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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阿丑满身是血地被放在小姐的床榻上，一众奴婢又是惊讶又是慌乱。
“小姐，阿丑只是个家丁，他躺在小姐的榻上于礼不合。”
不知是谁低声说道。
闻言，柳如烟猛然侧过头，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视一圈，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只留祁连一人在内室伺候。”
“小姐……”
还有丫头想要阻止，柳如烟陡然提高声音：“出去！”
一众丫头这才纷纷离开。
内室之中只留下柳如烟与祁连两人。
柳如烟凝望着那面具，顿了片刻终于抬手取下面具。
那张熟悉的脸此刻满脸苍白，眼圈之下一片乌青。
他闭着眼，剑眉微蹙，想必是因为毒发时牵扯得体内疼痛他时不时地还会弓起身子。
柳如烟定定地望着那张脸，一时之间什么都忘记了！
“他……他告病一个月就是为了来这里？”柳如烟的声音颤抖着，侧眼盈泪望着祁连。
祁连只与柳如烟对视一眼，立即别过头，不敢再言。
第114章 双毒
榻上的人闭着双眼，一张苍白的面颊上毫无生色。
这么多日以来，他戴着面具守在柳府，就在自己身边，可偏偏自己却毫无感觉！
一阵泪意涌动而起，柳如烟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颤抖着伸出手小心地握住百里翼的手腕，水葱一样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不住点动。
脉象虚弱，跳动毫无节奏，可见苏阳之毒已经影响了他体内的筋脉运行。
“不行，必须要马上解毒！”
柳如烟言毕，吩咐祁连按住百里翼肩头，自己上前小心地握住长箭一段，一手按在他肩膀的伤口上。
柳如烟与祁连对视一眼。
“祁连，苏阳毒已经入了王爷体内，这一箭必得要立即拔出。可箭镞到底入骨入肉，入肉几分我们尚且不知，所以我拔箭期间切记不能让王爷乱动。”
祁连按住百里翼的肩膀，凝望着柳如烟：“王妃，请拔箭吧。”
柳如烟定定地凝视着百里翼，半闭着眼，直到呼吸一点点变得平稳，这才下定决心，猛地将那箭镞从百里翼的肩膀上拔了出来。
鲜血四溅。
百里翼疼得眉头猛皱，身子向上挺起。
好在祁连手中下足了力道，才按住百里翼。
柳如烟的面颊上沾染上了些许血滴，原本白皙的面庞顿时便是一片通红。
她对祁连点点头，握住了另外一只长箭。
就在此时，榻上传来百里翼虚弱的声音：“如烟……”
柳如烟一时恍惚，险些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顿了半晌，侧眼望向百里翼，对上他虚弱的目光才明白并非是自己听错了。
想来是方才拔箭时候的疼痛促使他转醒。
“王爷……”
柳如烟握住百里翼的手腕，手心之中满是鲜血，还在不停颤抖。
百里翼凝望着柳如烟，微微勾动唇角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右手，手指在柳如烟的面颊上佛动两下，低声道：“本想换个身份保护你，没想到还是被你……被你知道了……”
苏阳毒在他的体内飞速运转，以至于百里翼说话时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别说了。”柳如烟握住百里翼的手，“王爷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会保着王爷无碍。”
百里翼打量柳如烟两眼，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
片刻之后，他侧过眼看向祁连：“祁连，今日行刺之事定要查个明白。敢在京城附近行刺，必定是权势滔天之人……”
说着，一股痰气上涌，百里翼弓着身子咳嗽起来。
“王爷，王爷您别说了。”便是祁连都有些不忍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别过头：“王妃快拔箭吧。”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上前按住百里翼的肩膀，低声道：“王爷，你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疼。”
百里翼凝望着柳如烟，眉眼之中没有丝毫畏惧，充盈着平静。
许久，他缓缓道：“如烟，苏阳毒很难解吧？”
柳如烟一愣。
苏阳之毒倒并不难解，只是因为此毒入体内之后影响的是人的气血经脉，便是日后解毒了也难免会留下后遗症。
“王爷，你忘记了药王谷是做什么的了吗？但凡是毒落在我们药王谷人的手中都可以安然无恙地解除。若是日后真的留下什么后遗症，我留在王爷身边照顾王爷便是了。”
两人四目相对，百里翼眉眼紧蹙，吃力地抬起右手，小心地落在柳如烟的面颊上。
柳如烟微微欠低身子，让百里翼的手掌整个放在自己的面颊上。
她握住百里翼的手背，扶着他的手轻轻上下摩。
“本王与你和离，以为就能保着你的安全。没想到却还是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危险。或许当初本王就不该答应与你的婚事。”
柳如烟鼻尖一酸，泪水顿时盈眶而出：“是我非要嫁给王爷的。王爷忘记了吗？京城上下谁人不知柳家小姐死缠烂打，非要嫁给王爷为妃呢？”
百里翼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微微一扬，淡然地笑了出来。
“王爷……”柳如烟的身子俯低几分，樱桃小嘴凑在百里翼的面颊上。
她轻轻地在百里翼的面颊上落下一吻，低声道：“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不待百里翼回话，柳如烟手掌一翻，那长箭已经拔出。
鲜血顿时四射而出。
百里翼半张着嘴，声音在喉咙里转动一圈，最后全部被吞咽回去。
他搭在柳如烟面上的手慢慢垂下，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王爷……”祁连高呼一声，紧张地望向柳如烟，“王妃这怎么办？”
“不对！”柳如烟盯着百里翼肩膀上的伤口，顿时眼前便是一黑，“这两支箭上的毒不一样！”
说着，她拿起箭镞搭在鼻腔下一闻。
一股怪异的香味迎面而来。
苏阳毒绝对没有任何香气！
这不是苏阳毒！
这支箭镞上的毒是另外一种毒！
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心中弥漫，柳如烟握着箭镞的手紧紧攒住，直到指节开始泛白，直到手掌之内泛起了一阵热气。
“王妃，怎么了？”祁连不知事情的严重性，急切地望着柳如烟追问道。
“毒不对。这种毒我从未见过……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会是两种毒？”柳如烟一时情急，说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小姐，封公子到了。”
屋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柳如烟如获大赦，即刻冲出门外。
封语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要抱拳行礼，却被柳如烟当众一把扯住手腕，直接将他拉进屋内。
两人近在咫尺，封语垂首就能看到柳如烟娇俏的面颊。
他一时心神恍惚甚至连屋内弥漫着的血腥味都一时顾不得，只定定地凝视着柳如烟。
柳如烟回身关上门，依稀还看到门外那些婢女们惊愕的目光。
她顾不得那么多，拉着封语径直入了内室，将他带到榻边：“师兄，你看看这是什么毒？”
封语侧眼，看到榻上的人，却是一愣：“这是阿丑？”
第115章 交换
柳如烟面不改色，定定地凝视着那男人。
他脸上满是鲜红之色，使得人难以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不过在他抬眼看向柳如烟的一瞬间，柳如烟还是意识到这人在说谎！
既然如此，柳如烟也不想再与他过度废话了。
柳如烟侧过眼，打量祁连两眼，沉声道：“派人去胡人部落吧。”
祁连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别！”男人猛地高喊一声。
他刚想说话，却见地牢的大门缓缓打开，青王府的家丁自外快步而入，在柳如烟面前站定行礼：“王妃，九皇子府中来人说是想要见王妃。”
柳如烟面色一顿：“九皇子府？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柳如烟来青王府乃是夜色黑衣疾行，谁都没有告诉，别说是九皇子府的人了，就算是青王府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除非，百里辰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踪自己！
柳如烟黑曜如石的眸子微微闪烁两下，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侧眼睨了睨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胡人：“看来你的主子是不打算救你了。你也没有机会说出解药的下落了。”
言毕，也不管那男人如何喊叫，柳如烟已经是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出了地牢，柳如烟吩咐其他人先下去候着，自己将祁连唤到一边：“百里辰既然能派人来青王府寻我，证明他已经知道今日的事情。他未必知道王爷扮做阿丑，可能只是想要利用我们想要解药的心思让我为他做事。”
“王妃，王爷是绝对不会……”
不待祁连说完，柳如烟已经抬手打断他的话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眼下为王爷解毒最为重要。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见来人，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许插话。”
祁连凝望着柳如烟，顿了半晌，犹豫不决地点了点头。
百里辰府中的人已经在前厅坐定。
柳如烟一进前厅就发现事情远远要比自己想的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