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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了！”夏沐兮眯了眯眼睛，他回绝的太过理所应当，本以为无反应的，心底却还是有几分阴翳，“今后，你我二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你以为你这是万全之策？”夜离冷笑，“且不说皇宫那边，单是你父亲那边若是知晓你这般，怕是都认为我这靖元王府欺负你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夏沐兮垂眸，亏她方才还以为，夜离这般气势汹汹来质问她，是因着对她有那么几分情谊，如今被他这般一说，才幡然醒悟，终究只是为了在皇上和爹爹那边好交差罢了。

  “你放心，”她启唇，“对外只称我如今身上有伤，不宜圆房，至于王爷你，以往玩世不恭的紧，如今有了家室想要心思沉稳下来，今后多读些诗书，以担起肩头担子，养家报国。”这些缘由，她早就想好了。

  夜离眉心紧皱，听着女人这顺畅的借口，就知道她定然在心底想好了由头，不圆房、甚至得到了夏家支持，本是好事一桩的！

  可如今这好事，竟扰的他心神难宁！

  “话既然是你说的，那么今后，你便不要后悔！”夜离冷言，扭头转身便欲离开。

  “夜离！”背后，女人有些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夜离脚步微顿，面上却一松，他就知道，这个追的他满城风雨的女人，岂会真的甘心只当一个空头王妃？

  “以后，若无其他要事，你也不要往后院来了。”夏沐兮抿唇低道，二人每次见面都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她会心累。

  夜离背影彻底僵硬，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说出这番话！

  “如你所愿！”牙缝中挤出这几字，他已快步离开。

  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芍药见夜离摔门而去，这才小心翼翼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小姐，王爷方才脸色好生可怕……”她心有余悸。

  夏沐兮想到夜离隐怒时的模样，是啊，她一向大胆都曾被他吓得不敢近他身，更何况芍药呢：“无碍，以后你便是想看都看不到了。”

  夜离是骄傲的，她今日要他少来后院，他既已应下，便绝不会食言。

  “可是……”芍药纠结，“那以后，小姐和王爷真的要分开住？”

  “自然。”夏沐兮颔首。

  芍药仍旧欲言又止。

  “你有何话要说？”夏沐兮无奈。

  芍药沾湿巾帕替她擦拭着手掌，低声问道：“如今小姐是王妃，若是和王爷关系僵了，以后王府的人怕是对小姐不好……”今晨，她已经听见有嘴碎的丫鬟在偷偷嚼小姐的舌根了，均被她呵斥了过去，可心里总归有不忿。

  夏沐兮任由芍药擦拭着自己的肩头，眯了眯眼睛：“这王府里头，除了王爷便是王妃最大了，他们即便对我不好，可吃穿用度哪个敢怠慢了？且我和王爷虽分开，可夏家如今还能抵得上大用，他不会亏待我。”

  这是夏沐兮对夜离的了解。前世，他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厌她逼着他娶她，他都给了她王妃的待遇。

  如今，她很“贴心”的提出姻亲只是交易，待他日他得权得势，她求一夜和离书让贤。他怕是会命人待她比前世更妥帖。

  “可是小姐……”芍药将巾帕放入铜盆中，拿过一旁的盐水给夏沐兮漱口，“你不是……很喜欢王爷吗？”曾经，小姐提到王爷，便羞的小脸通红。

  夏沐兮端着盐水的手一僵，喜欢夜离？

  她竟觉得这四字分外遥远。仰头，喝了一口水，在口中漱了漱，吐出。

  “是啊，曾经很喜欢，”她低语，就像老人在追忆曾经不得志的爱恨情仇一样，“可是芍药，有些人，是不能喜欢的。”因为，注定会伤心。

  夜离是固执的，所以他即便娶了她，都没能忘记曲烟，甚至在娶她三年后，纳了和曲烟那么像的柳如烟。

  而任何喜欢夜离的人，都注定是一场悲剧。

  曾经她不信邪，可是血淋淋的现实让她不得不信，所以今生，只谈交易，再不言情。

  芍药毕竟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不解她话中的意思，满眼困惑拆开她肩头上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周围的血迹。

  夏沐兮眯着眼睛，始终没有轻哼半句。

  走廊处，有丫鬟身后跟着大夫走了过来，该换药了。

  可走到门口，看见门外颀长身影时，小丫鬟惊得魂飞魄散：“王爷……”她低呼一声便要跪下。

  “闭嘴！”夜离神色一沉，方才不过是想提醒她待她伤好些要一同入宫觐见圣上一事，未曾想，竟听见她这番话！

  曾经很喜欢……曾经！

  最终，狠狠瞪了一眼门，夜离转身离去。

  第二十八章 不若亲自来问我

  自大婚隔日，二人晨时争执一番后，夜离再未出现过。

  大夫倒是每日一次，准时查探夏沐兮的伤势，肩头的剑伤虽说深了些，却并没伤及筋骨，不过换药时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夏沐兮日日躺在床上，芍药替她寻了些古籍话本，又每日熬些大补汤，倒也不算无聊。

  三日后。

  夏沐兮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她也可以自己支撑着身子细微的活动了。

  “小姐，小姐……”方才用过早食，夏沐兮含着一颗梅子，刚拿起话本，芍药便从外面跑了进来，“前院高总管说，有人拜访王府。”

  “什么？”夏沐兮困惑，因为她受伤，便是进宫请安的日子都推迟了，大抵是真的对夜离不上心，皇上只下了一夜诏书，要夏沐兮伤好再入宫请安便是。

  而回门更是在入宫请安之后，这段时间，夏沐兮一直很闲，前院的任何人、事都鲜少请示她。

  “王爷出门了，所以高风才来请示小姐吧。”芍药想了想，应道。

  夏沐兮轻怔，才知道夜离又出府了，将一个“闲王”的名头，扮演的极为逼真，而夏沐兮“下堂妃”的名号，也传遍了京城。

  想来，总觉得讽刺，她为救他而伤，大臣内子不少人均送了不少礼物，便是皇宫里因着面子也送来不少珍贵药材，偏偏只有夜离，莫说感恩，便是探望都少得可怜。

  她正想着，门外却再次传来脚步声，正是高风：“启禀王妃，门外有人要见您。”

  见她？夏沐兮困惑，可看清跟在高风身后的人影时，她忍不住笑开：“南大哥？”

  穿着一身青衫，姿态儒雅的男子，不是南墨又是谁？

  这几日，没人看她，她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悲戚之感，如今看见南墨，自然似看见娘家人一般。

  “晚……”南墨一笑，可转瞬笑容微顿，垂眸低道：“王妃。”

  夏沐兮看了眼高风，后者自然明了，迟疑片刻，转身退守在门外。芍药见状，也机灵的守在外室。

  “南大哥怎么会有空来此处？”没了夜离的人，夏沐兮轻松几分。

  “你受伤的事，夏家都知道，老爷和夏兄都十分担忧，可碍于你尚未回门，若贸然见你怕有损天子威严，所以才让我前来探望你一番。”南墨浅笑一声，不知因着私心还是何，没叫她“晚晚”，却也没唤“王妃”。

  “我的伤只是皮肉伤而已，”夏沐兮眯眼笑了笑，皇族规矩多她自然是知道的。

  “见到你没事，我……我们也便放心了。”南墨也笑了笑，可终究眼底带着几分担忧，“听闻，夏姑娘是为保护王爷而伤的？”

  “算是吧。”夏沐兮缓了缓，只是怕夜离过早暴露身份，连累夏家而已，她一直这般安慰自己。

  南墨双眸暗淡了些：“你……总是这般在意他……”他说话声音极低。

  夏沐兮困惑：“什么？”

  南墨猛地回神，抬头望着她已经恢复平常：“我说，夏兄前日和王爷起了争执。”

  “怎会这般？”夏沐兮大惊，大哥怎么会和夜离起争执？夜离再不济，也是个王爷，皇族贵胄！

  “夏兄在醉仙楼碰见王爷饮酒，觉得他未曾照顾好你。”南墨解释了一嘴。

  “大哥怎会这般莽撞。”夏沐兮无奈，往后，夏家的命运，不过是夜离一句话的事罢了。何必将事情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不过，原来夜离这几日出府是饮酒了啊，当真闲适呢。

  “想来夏兄也是关心你，”南墨眼神迟疑片刻：“若是我碰见……”定然也会心有不忿。

  后一句话，终究未曾说出口便已经被人打断。

  “小姐，您该喝药了。”门口，芍药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夏沐兮扬声，又垂首看了眼南墨，“南大哥方才想说什么？”

  南墨眼神微暗，终究柔和笑笑，摇摇头：“没什么。”

  夏沐兮不疑有他，接过芍药手中的药碗，大夫开来调理身子的，良药苦口，闻起来便极为苦涩的药，可能因着前世害痨病喝了太多的缘故，她也不觉得苦涩了。

  只是一旁，南墨望着她熟稔的动作，眉心轻蹙。

  他还记得以往她喝药时，总是眉眼挤做一团，周围好些人劝着央着，还要备好蜜饯，才能让她喝下去。

  如今，她却面色不改，神情平和……她曾经可是受尽宠爱的首富千金啊……

  “晚晚，王爷对你……可好？”话，不自觉便问出来。她那么喜欢夜离，甚至不惜为他挡了一剑，可是如今，她受着伤，他却不知在何处！

  “咳咳……”夏沐兮被呛住了，无奈望了眼南墨，这个时候提夜离作甚？好些时候，她都要忘记自己已成亲的事实。

  “无碍吧？”南墨惊到，顺手拿出绢帕擦了一下她脸上流出的药汁。

  行云流水的动作，却让夏沐兮一僵。

  南墨似也惊到，动作都迟钝几分。

  良久，夏沐兮清咳一声打破静默：“南大哥，你的绢帕……弄脏了。”

  南墨轻怔，匆忙收回手：“无事，方才，是我唐突了。”

  夏沐兮想了想：“那我改日便再还南大哥一个便是了。”

  南墨抿唇笑了笑，没有回应，心底却是知晓的，她不会刺绣，以往让她学习女红之物时，她总会找个由头逃出去，有时还会逃到他那个四方院落里，待到傍晚再回去。

  “你还没回我方才的问题，王爷对你……可是不好？”南墨顿了顿，补充一句，“这是夏老爷要我问你。”

  他撒谎了，来探望夏沐兮，的确是因着夏长林所托，可这话，终究存了几分私心。

  夏沐兮却静默了，夜离对她，说不上好与不好，他们不过只是一场交易罢了，时日一到，便会和离。

  “南大哥……”她启唇，刚要回应。

  却在此刻，门外一阵沉稳脚步声传来。

  “南公子这番话，亲自问我岂不是更好些？”男子声音清冽，下瞬，门外一人身姿卓绝走了进来，白色袍服微动，面无表情。

  第二十九章 王爷戏没少看

  来人，正是夜离。

  他今晨便已然出门而去，因着有人在他迎亲时闹事，明为刺杀实为试探，让他不得不怀疑，朝中有人怕是对他起了疑心，加上夏沐兮那番话着实惹恼了他，他正好让她体味一番下堂妃的滋味。

  嫁入王府，若无夫家宠爱，她又算什么？是以，这才往酒肉之处跑的勤了些。

  可是今日方才走到醉仙楼，高风派来的人便找到他。

  南墨来找夏沐兮了。

  他本不在乎，可想到成亲前，南墨在夏府门口对她嘘寒问暖的模样，心中便似有一根刺般扎着难受。

  他没让她难过，她反倒给了他当头一棒，这种感觉，极为不爽！

  最终还是告诫自己，二人初初成亲，岂能容她与别的男子私会，这才赶回王府，进门果真便听见那南墨对她极为关切的问询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