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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一声：“装什么？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新婚之夜，她和百里翼水乳相交，肌肤相亲，完事之后，他冷漠地赐了她一碗凉药。
此事柳如烟原本已经快要忘记了，现下百里翼再度提起，倒是唤醒了她心中的委屈和怒火。
柳如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别过身，几步上前，直接逼近到百里翼的身前。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将百里翼吓了一跳，握着毛巾的手停在右肩上，错愕地盯着柳如烟。
柳如烟扬动唇角，冷笑一声，抬起右手。
水葱一样的手指落在百里翼的肩头，微微滑动。
她的手指冰凉，落在百里翼火热的身躯上，使得百里翼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随即便觉全身上下一阵凉意一闪而过，似乎将身上的燥热都驱散了一般。
“王爷说得对。”
柳如烟动作亲昵，故意凑上前，还点着脚尖，将樱桃小嘴凑到了百里翼的耳畔。
她压低了嗓音，听上去多出了些许暧昧之感：“既然什么都看过了，还装什么呢？你我本就是夫妻。何况王爷大半夜的在我的院中练剑，不就是为了给我看的吗？”
言毕，柳如烟侧过头，视线恰好与百里翼撞在一起。
百里翼的心跳骤然加速，只觉喉咙一阵干涩涌动而起，嘴皮发烫，身上的燥热不断席卷而来。
月光下的女人看上去越发惹人怜爱，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简直摄人心魄。
从前他怎么没有发现，这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两人四目相对，四周寂静得落针可闻。
百里翼甚至觉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王爷，王妃。”
玲珑和祁连并肩而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婢女与家丁。
听到二人的声音，百里翼才立即后退两步，躲开了柳如烟的手，佯装无事地退到院中，拿过搭在一边的衣物一一穿好。
柳如烟也定下心神，不悦地瞥了玲珑一眼：“幽兰阁的人呢？我今日可没有说不让你们值夜。”
她本就心绪不佳，此刻说话更是带着怒气。
玲珑哪里瞧到过这样的柳如烟，顿时心慌起来，一时竟然连辩解都忘了。
“是我让她和祁连一起去拿点东西的。你一个人翻看竹简，难免要熬夜。前些日子，父皇赏赐了些犀牛烛，说是用来夜间看书最是不费眼睛。我着他们去取来。”
“犀牛烛？”柳如烟诧异地望向百里翼。
那东西可是难得之物。
每年都是外邦进贡才能得些。
前段时间，因着百里翼办事有功，皇上才赏了他一些。
想不到，他居然连这东西都拿了出来。
柳如烟心头一阵温暖涌动，望向百里翼的眼中也多出了些许湿润。
不想，百里翼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声道：“你翻看竹简说到底也是为了我的事情，本王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一句话顿时便引得柳如烟所有的感动消失不见。
她冷冷地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片刻的功夫，百里翼已经穿好了衣服，来到柳如烟身前。
他似是并未察觉到柳如烟脸上的不满，只道：“你看了一天可有什么收获？”
“竹简颇多。今日一日并未有收获。”
百里翼拧着眉头，长叹一声：“罢了。横竖我这几日都在禁足，我同你一起看吧。”
“你？”柳如烟警惕不已，“还是算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里面有药王谷的秘密被我瞧到。那我只看那些诗词竹简，不去翻医术或是与药王谷有关的竹简便是了。”
柳如烟细思片刻，这倒也是个法子。
第39章 中毒
犀牛烛和普通的蜡烛比起来，的确更加明亮。烛光也不似寻常蜡烛，只是黄色，清淡的黄色之中，还夹杂着些许蓝色。
跃动的烛芯一下子将桌边的人影拉长，一下子又将桌边的人影缩短，使得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一股朦朦胧胧之中。
柳如烟坐在圆桌右手的位置，手边放着厚厚一叠竹简。
百里翼坐在她左手边，身侧放着的竹简比起她的要少上一多半。
祁连和玲珑已经将所有的竹简做了一个简单的分类，两人忙得热火朝天，好容易休息下来，鼻尖上泛出了些许热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王爷，都分好了。您这边就是一些诗词，王妃的则是药王谷紧要的东西。”
百里翼对祁连摆摆手，不回话，正仔细地盯着手中的竹简。
从前他一直以为，容欣出身药王谷，虽然身份尊贵，可毕竟只是个江湖帮派，想来她素日里喜欢的也多半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若是真的喜好读书，也不过就是一些入不得眼的话本罢了。
倒是没有想到，她读的诗词居然都是这等深奥之物。
尤其是里面收录的两个诗人所写的诗词，就连百里翼都很喜欢。
他看得正入神，丝毫不知祁连什么时候端着热茶凑了上来。
“王爷，喝茶。”
祁连说着，将茶杯凑上前。
百里翼正在沉思之中，骤然看到眼前多了一只手，不由吓了一跳，本能地抬起手，顿时便将祁连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
茶碗在地上滚动两下，一下子便碎成几片，其中一片滚落在柳如烟脚下。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祁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歉。
柳如烟都被他这举动惊呵了一跳，本能地躬下身子，便想要将碎落在脚边的碎片捡起。
“小心。”
不等柳如烟碰到那碎片，百里翼已然躬下身子，一把碎片。
碎片一段尖锐得很，只一碰，那一端便没入了百里翼的手指之中。
鲜血顿时破皮而出。
“王爷。”
柳如烟一手扣住百里翼的手腕，即刻便吩咐玲珑去取医药箱来。
“一点小伤，不碍事。”
倒是百里翼浑然不觉手上伤口有多刺痛，反倒是将实现落在了柳如烟抓住自己腕子的手上。
那水葱一样嫩白的手指，紧紧地扣着他的手腕，手掌内侧还有些许温凉之感。
柳如烟的温度顺着她的手指慢慢地往百里翼的全身弥漫而开，温温凉凉，使他顿时神清气爽。
最近这是怎么了？
为何每次这女人触碰自己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异样之感？
百里翼沉思的片刻功夫，柳如烟的手已然离开，那温凉的感觉也顿时消散不见。
心中反而涌起了一阵烦闷和焦躁。
柳如烟全然不知百里翼片刻的时间，内心早已经是天人交战了一圈。
她刚从玲珑的手中接过医药箱，却见百里翼已然坐回到桌边，继续翻看竹简。
见柳如烟拿着医药箱，他抬眼随意扫视一圈，还不屑地耸动肩膀，冷声道：“就你矫情。”
自己一片好心，倒是被他说成了矫情！
柳如烟心中一怒，索性将药箱咣当一声放在一侧，扯过椅子，刻意与百里翼保持了距离，拿起竹简，不满地道：“是，都是我矫情。这点小伤王爷哪里能放在心上？何况，王爷的伤只能孔家小姐治得了，我区区柳如烟实在是此后不得。”
百里翼颇感郁闷。
自己只是随口一言，怎么就惹得她滔滔不绝的抱怨？
非但如此，居然还将孔婉清也牵扯出来了？
百里翼也不知是在为自己叫屈，还是在为孔婉清喊冤，猛然起身，刚想开口，眼前一黑，身子发软，却是站立不得。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后晃动两下，眩晕感越来越重。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祁连第一个察觉了百里翼的异样，探手上前就要去扶。
柳如烟余怒未消，侧眼睨了百里翼两眼，冷哼一声：“怎么？王爷又要在我面前演什么戏？”
话音刚落，却见百里翼的身子晃动两下，居然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倩影飞速而来，几乎在百里翼摔倒的同时赶到。
她滑跪在百里翼身后，伸手托住了百里翼的后脑，晃动他的身子，高声道：“百里翼……百里翼……”
百里翼已然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王爷，王爷这是怎么了？”
祁连说着，便要唤府医前来。
柳如烟为百里翼号了脉，即刻唤住祁连。
她面色铁青，回首看向祁连，缓缓道：“王爷是中毒。”
闻言，祁连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玲珑，去关上房门。今夜的事情不许泄露出去。”
“祁连，去查一查王爷今天都吃过什么。还有，马上去凝辉药堂找封语公子，只告诉他我请他来相助。”
柳如烟面色如常，毫不慌乱地下达着指令，实则她托着百里翼后脑的手一直在不住地颤抖。
还以为自己早已经恨毒了他，对他早就没有了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
却原来，看到他倒地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起来。
心，真的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