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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离京之前,已经吩咐祁连在京城启动了暗线。加上陈旭跟我一同回京,稳住京城局势绝对不成问题。我担心的,是京城局势稳定之后,皇室生乱的消息定会不胫而走。到时候若是北狄来犯,北境必得要有我信得过的将领领兵平乱才行。”
祁猛肩膀抽动两下,半晌才坚定地对百里翼点了点头:“王爷如此信任祁猛,祁猛必定不负王爷所托。”
百里翼顿了半晌,才将目光落在陈旭身上:“陈旭你手里有多少人马?”
陈旭拧着眉头,沉吟片刻:“穆霞镇所有守军共有四千多人,其中可带走的人马共两千人。”
百里翼没有受伤的右手在桌面上轻轻点动两下,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蹙在一起,沉吟片刻,才道:“够了。这两千人分批入京,切记一定要昼伏夜出,切莫惊动了过往周府。”
陈旭即刻起身,拱手答是。
“两个时辰,够吗?”百里翼环顾两人一圈,沉声问道。
柳如烟都尚未弄清楚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见陈旭和祁猛已经抱拳行礼:“王爷敬候佳音。”
言毕,两人头也不回,转身大步而去。
这二人离开茶摊没有多久,那些原本安静的黑甲卫士便纷纷动了起来。
有一部分跟着两人离开了,还有一部分则将茶摊围了起来。
黑甲卫士们都是背对着百里翼和柳如烟,根本不往里探看半分,一看便是昔日里训练有素。
百里翼走到柳如烟对面坐定,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两人安静地坐着,片刻之后,柳如烟终于按耐不住,小声问道:“既然穆霞镇有王爷的人,为何王爷之前不说?害我还一路担心,害怕我们回京路上多忐忑。”
百里翼端着茶杯,只用余光睨了睨柳如烟。
他当然不会告诉柳如烟,他就是为了瞧瞧柳如烟紧张的样子。
想到刚才两人被挤在暗巷之中时,她那娇羞的面孔,通红之色似乎是从皮肤底子里渗透出来的,百里翼还觉得有些惋惜。
可惜啊,只要两人脱离了险境,她就又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柳如烟。”百里翼凝望着柳如烟,顿了顿,突然问道,“京城不知是什么局势,现在回去或许会遇到不少事情,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你还愿意跟我回去吗?”
柳如烟一顿,错愕不解地望着百里翼。
两人对视半晌,柳如烟确定他是真心询问,这才长叹一声:“外公所说辰妃娘娘之死的真相不仅仅对王爷而言十分震撼,对我而言亦是如此。我娘当初是因为辰妃娘娘的死才被判斩刑。如今得知我娘的死另有隐情,身为女儿,我怎能不查清楚呢?”
“你想找皇后报仇?”
柳如烟垂下眼,双手搭在桌面上,十指紧扣,眼底闪烁着些许晶莹:“她一碗凉药断送了我的子女缘分,如今再加上杀母之仇,我如何能不恨?”
百里翼的手一点点挪动上前,一下子扣住她的手背。
柳如烟诧异地抬起眼,视线与百里翼撞在一起。
他目光格外坚定,手中力道加大,死死地握住柳如烟的手,顿了半晌才道:“我一定会为你,为你娘讨回公道。”
两人四目相对,柳如烟心中一阵阵情绪翻涌。
她总觉得她和百里翼之间似乎哪里改变了,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何处改变了。
半晌,玲珑拎着茶壶凑到两人身边:“小姐,王爷,再喝点茶吧。”
二人的手猛然松开,百里翼侧眼看向茶摊之外。
柳如烟接过玲珑递上来的茶杯,将茶杯抱在怀中,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丝丝温度。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侧眼看向百里翼,小心问道:“祁猛和陈旭是王爷何时发展的?为何从前没有听王爷提起过?”
柳如烟所指的从前,自然是指前世。
百里翼挑着眉角,不解地望向柳如烟:“从前?”
柳如烟顿时哑然。
在百里翼的心中,他们只有这一世的关系。
在今日之前,他们二人之间误会重重,柳如烟哪里来的自信百里翼会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她?
“我是说,王爷这些年一直清闲潇洒,没想到王爷在军中居然还会有自己的手下。”柳如烟垂着眼,躲开百里翼疑问的目光,真是恨不得好好扇自己两巴掌。
百里翼盯着柳如烟看了好一会儿才收敛心神:“祁猛是祁连的弟弟,自小就跟着我。至于陈旭,他本是我娘的友人。我娘入宫之后他便从军了。后来我娘亡故,他找上门来,希望能够照顾我直到成人。”
原来这二人与他渊源如此深,难怪他对两人格外信任。
第78章 同乘一匹
两个时辰之后。
陈旭带着人马回来了。
祁猛要即刻启程前往北境,顾不得来与百里翼道别,只拜托陈旭送来了一封道别信。
时间已经不早了,眼看着太阳便要西沉,百里翼和柳如烟等人决定立即启程。
陈旭虽然也不理解百里翼为什么会对柳家的女儿那般宠爱,不过她毕竟是名义上的青王妃,陈旭还是吩咐人给柳如烟备下了马车。
众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穆霞镇。
瞧到那马车,柳如烟皱起眉头:“王爷,我还是骑马吧。”
“王妃。”陈旭扫视了柳如烟两眼,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穆霞镇到京城还有三四天的路程。若是骑马只怕是一路颠簸,王妃的身子吃得消吗?”
但凡是知晓辰妃娘娘之事的人,对柳家人和药王谷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柳如烟也不在乎陈旭那冷冽的模样,只望着百里翼:“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车程。”
陈旭刚想反驳,百里翼却抬手拦住陈旭。
他凝视着柳如烟,顿了半晌才道:“陈旭和你的担心都有道理。如烟,你和我同乘一匹。”
“王爷,三四天的路程,您和她……您和王妃同乘一匹只怕会格外劳碌。属下还是再给王妃准备一匹吧。”
“不必了。”不等陈旭说完,百里翼已经翻身上马,躬身对柳如烟探出手。
柳如烟仰着头,盯着百里翼探出的手。
顿了半晌,她小心地伸出手搭住百里翼的手。
百里翼微一用力,将柳如烟拉上马背,轻轻夹了夹马肚子,一路扬长而去。
见状,陈旭无奈,只得吩咐人撤了马车,自己迅速跟上前去。
柳如烟坐在百里翼身前,更是浑身不自在。
她身子始终向前探出,尽力和百里翼保持着距离。
“怎么了?”
百里翼垂首盯着怀中的人,只以为她有些不舒服,低声道:“可是脚又痛了?”
柳如烟别过头,望向百里翼,下巴恰好抵在他的胸口。
百里翼的胸口格外结实,身上淡淡的香气围绕,嗅得柳如烟心口不由一顿,面色情不自禁地泛起红来。
她立即低下头,晃动脑袋:“没有。王爷的胳膊还好吗?”
百里翼打量了两眼自己的左胳膊,眉眼含笑:“还行。如果支撑不住,我提前告诉你。”
柳如烟微微垂首点了点头,身子还向前探着,刻意与百里翼保持着距离。
眼瞧着柳如烟不肯靠在自己怀中,百里翼索性将身子向前挪动些许。
那香气越近,柳如烟后背僵直,喉咙滑动,小心问道:“王爷,您……您……”
“和离书一日没有交给你,你一日就是我青王府的王妃。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不想被人议论本王的王妃嫌弃本王,连同乘一匹马都不愿意。”
柳如烟霍地别过头。
她的鼻尖擦着百里翼的下巴滑动而过,两人的目光相撞,四目相对。
百里翼那双漆黑的瞳孔顿时让柳如烟浑身一颤,心跳猛然加速。
耳边马蹄的声音都难以掩盖自己的心跳声,柳如烟只觉自己浑身一阵燥热而起,喉咙里仿佛有一把烈火在不住燃烧似得。
百里翼看着怀中人的面庞从苍白一点点变得通红,心中也是微微一沉,身子不由来回轻轻挪动两下。
他宽广的胸口在柳如烟的后背上来回蹭动,使得柳如烟那阵燥热越发浓郁。
“王爷。”
陈旭在后看到两人的动作,不解上前。
他一声轻呼,惹得柳如烟立即回过身子,挺直后背。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拒绝,直接靠在百里翼的怀中,百里翼也颇感欣慰。
他侧眼望向陈旭,挑眉道:“怎么了?”
“王爷和王妃真的要同乘一匹吗?要不要……”
不等陈旭说完,却见百里翼进夹了夹马肚子,高声道:“进京还有几日,务必要加快速度。”
话音未落,百里翼的马儿已经跑出去老远,转眼便将陈旭甩到身后。
待到确保与队伍拉开了距离,百里翼才放缓了马速。
怀中的人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偶尔侧过眼,娇羞的视线一撞到他的目光便立即收了回去。
两人虽然是夫妻,可是却从未这样亲近过。
若是放在以前,百里翼也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愿意和柳如烟这样靠近。
不过现在,她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感觉,却让百里翼有些舍不得松开。
一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天终于抵达了云烟城。
穿过云烟城再走不到两个时辰就是进城了。
百里翼吩咐众人在云烟城外暂时落脚。
他将陈旭唤来,指着面前的地图:“过了云烟城就要进京了。如今不知京中到底是和场景。陈旭,你带着人马在云烟城外等候后军靠近。我与王妃先行回京。”
陈旭拧着眉头,不安地别过头,扫视了两眼坐在远处树下休息的柳如烟:“王爷,还是让王妃在这里候着吧。属下和您一起进京。”
陈旭没有将心中担忧全部说出来。
柳如烟到底是药王谷的人,有了辰妃当年的事情,陈旭对她实在是信不过。
虽然这一路上百里翼对柳如烟信任异常,可是在陈旭眼中却总觉得不过是柳如烟用了些狐媚之术,使得王爷对她放松了警惕。
忙着赶路,百里翼也来不及同陈旭解释当年的事情,只得由着他胡乱猜测。
此刻听到陈旭这话,百里翼挑着眉角,打量了陈旭两眼,啧啧几声:“我看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去穆霞镇。”
闻言,陈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