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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眯了眯眼睛。

  “王妃，王爷正在看书，此刻恐有不便……”

  “在看书，还是在陪佳人？”夏沐兮轻描淡写问道。

  “……”高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南眉姑娘的确在里面，虽然他们均都不解王爷这几日为何突然常让南眉陪着，可如今王妃都来了，为难的总归是他们做手下的。

  “你便在一旁等着吧。”夏沐兮看了眼一旁的角落，“有什么事，都算在我头上。”

  语毕，便朝书房走去，芍药匆忙跟上。

  “芍药陪着高护卫一块等。”夏沐兮扭头。

  芍药：“……”

  夏沐兮却已走到书房门口，思忖片刻，轻轻推开屋门。

  那书案后的二人大抵只当是下人来送茶的，均没有抬首。

  夏沐兮走进书房内，又悄无声息关上门，刚欲朝前走，却在望见书案后那一对身影时微顿，再未前行一步。

  后来，她干脆轻轻靠着门口处，望向那烛火里的两道人影。

  书案旁，两盏烛火，比门口处明亮许多，也正因着如此，那处二人的一举一动，她才瞧的这般清晰。

  女子仍旧穿着白日的红色纱织裙裾，脸色却比白日瞧来更加娇艳了，她站在书案一侧、男人身后，一副柔情似水的美妙佳人模样，一手轻轻磨着墨。

  而夜离……

  夏沐兮眯了眯眼睛，他穿着一袭白袍，坐在书案后，眉目清浅，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垂眸细细看着，一双凤目此刻是罕有的平静，身形矜贵而带着几丝清冷。

  一个眉目专注，伏案而作，一个温柔倩丽，红袖添香。

  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何感受，夏沐兮只觉心里头一阵死寂，半丝动静也无。

  她突然想到，前世，为了能留在他身侧，为了能在书房中陪着他，她下了多大的功夫，讨好了他多久。

  他终于同意了下来，她喜笑颜开。

  可是……她想体会一番为他“红袖添香”的伉俪情深的，他却不让。

  她要替他磨墨，他望着她眉心紧锁，他说：“夏沐兮，你可否离我远一些？”

  她满眼无措，站在原处。

  他却已经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折子：“我无需你磨墨，更不喜你离我太近。”

  说这话时，他连看都不愿看她，留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书案旁。后来，终究是委屈了，一怒之下跑了出去。

  可他不挽留，不开口示好，最后，仍旧是她一人又灰溜溜的回来。

  只是……那之后，她再也不会帮他磨墨了，她坐在离他五步远的木榻上，看着自己的话本。有次，他拿着毛笔要批阅奏折，砚台里的墨干了，墨石便在一旁，他没有动，望着她。

  她抬头，看了眼砚台后，叫来了高风。

  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可比她靠近时的烦躁好多了，她也终于知道，原来……谁都可以，只是她不行。

  如今的南眉，不过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罢了。

  回忆戛然而止，夏沐兮微微蹙了蹙眉，继而轻笑出声：“噗……”

  她这一笑，那前方岁月静好的二人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夜离抬眸，见到她的瞬间眉心轻蹙，南眉磨墨的手一僵，继而后退一步，神色拘谨：“见过王妃。”那模样，倒像是被吓到一般。

  夏沐兮却是看也没看她，直接走到书案后，望着夜离：“王爷。”声音说的百转千回。

  “今日，南眉去了你那儿？”夜离开口，轻描淡写。

  “是啊，”夏沐兮垂眸，幽幽怨怨。

  “听闻，你为难了她？”夜离继续问。

  “对啊，”夏沐兮仍旧承认的大方。

  “为何？”

  “臣妾看她……”夏沐兮抬眼，飞快望了一眼一旁楚楚可怜的南眉，方才的幽怨已然消失，眉目舒展，声音明快，“……不顺眼。”说的是光明正大。

  夜离蹙眉，手中古籍也放了下来：“嗯？”

  “王爷，今日臣妾前来，是来请求王爷一件事的，”语毕，不待夜离问询，便已伸手指向南眉，“还请王爷将此人赶出王府。”

  一番话落，便是南眉似乎也未曾想到她会说的这般直白，娇躯一颤，小脸苍白，我见犹怜，“王爷……”娇滴滴的一声呼唤，目光盈盈望向夜离。

  怎奈夜离背对着她，只是微微挑眉：“为何？”

  “我看她不顺眼啊，”夏沐兮轻笑一声，“不过一介【创建和谐家园】罢了，竟称我为‘姐姐’，她怎的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便妄图攀上高枝？”一番话，当真是嚣张跋扈。

  “……”夜离眯了眯眸，未发一言。

  “还有……”夏沐兮徐徐靠近着夜离，“我怎么能忍受我的相公身边，有别的女人呢？”

  说到此，她眼底戏谑少了几分：“我要的，是极致的唯一，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王爷，你我如今，还未曾……”和离呢。

  最后三字，她没有说出口，只以口型告知。

  夜离这般聪明，见她张嘴便已知晓她是何意，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听她之意，她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分明说的不是和他，而是……另有其人！

  “王妃……”夜离久不言语，反是一旁的南眉作声，“替夫分忧本是女子本分，王妃这番话，实属犯了七出之罪……”

  “替夫分忧？”夏沐兮不耐烦，“谁是南姑娘的夫？南姑娘又替谁分忧？”

  一番话，说的南眉哑口无声。

  夏沐兮却仍旧继续道：“况且，我是大晋首富长女，南姑娘，你又算什么？”

  第五十一章 如何报答我？

  一番话落，南眉脸色惨白，再无言语。

  便是夜离都紧皱眉心，盯着她。

  首富之女，也便只有夏沐兮能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这话了，以身份压人，她总是这么擅长。

  整个书房，一片死寂。

  夏沐兮转眸，徐徐望向夜离：“王爷，我实在不想背上妒妇的名声。”话，徐徐说出，反倒像是她受了委屈一般。

  “所以，南姑娘，王妃一定要赶出去了？”夜离站起身，回视着她。

  夏沐兮点头：“必须。”

  “没有回旋的理由？”

  夏沐兮摇头：“没有。”

  “……”

  “怎么样，王爷？”夏沐兮见他不言不语，继续道，“是王爷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不过话说回来，我亲自动手的话，真怕惊扰了爹爹，爹爹若是知道我在王府受的委屈……”

  一番话，说的真真假假。

  夜离望着她，良久转身，望向南眉：“南姑娘……”声音当真是纠结与情真意切并存。

  “王爷无需多说，南眉都懂。”南眉打断了他，泪眼婆娑，微微躬身，“南眉让王爷为难了。”

  夜离一动未动：“若有机会……”只说四字，便停顿开来，意犹未尽。

  南眉泪却是落得更凶：“夏姑娘……身份尊崇，南眉自知是比不过的……王爷有这份心，南眉已然满足，也……毫无怨言了……”

  一番话说的是万般动人，夏沐兮无动于衷望着，心中一阵阵冷笑。

  “高风。”蓦然，夜离启唇，扬声唤道。

  高风的身影立时出现在门口处。

  “护送南姑娘出府，务必将她安排妥帖。”夜离命令着，当真有几分关切之意在其中。

  南眉脸上泪珠未断，几次三番看向夜离，似在等着他出言相留，可夜离始终背对门口，只有背影留于她。

  夏沐兮朝夜离望了一眼：“高护卫，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将她赶出去！”声色俱厉。

  高风虽不知发生何事，不过看王爷、王妃都这般说，自然不敢多言语，拉着南眉便朝门口走着。

  “高风。”背对着门口的夜离声音淡淡道，颇有几分淡雅味道。

  高风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务必照顾好南姑娘，若有差池……”夜离说这句话时，语调中难掩关切，只是他始终背对着门口，左手微抬，食指徐徐划出一道直线。

  高风双眼难掩讶色，转眼已恢复平静；“南姑娘，这边请。”

  细微的动作，格外不引人注目。

  夏沐兮却注意到了，她早就猜到他不会这般平静温柔，那动作，做来从容，可让人心惊胆寒，只因那分明是……“若有差池，便将其杀之”的意思。

  前世今生，他从不是什么多情种子。

  什么温柔，不过是做的一场戏罢了。

  他早就知道南眉的身份。

  “赶走了本王身边的女人，王妃可是满意了？”慢悠悠转身，夜离看了夏沐兮一眼，眉目不见温柔，却也没有方才的肃杀。

  “这话，我同样送给王爷。”看戏的人走了，夏沐兮也冷淡下来。

  夜离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王爷满意吗？”夏沐兮反问道。

  “王妃觉得呢？”夜离同样将问题抛给了她。

  夏沐兮回视着夜离，他的眼神仍旧一片深邃漆黑，突然便想到昨日南眉说的那番话，她说“王爷矜贵从容，清幽若兰，淡名薄利”，这十四字，除却前六字，其余八字，字字不与夜离相关。

  “王爷早就知道南眉的身份了。”夏沐兮望着她，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哦？”夜离挑眉，“南眉是何身份？”

  “三皇子的细作。”南眉，毕竟是三皇子送来的。

  夜离似没想到她说的这般直白，又似未曾想她竟会知晓，眼底闪过一丝谨慎，却很快笑开：“原来她是细作啊。那王妃岂不是害死人了？”

  “什么害死人？”夏沐兮皱眉，眼底似有不解。

  夜离一怔，继而微勾唇角：“无事。”

  莫名其妙，夏沐兮瞧着他，眼底添了几分恼意，转瞬却又反应过来，勉强平复了心思，“知道昨日南眉见到我时，如何形容王爷的吗？”

  夜离望着她，示意她继续道下去，只是双目微眯，显然心中在揣度，若是南眉发现了端倪，那么……她必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