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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芍药都看的清清楚楚:“小姐,您和王爷……怎的不像夫妻?”
夏沐兮身边所有人,都曾言真意切同她讲过:她和夜离终是不同世界的人。
前世的夏沐兮不懂,她跌跌撞撞,哪怕遍体鳞伤都要待在夜离身边。
如今,终于想通了,也明白了。
窗外,天色隐隐泛着鱼肚白。
夏沐兮的眼睑颤了颤,最终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抹了一下眼角。
她做梦了,梦见了曾经耐心劝慰她的那些人。
扭头,看了眼阑窗处,不再漆黑。
夏沐兮眯了眯眼睛,小心离着夜离远了些,稍微一动,便觉身子酸软,她忍耐着赤脚下床,打开衣箱,一个收拾的利落的包袱正放在那儿。
她呆了呆,穿好衣裳,方才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纸。因着折叠之故,纸已经有些许褶皱,她徐徐展开。
一夜和离书,立约人处,她已落款自己的名讳,按下了指印。
她郑重将和离书铺展开来,放在桌上,用茶杯压着。目光不知怎的,便落在床榻上的夜离身上。
他生的好看极了,长发凌乱,可眉目如画,薄唇紧抿,说不出的清贵,他的身上,只松垮垮的搭了件白色袍服,隐隐透着些许暧昧的印记。
夏沐兮匆忙回神,昨夜,夜离也当累着了吧,毕竟……她现在只觉浑身如散架一般。
转身,她提着那个不大的包袱,朝门口走去。
身后床榻上的人却动了动,夏沐兮身形一僵,立于门口处,一动不敢动。
好久,身后动静终于消失,她勉强回首,夜离仍旧睡着,只是……眉心紧皱,
夏沐兮眯了眯眼睛,全京城的女子都肖想的靖元王,她竟然几次三番拥有过,而今睡完便跑,多好!
她伸手,轻抹了一下眼角,再未犹豫,轻轻开门而出。
王府很是寂静,只有偶尔巡逻的侍卫提着灯笼经过。
夏沐兮小心绕过那些人,朝着王府大门走着。
“王妃?”身后,一人声音响起,明显带着诧异。
夏沐兮心口大惊,整个人如被雷击般立于原处,扭头方才瞧见,今夜在前院夜巡之人,是高风。
“夏府那边有些急事。”夏沐兮匆忙道。
“嗯?”高风迟疑了一瞬,“那王爷……”
“你们王爷……”夏沐兮顿了顿,“他在我那处歇着,昨夜他累了,天亮前休要去扰他。”
高风脸色一红,他也听芍药提及,昨夜王爷和王妃……如今也没多疑:“嗯,那王妃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
夏沐兮本有些平复的情绪忽然就被这句话打乱了,她望着他,分外认真:“高护卫。”
“嗯?”
“给你们王爷备件白衣吧,他穿白衣,真的极为好看。”她眯眼笑开。
昨夜,他的那件白衣,被扯坏了。
话落,趁着夜色还暗,她飞快走出王府。
而今,丑时已过,隐隐昏暗的街道上,唯有一个女人,拿着一个包袱,沿着墙根处缓缓走着。
死寂的道路,没有一丝光亮。
就好像今后的道路,总归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走着。
夏沐兮轻轻吐出一口气,勉强直起身子朝着前方走着,身侧,偶尔有夜行人驾着马车行过,见到她也不过奇怪的瞥上一眼,而后行的更快。
京城的治安,素来极好的。
不知行了多久,天色也隐隐泛着亮光。
夏沐兮终于望见不远处的夏府大门,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晚冬夜风寒冷,她忍不住对着手哈了口气。
最终,她站在了大门正前方,呆呆看着紧闭的夏府大门。
今夏还繁华熙攘的夏府,如今尽是萧瑟。
“啪”的一声,一旁,细微的声音传来。
夏沐兮扭头望去,却在看清门口那石麒麟后的人影时一僵。
一人穿着一件青衫站在麒麟后,脸色有些瘦削苍白,唇角带着一抹笑,温润如玉般立在那望着她。
南墨。
她没想到,南墨会出现。
“晚晚。”一阵静默后,终是南墨率先上前,唤着她走了过来。
夏沐兮本抓着包袱的手蓦地一紧,好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江南……”
“我回来了,晚晚。”南墨依旧笑着,“临安富庶,此次押送粮草,我亦随行,顺便……祭拜夏伯父。”
话落,他垂眸望着她手中的包袱:“晚晚,你……离家出走了?”他问的小心。
夏沐兮心中一紧,夸张的笑了笑:“谁说我离家出走了?我只是……”
“你骗得了旁人,如何能骗我?”南墨似低低叹息一声,“晚晚,你在王府,并不开心。”说这句话时,他眼底的悲哀像是要流出来般。
夏沐兮身形猛地僵住,良久飞快转身,走到夏府大门门口,用力拍了拍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不想也不敢面对这样的南墨。
可大门无人开,南墨也缓缓走上台阶:“晚晚,昨夜花灯,我看见了王爷和……旁的女人在一起,我便想着,你定然很是生气,你若是真的生气,都没有地方可去,只有夏府了……”
只有夏府了。
夏沐兮本敲着大门的手一颤,下瞬却敲得越发用力,她的确没有地方可去了。
南墨说他看见了夜离和曲烟,想必也明白了她离开的缘由了吧。
曲烟,总是能逼得她步步退离。
夏府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越来越近,直到大门被人徐徐打开,张管家拿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见到她满眼诧异:“小姐?”而后看向一旁的南墨,“南公子?”
“麻烦您了,”夏沐兮勉强笑了笑,“您先回去歇着吧。”
张管家虽不解,却仍旧点点头朝院里走去。
夏沐兮攥紧了手中的包袱,同样一言未发跟在其后。
“晚晚。”身后人却唤住了她。
夏沐兮脚步微顿。
“当初对夏伯父发的毒誓,我可不可以反悔……”南墨的声音很低。
夏沐兮却再前行不得。
当初,为了让爹打消“成全她与南墨好事”的念头,是她求着南墨要爹收回成命。
南墨应了。
可爹却逼着他发下毒誓,说他对她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而今,南墨说,可不可以反悔……
夏沐兮松手,任包袱掉落地上,转身朝着南墨走去,最终站在他跟前:“为何要反悔?怎么就要反悔?南墨,你说过的……”可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低着头,眼中却莫名的不断涌出泪珠,顺着便流了下来。
她只觉……自己太过残忍。
“晚晚……”南墨低叹一声,似要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下瞬,他的动作却僵住,望着她颈,脸色越发苍白。
夏沐兮身躯一颤,蓦地反应过来,昨夜贪欢,她既能在夜离身上看见暧昧的痕迹,自己定然也有……
伸手,飞快掩着自己的脖颈,她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南墨哑声道:“南大哥,今日,不是离家出走呢,我和夜离,好的不得了。所以,你走吧……”
她看着南墨身形微晃,紧接着脸色苍白,却还是对她笑了出来,他道:“晚晚,你如今……真是个狠心的小姑娘了!”
话落,他已转身离去。
夏沐兮站在门口,眯眼望着南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手,仍掩着颈部,一动未动。
她不光狠心,还卑鄙呢,连给男人下药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所以此刻伤心也是活该吧。
南墨……是少有的对她好的人了,可是……她必须将他赶离身边了。因为……她看出了他的情感,她不想让他和她一般,爱而不得。
因为只有经历过才知,这……有多可怜。
第一百八十章 是他不行
“夜离,你为何成日里这般忙碌?”书房中,百无聊赖的女人将手中的书籍扔在一旁,扭头看着案几后翻看奏章的男子。
“不然呢?同你一般,十指不沾阳春水,成日里无所事事?”可男子却是连头都未抬,语带嘲讽道。
“如我一般多好,”女人直起身子,双手托着脸颊,仍旧看着他的方向,“这样,你就有大把的时间陪我了……”
“王妃有事?”男子不耐烦打断了她。
女人瘪瘪嘴:“我常听人说啊,南方的冬日艳阳高照,王大人、李大人,还有那些寻常夫妻,好些都去那儿游山玩水呢,等你休沐几日,咱们也……”
“夏沐兮,”男子终于放下手中奏章,眉心紧蹙望着她,“你也说了,寻常夫妻。你觉得,你我二人适合这个称谓?”他说这话时,言语微挑,带着些许讽刺。
女人再不言语了,只呆呆看着依旧忙碌的男子,看着他越来越模糊,离着自己越发遥远,直到……被一片白光笼罩。
“呼——”夏沐兮猛地睁开眼睛。
她竟梦见了前世,那些……本以为早就忘却的曾经。
寻常夫妻……他们的确从不是呢,他们只是……一个被迫的娶,一个强逼着嫁而已。
夏沐兮环视四周,她依旧坐在夏府的主厅正座——爹生前常坐的位子,竟不知不觉间撑着额头睡了过去。
夏府颓了,也荒了,下人拿了管家给的银两全都跑了,唯有张管家一人,还守着偌大的院落。
主厅的火炉也熄了,屋内冰冷,她忍不住搓了搓险些没知觉的手。
“小姐。”门口,已经休息好的张管家披着一件厚重的棉衣走了进来,对她施了施礼。
“张叔,夏家如今都这般了,你便不用再唤我小姐了。”夏沐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