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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辰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这是全然将刀疤脸和自己的关系撇干净了！
薛凯之拧着眉头，一步上前。
他刚要说话，却见柳如烟正不动声色地对他摇头。
百里辰和百里席再怎么样不得圣心，他们终究是皇上的儿子，而且还都养在皇后娘娘膝下。
百里席已经做出了谋逆反叛的事情，皇上对于此事虽然震怒，可是也暗暗觉得此事有损皇家颜面。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膝下的儿子如果再出事，皇上就会认为皇家的颜面彻底折损了。
当然，他在暴怒的时候一定会严惩百里辰，可是等到此事过去之后，皇上却会觉得将此事闹到众人面前的柳家也该受到责罚。
柳如烟在来之前就已经想通了这一点。
她要做的只是将刀疤脸交出来。
若是百里辰没有办法脱身，那此事便全然落在了百里辰身上。
可若是百里辰选择了弃车保帅，她也绝对不会赶尽杀绝。
果真，皇上缓缓别过头，冷冽的视线落在柳如烟身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轻声道：“不管怎么说，此事柳家都是苦主。如烟，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置？”
柳如烟面不改色，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搭在腰间，对皇上躬身行礼：“我爹爹经常教导我，天下之事无论何事都该以陛下为准。此事陛下说如何处置，我柳家绝无怨言。”
“好！”皇上冷冽的面色终于和缓了几分，“既然这刀疤脸已经承认背后主使之人是百里席，那朕向你保证，一定会将此不孝子找到，给柳家一个交代。至于百里辰也有教管不善的罪名。自今日开始，罚你在府中禁足一个月。你好好想想，日后到底该如何约束自己的下人。”
百里辰凝视着刀疤脸，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胸口微微起伏。
许久之后，他才将口中的浊气吐了出来，转身对皇上抱拳行礼：“儿臣领旨。”
皇上凝视着刀疤脸：“敢谋害朝廷命官，别管是受到谁的指使，都是死罪一条！”
刀疤脸面不改色，淡然地对皇上行了礼：“草民接旨。”
他那冷静的样子甚至让柳如烟都对刀疤脸不由多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皇上吩咐视为将刀疤脸押下去。
皇上缓缓走回上座，慢慢地在龙椅上坐定。
他微微挑着眉角，扫视了两眼殿中的人，沉声道：“今日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中大臣们面面相觑。
就在众人要行礼下朝之时，却听殿外传来侍卫的高呼：“报……陛下不好了！”
一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抬起眼望向皇上：“陛下，北境战败，青王殿下下落不明，大军退回了兰城。”
咣当一声。
柳如烟晕倒在地。
第167章 幕后推手
这是一场漫无边际的噩梦。
柳如烟站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四周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听到一些声音穿过那些白茫茫的雾气传入耳中。
“青王阵亡了。”
“百里翼死了。”
“北境败了。”
……
那些声音吵得柳如烟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她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尽力不去听那些声音，将面颊埋在双膝之中，身子不住抽动。
似乎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柳如烟只能不断地重复：“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误会。”
突然，一只大手落在柳如烟的肩膀上，轻轻晃动着她的身子。
一个声音在柳如烟的耳边轻声唤道：“柳如烟？柳如烟？”
柳如烟猛然别过头，不由自主高声喊道：“不会的！”
她睁开眼，皇上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正拧着眉头，关切地望着柳如烟。
柳如烟的心神一点点回到脑海之中。
下一秒，柳如烟猛地回过神来，立即坐起身，双手撑在身后，向后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望着皇上：“陛下，北境如何？青王如何？”
皇上凝视着柳如烟，看了许久才长叹一声，眉头越锁越紧。
看到皇上这样子，柳如烟心中闪过一阵浓郁的不安。
她嘴角不住颤动，死死地凝望着皇上。
许久之后，皇上才道：“如烟，北境的消息也是几日之前的。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找到百里翼了。”
这句话变相肯定了柳如烟心中的猜测和不安。
柳如烟凝视着皇上：“他真的不见了？”
皇上低下头，躲开柳如烟的视线，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百里席和北狄串通，我想此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柳如烟微微点头。
“战报上说，是百里席带着北狄的人围剿了百里翼带去的人。百里翼当机立断，吩咐大军退回兰城，他自己则带着一小部分人入了山中。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小心地扫视了柳如烟一圈。
柳如烟敏锐地捕捉到皇上的眼底有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鲜红之色。
外人或许不知，可是柳如烟却很清楚，皇上对百里翼十分看重。
看来，得知北境的消息，皇上心中和自己一样不好受。
柳如烟张了张嘴，她想要安慰皇上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自己现在也是六神无主。
离开北境之前的场景在眼前不住回响。
他分明答应自己，三个月之内一定会回到京城。
可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何传回京城的会是这样的消息？
难道他又要食言了吗？
柳如烟越想心中越发不好受，垂着脑袋，鼻尖泛红，泪水就在眼圈中打着转。
皇上看到柳如烟这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
他偏过头，不去瞧柳如烟，只低声安慰道：“朕已经下令让他们继续探明情况，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柳镇尚未醒来，柳府也需要你撑着。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柳如烟侧眼睨了睨皇上，垂着眼眸，微微点头。
她知道皇上说的都没有错。
可是，她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定下心来？
柳如烟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皇上轻轻拍了拍膝盖，突然问道：“今日刀疤脸的事情你怎么看？”
柳如烟心头一顿，眉心微蹙，小心地用余光睨了睨皇上：“此事陛下不是已经有了定夺吗？”
皇上淡然一笑，用余光望着柳如烟。
他盯着柳如烟看了许久，才微微摇头：“此事是朕对不住你们柳家。朕膝下儿子本就不多，百里席做出那等事情朕断然不会再原谅他。至于百里辰，他有军功在身，朝中军中都有他的人，何况那刀疤脸自己说了他是百里席的人，朕不好继续追究。”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他早就在心中衡量了一遍，早就知道该保住什么，舍弃什么。
所以今天这一局，看似是百里辰弃车保帅，让刀疤脸顶了所有的罪。
实则真正的幕后推动之人却是皇上。
“陛下说的是。”柳如烟垂着眼，“臣女既然已经说了此事不管陛下如何处置，柳家绝无怨言，就不会再继续追究这件事情了。”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若是此次百里翼能够安然无恙地脱险，朕也希望你们能再续前缘。”
提到此事，柳如烟面色越发阴沉。
她真想立即冲到北境，好好地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
大监在外低声道：“皇后娘娘来了，说是听说了北境的事情想要见见陛下。”
皇上面色阴沉，顿了许久，侧眼望向柳如烟：“你同朕一起见见皇后吧。”
“我？”
“北境之事事关百里翼。今日在朝上，你一听说他失踪的消息就晕倒在地。朕看到出你对他的心意，既然如此，就一起去听听皇后怎么说吧。”
一炷香之后。
柳如烟和皇上一同出现在前厅。
皇后脱簪白衣跪在厅中。
听到脚步声，她立即叩首行礼，高声道：“陛下，请陛下看在席儿好歹也是陛下血脉的份上饶恕他一命吧。”
言毕，皇后抬起头，一眼却看到了站在皇上身后的柳如烟。
她面色骤然一沉。
她毕竟是一朝皇后，这般落魄的样子若是只有皇上看到也就算了，如今却被柳如烟一个外臣之女看到，皇后心头顿时怒气涌动：“你怎么在这里？”
不待柳如烟答话，皇上已经沉声道：“是朕让她来的。你养出的好儿子，先是派人谋害丞相，后又在北境串通北狄人，以至于青王下落不明。这两件事情看似与如烟无关，可伤害的都是她至关重要的人。她怎么不能来？”
皇后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皇上冷眼睨了睨皇后，没有多言，径直上前，甩开身前长袍坐在正座之上。
柳如烟也垂着眼，小心地挪动脚步，一同上前，在皇上的身后站定，小心翼翼地扫视着皇后。
第168章 犬牙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