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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答应一声，将头顶上的薄纱放下，回首望向车夫。
“三更月上时，莫问前路人。”女子温婉的声音读出这冰冷的暗号，倒是让车夫一阵骇然。
“是姑娘要用车？”
女子不答话，快步上前，一手已经搭在车架上，也不等车夫抬手搀扶，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马车，径直钻入车中。
女子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她才刚刚进入车内，府邸后门便又缓缓关上。
车夫已经为青王府做了多年事，自然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瞧这姑娘的样子，只怕是王爷的特使，这种特使出门办得都是些紧要差事，这种差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姑娘可坐好了，咱们这就出发。”
说着，车夫甩动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创建和谐家园】上。
马儿传来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啪嗒啪嗒地向前缓缓而去。
一只素白的手从马车之中探了出来。
两根水葱一样的手指里夹着一张字条。
车夫接过字条，只瞧了一眼，道一声好嘞，便再不多问。
一炷香的时间。
青色棚顶的马车在凝辉药堂外停下。
车中的女子自顾自地下了车，用她那温和但满是疏离的口吻道：“我要进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稍后。”
说完，女子自偏门快步而入。
凝辉药堂如今是京城最大的药堂。
这里的坐诊大夫们但凡挑出一两个都是天下闻名的大夫。
京城之中，也不乏豪门望族的小姐们来凝辉药堂瞧病。
其中有些的身份自然是要保密。
凝辉药堂的伙计对女子这样奇怪的装束倒是并不惊讶，只快步上前：“这位姑娘可是已经约了大夫？”
“烦请封语封大夫相诊。”
伙计一愣，侧眼看向二楼，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这……封大夫今日号满，要不然姑娘还是看看其他大夫？”
“麻烦小哥了。”女子说着，将一只小小耳饰放在伙计手中，“这耳饰交在封大夫手中，封大夫必定会诊。”
伙计虽然诧异，可这京城之中每日都有百八十件令人奇怪的事情。
伙计倒也不多说，答应一声，高：“得嘞，姑娘稍候。”
片刻之后，伙计再度去而复返，打量女子的目光却有了些许变化：“姑娘，楼上请。”
女子随着伙计一道上了二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左拐进了一间空空荡荡的诊室。
伙计十分贴心，带上门便退了出去。
“师兄。”
女子这才掀开薄纱，望向坐在黄杨木桌之后的封语，眉眼微微颤动几分。
“如烟，青王终于肯让你出来了。”
封语说着，几步上前，激动的手已经探了出来，却在眼看着要落在柳如烟肩膀上的时候顿了下来。
他唇角抽搐，略微挤出了些许笑容：“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问枸骨子的事情，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有结果。我还以为，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怕是见不到你了。”
第23章 再现枸骨子
清淡的茶香在诊室之中弥漫，柳如烟坐在封语对面。
茶杯里氤氲而起的雾气，仿佛给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使得柳如烟的五官逐渐模糊起来。
“师兄，枸骨子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听闻此话，封语原本一直落在柳如烟脸上的视线骤然挪开，低着头，长叹一声。
他的右手搭在桌面上，轻轻地点动两下，才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有。非但如此，这段时日京城又有人死于枸骨子了。”
“什么？”
这几日柳如烟一直被禁足在幽兰阁，虽然百里翼私下和柳如烟达成了合作，可是对外她依旧是个戴罪的王妃，不许她踏出幽兰阁半步，外面的这些消息她竟然是一概不知。
原来，三天之前京城东郊一处小院落中，有一位老先生也是死于枸骨子。
此事还没有消停，两天之前北郊又死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同样是中了枸骨子之毒。
昨天，太子府中一早就有有一个婢女被送进了凝辉药堂，居然也是因为枸骨子。
一连三起中毒之事其毒都是枸骨子，立即便引起了京城哗然。
如今，就算是凝辉药堂也成为了众人议论的首要之处。
毕竟，天下之人皆知，枸骨子那是药王谷的奇药。
说完这一切，封语揉了揉自己生疼的眉心，颇显无奈地摇摇头，侧眼望向柳如烟。
“怎么会这样？”柳如烟一双黛眉紧蹙，心中也是阵阵不安翻涌。
若说青王府的枸骨子之事，只是孔婉清为了栽赃她所为，那京城四处都有枸骨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柳如烟可不相信，孔婉清有这样的本事，如此大胆在京城四处利用此毒杀人。
看来，的确有一波暗中势力为了与药王谷为敌，故意用枸骨子杀人，妄图要将这罪名栽赃在药王谷身上！
柳如烟心绪翻涌，只觉一股血气从喉咙内涌了起来。
她双手抵在桌面上，撑着身子猛地站了起来。
一时气血上涌，逼得柳如烟眼前一黑，身子晃动起来。
“如烟。”
见状，封语忙扶住柳如烟。
柳如烟面色不佳，唇色还有些苍白，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轻轻推开封语的手：“师兄，若是你在调查枸骨子的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吩咐人来王府找我便是。”
“可王爷不是……”
“师兄放心，王府的事情我有分寸。枸骨子之事一日弄不清楚，我药王谷的清誉便一日难以恢复。还望师兄定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说着，柳如烟抬起眸子，定定地望向封语，眼底有晶莹之色闪烁着。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封语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
柳如烟后退几步，款款对封语躬身行礼：“我替娘亲多谢师兄了。”
柳如烟又与封语寒暄片刻，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的伙计也开始催促封语上诊，柳如烟这才告辞离开。
她出了凝辉药堂径直便入了马车之中。
远处，一辆轿撵刚刚停下。
一丫头抬手指着马车的方向，对轿撵的人低声道：“姑娘，那好像是青王妃。”
轿撵内的人掀帘望去，只瞥了一眼，目光便即刻沉了下来：“转道，去青王府。”
青王府。
百里翼刚刚下朝回来，还在下轿，便见孔婉清的轿撵自远处悠扬而来。
自从桃枝死后，孔婉清倒是有日子没有来过青王府了。
百里翼特意吩咐祁连先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她。
轿撵才停下，孔婉清像是一只花蝴蝶一般从轿撵上一跃而下，蹬蹬几步小跑到百里翼面前。
她一双素白的手尚未站定便就势往百里翼的胳膊上挎了过去。
若是在府中，或是寻常时候百里翼倒是不躲。
可这是在青王府外，加之桃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尚未弄清楚，百里翼对孔婉清总是保持着似有似无地距离感。
他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让孔婉清扑了个空，都不等孔婉清问话，百里翼已经顺口便道：“清儿，你怎么来了？”
他面色与往常无异，倒是将孔婉清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内。
孔婉清只得莞尔一笑：“来瞧瞧王爷。怎么？王爷娶了王妃就不许我来了吗？”
“当然不是。”
说着，百里翼已经侧过身子，想要唤孔婉清进府详叙。
不想，孔婉清却定定地站在府门之前，动都不动。
百里翼投去些许不解的目光：“清儿，怎么了？”
孔婉清侧眼往巷子口扫视两眼，依稀看到那辆青色棚顶马车正从主街上匆匆而来。
“王爷，王妃今日可在府中？”
百里翼一愣，随着孔婉清的视线望去，自是也注意到了那马车，心头不由一沉。
刚想答话，那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前停下。
原本马车该是从后门入府的，百里翼望向车夫，那车夫却是一脸尴尬。
不及问话，柳如烟已经挑开车帘。
她换上了一身常服，瞧到府门前站着的两人不由一愣，眉眼之中露出些许不悦。
柳如烟跳下马车，从荷包中取出些许散碎银两交给车夫：“有劳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车夫扯动唇角，勉强答应两声，这才吆喝着马匹离开。
“王妃这是去哪里了？”孔婉清即刻上前，拦住了柳如烟的去路，冷声问道。
柳如烟面不改色，只用余光乜斜地打量她一眼：“我堂堂青王妃去哪里还要向你回禀吗？孔姑娘未免也太将自己当一回事了。”
说着，柳如烟绕过孔婉清便要入府。
“王妃如若只是去了寻常之地，我自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可王妃你乔装打扮，私会外男，对王府清誉不利，我断然不能瞧着你毁了王爷的名声。”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一片，便是百里翼也将疑惑的视线投向柳如烟。
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