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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身装扮早就不知道被柳镇说了多少遍俗气，可她依旧是我行我素始终就喜欢穿着这一身俗气的衣服在京城的各种宴席上现身。
以至于现在京城贵妇都已经知道，只要是红姨娘穿着这一身衣服出现在京城之中，便定然是有人家要举办宴席了。
看来今日她也不知是从哪家宴席上匆匆赶来王府的。
一进屋，红姨娘便拿足了派头，也不对百里翼行礼，挑着眉角，打量了百里翼一圈，索性别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柳如烟身上。
她陡然提高声音，双手叉腰，十足一副贵妇人的派头，怒色盯着柳如烟，高声喊道：“大小姐，你母亲去世得早。这些年也算是我一手将你拉扯大，我却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样心狠手毒，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肯放过。”
她突如其来的责问，倒是让柳如烟一愣，竟然多出了几分迷茫之色，不解地盯着红姨娘。
“好端端的，王府的人缘何就要上门提人？又是为何放言要对柳如馨用水刑？难不成青王府上下，是全然不将我这个柳夫人放在眼中了吗？”
若是红姨娘不提柳夫人三字也就算了，说不定柳如烟还会看在她终究是长辈的份上，不与她斤斤计较，只让祁连将她带出去便是。
可她居然还敢在柳如烟的面前提起‘柳夫人‘三个字，柳如烟顿时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心中一阵火起，面色霎时便沉了下来。
她冷哼两声，径直上前，在红姨娘身前站定，冷目打量着红姨娘，上下扫视了一圈，才缓缓道：“看来红姨娘是还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事情，你现在在这里叫嚣，但愿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后，还能如此坦坦荡荡地说这样的话！”
红姨娘万万没有想到，柳如烟在百里翼的面前竟然也敢这样呵斥自己，丝毫不给她面子。
从前，柳如烟为了能给百里翼留下一个好印象，人前人后从来都是对红姨娘礼敬有加。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得红姨娘三番四次地利用柳如烟这等心境故意在众人面前给她难看，借此来抬高柳如馨。
从前种种还在眼前，红姨娘此刻再度旧计重施，没想到却碰了一个硬茬，顿时嚣张的气焰便已然少了一半。
加之红姨娘来的突然，根本就来不及问柳如馨到底做了什么。
此刻对上柳如烟沉静的双眸，红姨娘当真有些手足无措。
见状，柳如烟也不给红姨娘回过神的机会，便接着道：“下毒谋害王爷，人证物证俱全，还拒不承认。别说是对她用水刑了，就算是杀了她王府也全然站得住脚。”
听闻此话，红姨娘眉头紧蹙，脚下一软，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胆战心惊别过头，妄望向站在身后依旧哭哭啼啼的柳如馨。
柳如馨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此刻见红姨娘望向自己，也不敢否认，更不敢承认，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事情不是那样的。我不是故意想要谋害王爷。”
“哦？”柳如烟暗道一声蠢货，缓步行至柳如馨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缓缓开口，“不是为了谋害王爷？那是为了谋害谁？”
也不等柳如馨回话，她已经自言自语地回答道：“那些竹简是我娘亲的遗物，祁连派人去之前说定是要送到王府来给我瞧的，这么说来，你不是为了毒害王爷，便是为了毒害我？柳如馨，庶女毒害嫡女是何等罪名，你可清楚？”
“我……”
柳如馨眼看着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错，更是一个字都回答不上，一时之间瞠目结舌，半张着嘴，话就在嘴边，唇瓣哆嗦着。
“红姨娘，柳如馨毕竟是你的女儿，我看你还是好好劝劝她，让她实话实说，省的到时候用了刑，闹大了事情牵连全家。”
言毕，柳如烟退到百里翼身边站定。
她看都不看红姨娘二人，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脚面。
红姨娘双手颤抖得厉害，哆嗦着走到柳如馨身边，也不敢高声询问，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毒果真是你下的？”
柳如馨不回话，一个劲地就是哭。
她哭的百里翼也烦躁起来，怒声对祁连道：“祁连，既然柳二小姐不肯在这里说，那你带二小姐下去，请二小姐说出真话来。”
祁连答应一声，上前再度来扯柳如馨的手腕。
“娘……娘你救救我……”
柳如馨彻底吓破了胆子，高声哀求着。
可红姨娘也不是愚蠢之人，她自是知道下毒的罪名到底有多严重，此刻哪里敢为柳如馨求情。
柳如馨到底是她的女儿，她耳听着柳如馨惨叫不止，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就在红姨娘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房间外传来了一阵轻挑的笑声：“皇弟府中今日好生热闹啊，但愿我没有错过好戏。”
说话的功夫，百里席自外缓步而入，脸上还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瞧到百里席的出现，屋内几人的面色都是一变，柳如烟和百里翼自不用多说，就连红姨娘的面色都顿时沉了下来。
不管是红姨娘也好，柳如烟也罢，至少她们都是柳家人，断然不会真的将柳家置于死地。
即便是他们都知道了柳如馨便是下毒之人，也只会与王府商定究竟该如何私下了结。
可若是此事被百里席知道了，事情便大不相同。
百里席早就急着想要剪断百里翼的羽翼，如今若是真的有机会能够彻底断绝了百里翼和柳家的往来，或是直接将柳家断了后路，对于百里席而言可谓是一箭双雕。
他此刻出现，究竟意欲何为再清楚不过。
几人皆沉下面孔，面面相觑。
众人之中偏偏柳如馨竟然甩开祁连的手，直接冲到百里席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太子殿下救命啊，青王爷想要对小女子用水刑，求太子殿下怜悯，救小女子一命。”
第44章 小友出现了
柳如馨这等举动别说是柳如烟与百里翼，就连红姨娘都是面色一顿，即刻上前，一把扯住柳如馨的胳膊，强行将她拉了起来，勉强对百里席挤出一抹笑容：“让太子殿下见笑了，不过就是一些家中私事，想不到惊动了殿下，实在唐突。”
红姨娘倒是想要将柳如馨拉开，奈何柳如馨却将百里席视为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非但不肯闭嘴，声音还陡然提高：“太子殿下，救救我，救救我。”
红姨娘再想阻拦已然来不及了，百里席抬手扯住柳如馨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还递给红姨娘一个锐利的眼神，吓得红姨娘不敢再乱动。
百里席面含冷笑，扫视百里翼两眼，才笑呵呵地看向柳如馨：“柳姑娘别着急，有什么慢慢说。别管是什么人若是敢私下对官眷用刑都是重罪，我定会为你做主，不会放过他。”
柳如馨垂着眼，哭得梨花带雨，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夸大其词地又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百里席脸上笑容更重。
他抬起眼，望向床榻上的百里翼，浅笑两声，沉声道：“皇弟，她说的可是真的？”
百里翼没有答话。
百里席接着道：“此事事涉官眷，我看如果可以的话，皇弟还是跟我进宫一趟吧。此事实在是过于复杂，我看还是请父皇出面解决得好。”
闻言，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果真！
百里席的出现，就是想要将事情闹大，最好是闹到不可收拾。
“太子殿下，此事……”
柳如烟刚要反驳，一只大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百里翼凝望着柳如烟，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才将视线重新落在百里席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百里翼才微微扬动唇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皇兄难得来一趟，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府邸笑话。既然皇兄有意要凑这个热闹，那我若是不给皇兄面子，岂不是浪费了皇兄一片情谊？”
说着，百里翼轻轻晃动两下柳如烟的手腕，低声道：“王妃，给我更衣。”
“王爷……”
“快点！”
他言语坚定，不容置疑。
柳如烟颤抖着将百里翼搀扶起身，吩咐祁连递来外衣，一个一个纽子地为百里翼穿好衣服。
最后一颗纽子系好，柳如烟的手久久地落在那纽子上。
她抬起眼，望着百里翼的侧脸，喉咙滑动，思绪飞动，想要开口，话却堵在喉咙中，难以说出来。
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微微拍动两下。
百里翼淡然的目光落在柳如烟的脸上，眉眼含笑，声音越发温柔：“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百里翼已然望向百里席：“皇兄，我们走吧。”
百里翼率先往外而去。
厅中诸人目送着两人往外而去，面色阴沉，唯独柳如馨满脸得逞的笑意。
突然，柳如烟看到百里席腰间的玉佩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标志。
那标志看上去细长细长，唯独尖端有一个圆形标记。
这标志，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小姐。”玲珑在柳如烟身后低声道，“真的就这样看着王爷跟太子殿下一同进宫吗？”
柳如烟没有回话，眉头拧得越紧。
“柳如烟，王爷若是入了宫你可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吗？这件事情现在还是家事，一旦闹到宫中去，就是大事了！”
红姨娘也紧张起来，声音陡然提高，冲着柳如烟高声喊道。
她虽然有心维护柳如馨，可她毕竟不是柳如馨那个蠢货，还是很清楚此事的轻重，她也不想搭上柳家上下的性命，只为了能保住柳如馨一人。
众人皆是面色焦灼，独独柳如烟却半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双手交叠在一起，右手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点动着左手手背。
突然，柳如烟猛地睁开眼：“等一等！”
说着，柳如烟几步上前。
她挡在百里翼和百里席面前。
“柳如烟。”百里翼生怕柳如烟一时冲动与百里席起冲突。
他即刻抬手拦住柳如烟，眉头微紧：“回去。”
柳如烟不回话，抬眸看向面含笑意的百里席。
和百里翼不同，百里席正等着柳如烟冲动呢！
“前几日，外公送来了些东西，让我送给京城他一位小友。”
柳如烟面不改色，凝视着百里席。
她一步一步上前，慢慢地围绕着百里席走了一圈，才低声道：“我还一直在想，外公在药王谷避世这么多年，怎么会有一位小友呢？巧合得很，这几日我翻看我娘亲留下的竹简，居然看到多年前，外公与那位小友在药王谷相识，小友离开药王谷的时候，他还特意送了小友一味传世药材。”
听到这里，百里席的目光逐渐顿了下来，衣袖里的右手也慢慢攒在一起，鼻尖上渗透出些许冷汗。
见他这副样子，柳如烟越发肯定她的猜测。
“太子可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京城有多少人死于枸骨子？又知道我外公送给那位小友的传世药材到底是什么吗？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去宫中，妾身随殿下一起去吧。刚好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陛下，也好让陛下帮忙找找我外公的那位小友，如何？”
百里席的手微微颤抖，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纹丝不动地凝视着柳如烟。
柳如烟也毫不回避，仰着头，盯着百里席不做任何后退。
许久，百里席地嘴角抽搐两下，笑容凝固在脸上，许久之后，才缓缓道：“父皇每日都要忙那么多事情，我看这点小事还是不必惊动父皇了。我想，青王一定能自行处理好的。”
言毕，百里席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柳如馨眼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落空，高声哀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