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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他自诩英明，会被这么拙劣浅薄的谎言骗过去。
“她不是傻子……我才是，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
雪檀眼眶发红，一字一句道：“我为何那么做？还不是因为我爱你！我在缚灵渊熬了那么久，无时无刻不想你！终于盼到你来接我出去，我想成为你的妻子，这有错吗？明明你也讨厌那个傻子，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这个问题，林殊答不上来。
是啊，六界都知道他对这个婚约不情不愿，天宫都知道他不喜千伊，纵容着旁人轻视她。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变质了？
待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失去，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可能这就是对他迟钝和冷酷的惩罚。
那时有多期待接雪檀出缚灵渊，如今就有多后悔！
“林殊，你负了我！”雪檀见他眼里明显的悔意，赌气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待在缚灵渊！”
做他心心念念惦记的白月光，也好过在眼前被嫌弃！
“此前你不是想去黎山追寻大道吗？”林殊冷冷宣判，“本帝成全你。”
成全她善解人意解语花的“品行”，不浪费她当初唱作俱佳的表演。
雪檀尖叫道：“林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黎山地处偏僻，气候寒冷，生活清寒！
如今她除了寿元，其它几乎和凡人没区别，不能修炼，去那里能熬多久？
林殊甩袖而去，雪檀想去追，丹田处熟悉的绞痛又来了，痛得她弯腰跪地。
金素老君趁机溜之大吉。
百年后，魔宫。
蓝卿不再是那个深居简出的神秘魔族公主，完全恢复了健康，开始学习掌管魔宫乃至魔族的事务。
因为本该做这些的兄长变得颓废，不问世事。
父亲魔尊闭关多年，蓝卿对兄长的印象深刻得多。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蓝星河亦兄亦父的照顾、教养着自己。
如今蓝卿恢复健康，兄长慢慢放手让她学习，说要享享有妹妹的福。
“哥，你还好吗？”
她很担心，蓝星河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她知道他的心在受折磨。
蓝卿康复后，再也没见到千伊，逼着魔医说出真相，不禁大哭。
以前她有情绪波动都会喘不过来气来，引发心绞痛，如今不会了。
可她宁愿没有认识过千伊。
他们兄妹都没有认识过千伊。
先天不足是她的命，不该去夺取千伊的琉璃心。
“老家伙真多嘴。”蓝星河摸摸蓝卿的头，“不要有负担，你只需好好活下去，不辜负她的好意。你知道的，她愿意把琉璃心给你。”
就算上天会降下报应，也由他一个人背负。
“卿卿，身体好了，就帮哥哥分担下吧……哥哥累了，想休息。”
蓝卿知道蓝星河经常去千伊的房间，一坐就是一天。
百年光阴，属于那个小傻子的气息早就一丝也无。
哥哥浑然未觉，还当千伊住在那里，搜集了很多好吃好玩的送过去，堆得满满的。
如果千伊还在的话，肯定会玩得很开心。
少女的身体，孩童的灵魂，明明很可爱，蓝卿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嫌弃她呢？
“哥，我听说，赤帝在她走了后，很不好过。”
第26章 活该难过
百年前，赤后突然被送去了荒芜的黎山“苦修”。
谁不知这就跟发配冷宫一个意思。
明明距离大婚没过多久。
赤后到底犯了什么错？
蓝星河一怔，慢慢吐出两个字：“活该。”
既然无法补偿她，那就只能自己不好过了。
他们都活该不好过。
“赤帝常常在蟠桃林下埋女儿红，几乎每棵树下都埋了……百年以来，他日日都会去魔妖二界的交汇处，不停说‘我来了’，百年前还跟疯魔了似的，在那一处找寻什么，把那一块的地都翻了过来……”
蓝星河弯了弯嘴角，这些他都知道，甚至还去看过林殊的狼狈。
是出于什么心理呢？
大概是看到不好过的不只他一个，他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
蓝星河看到林殊等在那里，不停呢喃：“千伊，我来了……你不要乱跑，好好待在那里等我……林殊哥哥喜欢你赖着我，缠着我……”
至于蓝卿说的找寻什么，蓝星河知道是在找曾经丢弃的关于千伊的东西。
千伊总是忍不住跟蓝星河讲那天林殊带着自己游玩的情形，如数家珍。
她想买什么东西，林殊都给她买，说要在树下埋女儿红也答应。
“那是凡间嫁女儿用的！蓝大哥，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送一坛请你喝啊！”
“我有两个小面人，让老爷爷按照我和林殊哥哥的模样捏的，但是比不上林殊哥哥好看。我也好喜欢的，就是摔坏了，再也找不到了。”
……
就这么一点少得可怜的好，那小傻子翻来覆去的回味。
千伊笑得眼儿弯弯，“蓝大哥，你真好，你会耐心听我讲话，都不会不耐烦……”
“挺有趣的。”蓝星河笑着，哪有耐烦呢？不过是他有目的，掩饰得好。
在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一点也不敢松懈。
他知道林殊在找什么，怎么可能找得到？
那次魔妖混战，被林殊随手丢弃在路上的东西，跟着毁了个干净。
蓝卿叹息道：“不可一世的赤帝，甚至还启动上古禁术回到过去。如此逆天之举，引发三界震荡，成千上万的生灵遇难，被罚至缚灵渊。”
蓝星河摇摇头，“去缚灵渊，对他来说，可不一定是罚。”
蓝卿愣了愣，对神仙妖魔来说，缚灵渊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它没有严酷刑罚，但比任何酷刑都残忍，在那里面，心智稍微弱点，很容易自己把自己逼疯。
“千伊曾被林殊丢到缚灵渊。”
听到蓝星河如此说，蓝卿蹙眉，那男人竟然那么狠心，千伊心智单纯，怎么受得了缚灵渊的残酷？
再度来到魔宫后，千伊却还是那么善良可人，看不出丝毫异样，仿佛从没受过伤害。
蓝卿哽咽道：“哥，我好想千伊……”
想陪她玩，想看她笑，想再抱抱她。
蓝星河将妹妹拥入怀中，他也想，想跟她道歉。
但悲哀又残酷的是，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再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强求千伊的琉璃心，提前结束她的生命。
再心疼千伊，这道选择题依旧只有唯一的答案。
千伊，对不起，永远都不要原谅我。
第27章 漫长酷刑
缚灵渊。
林殊盘膝坐在黑暗之中，此处伸手不见五指，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他不知道自己进来多久了，缚灵渊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
但他知道千伊在这里待了一个月。
很短，对她来说却是极限。
就像区区千年，对她来说就到了生命的尽头。
林殊知道千伊怕黑，想着她很快就会求饶、认错。
他习惯了她围着自己转，很不喜欢她的忤逆。
小傻子爱他都来不及，怎么敢恨他？
就为了区区一根人参精？
这个哭包果然没多久就撑不住。
其实他每日都会来看看她，发现她在这静得发慌的地方，越来越多的喃喃自语。
宁愿自己跟自己说话，那么倔，饿到快昏过去都没有求饶。
千伊怕黑，却不怕打雷。
林殊有次被她缠着要飞缠得烦了，就趁着电闪雷鸣的黑夜，带她落在灰暗的乌云上，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煞白的闪电像是巨大尖刀，一下又一下撕裂夜幕。
千伊没被吓哭，坐在云端，翘着脚看得津津有味。
“你不怕？”
“雷公伯伯生气了，不是生千伊的气，我才不害怕。”
林殊无奈，认真思索是不是该让雷公来吓吓她。
就听到千伊摇头晃脑说道：“就算雷公伯伯凶我，我也不怕，电母娘娘会保护我的！我知道，雷公伯伯怕电母娘娘生气！林殊哥哥，你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凶的雷公伯伯会害怕电母娘娘吗？”
“不知道。”
“雷公伯伯说啦，男人怕自己娘子是美德！林殊哥哥，你有没有这样的美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