回门一事?”身侧,曲烟打破静默。
夏沐兮睫毛微颤,她自然是记得的,岂会忘?
记得她那时有些怅然的笑意,记得她凄婉的眉目,记得她那句幽叹般的:“夏姑娘,他竟陪你回门了呢……”
“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我竟也能经历呢,”曲烟轻轻笑开,“真巧,夏姑娘,同样是阿离伴在我身侧,一模一样。”
“……”这一次夏沐兮并未言语。
其实并非一模一样,夜离陪她回门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完成任务似的,而陪着曲烟,怕是甘之如饴吧。
“夏姑娘,此一生,我最为后悔的,便是当初入宫,”曲烟垂眸,“若是能够重来一次,我拼了这条命也定然不会入宫的。”
重来一次……
夏沐兮指尖一颤,她便是重来一次的,她却也只能让自己不重蹈覆辙罢了。
其实……说什么重新来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智谋、权势,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重来一次便能超越的了的。一个平庸之人,也不会因着重来而平步青云。
“若不愿入宫,为何当初,在夜离喝得酩酊大醉,对你诸多在乎时,你不现身呢?”
夏沐兮和夜离初遇那日,夜离喝醉了,拥着她喊了“烟烟”。
其实,那日,将夜离送回王府时,她看见了曲烟,隐在角落里不曾露面的曲烟,她明知夜离在乎她,却还是不现身,任由他满身狼狈。
曲烟闻言轻怔,而后望了眼夏沐兮,抿唇不言语,她不会告诉夏沐兮,是因为她对夜离提过“带我走吧,哪里都好”,可夜离未应。
最终,曲烟道:“夏姑娘以为,我不想现身吗?”她说到此处微微垂眸,“我知,一旦我看见那样的阿离,我便……再不愿离开了。”她会害了曲家,更会害了夜离。
不愿离开。
夏沐兮知道曲烟的意思,亦知道,曲烟说的是实话。
然而:“贵妃娘娘,我才是夜离明媒正娶的王妃。”她道。一句贵妃娘娘,也直接戳破了她现下的身份。
“是吗?”曲烟声音却极为平淡,“夏姑娘,我怎么觉得,他仍旧是阿离呢?”
阿离,夜离专属于曲烟的称呼。
夏沐兮的脸色微白,最终未曾多言。
她知曲烟说的对,夜离的心上,一直都有一个女子。
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曲烟。
不过……她也没资格伤心便是了,反正总要和离的。
“况且……”曲烟的声音复又钻入夏沐兮耳畔。
夏沐兮朝她望去。
“夏姑娘,过几日便是皇上的诞辰了,想必你也知晓,”曲烟说到此处,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她,“打个赌吧,夏姑娘?”
“赌?”夏沐兮皱眉,直觉不是好事。
“因着夏姑娘贡献解药一事,皇上对夏姑娘很是喜爱呢,”曲烟低语,“听闻皇上最爱那红玉琉璃盏了,不妨这般,若是夏姑娘能找到此物,并交给我,哄皇上高兴一番,我便答应你,今后在你为王妃之时,让你安生当靖元王妃,但夏姑娘若是找不到……”
红玉琉璃,世间罕有的宝物,夏沐兮也只在爹口中听过。
“找不到如何?”夏沐兮望着她。
“夏姑娘能主动离去更好了。”曲烟说的很是明白。
夏沐兮微顿,许久方才抬眸:“你凭什么认为,我愿意安生当靖元王妃?会答应你的赌?”
“那不如再加上夏家呢?”曲烟依旧说的平淡,“如今风云变幻,夏家虽为首富,却财大震主,恐有灾殃啊……”
恐有灾殃……
夏沐兮知道曲烟说的是实情,她亦不能拿夏家冒险,虽说她已要了夜离“保夏家”的承诺,可如今,曲烟仍是贵妃。
“好,我答应你。”她垂眸,这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