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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视了百里席两眼，接过祁连递上来的字条。
穆晓还在质问百里席为什么要利用自己，为什么不能按照与她的约定放了百里翼。
片刻之后，百里翼浅笑两声，缓缓侧过头望向百里席。
他淡然的神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很快就引起了百里席的警惕。
百里席不再与穆晓争论，只侧眼望向百里翼，眉头微蹙，垂在身侧的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几分。
“百里席，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百里翼这话让百里席的面色不由一顿，眉心逐渐拧得更深，双眼警惕地凝视着百里翼。
百里翼举着字条，淡然地望着百里席：“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百里翼的话让百里席云里雾里，不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百里席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却见一匹快马自山谷那边飞奔而来。
马上的斥候还在不住高呼：“军情急报。军情急报。”
百里席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安，猛地别过头，带着几分惊愕盯着百里翼。
百里翼面不改色，肩膀微微耸动，撇了撇嘴角，转身走回军营之内。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烤肉香气，在这满天的飞雪之中，那味道愈发显得诱人。
可气氛却和方才截然不同。
无论是北狄将士，还是百里翼手下的人都能感受到此刻的惊慌情绪已经在北狄的阵营之中逐渐弥漫开。
百里翼刚刚入了军营，就在营前站定。
他背对着百里席，半闭着眼睛，仰着下巴，似乎在沉思。
几秒钟之后，身后传来百里席惊愕的声音：“什么？”
百里翼猛然睁开眼，唇角微微扬动，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不见底。
他霍地转过身，一双鹰隼似得眼睛定定地望向百里席。
百里席的后背僵直，手里还拿着斥候送来的竹简。
虽然他背对着百里翼，却不难看出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看来百里席收到的应该和自己收到的是同一个消息。
“众将士听令！”
百里翼突然高声道。
军营中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是。
“吾等在这山谷之中困了这么多日，马腾将军已经带人拿下了北境其他城池，就在山谷外等着与吾等回合。”
百里翼这话瞬间便点燃了军中的气氛。
一众将士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百里翼死死地凝视着百里席，抬起右手。
不用他说话，祁连已经将百里翼的佩剑递给他。
“众将士，你们以身犯险，深入敌后，才有了马腾将军这次的胜利。你们的功劳，我百里翼都记住了。现在，随我一起杀出去！”
说完，都不等一众将士回过神来，百里翼已经高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很快，将士们便紧随其后。
百里席特意来百里翼军前挑衅，带的人原本就不多，此刻更是瞬间就被冲散。
只有百里席的几个忠心护卫一路以命护着他，才保着他狼狈地离开山谷。
百里翼率领大军一路将北狄人冲到了山谷之外，恰逢马腾带人前来接应。
僵持了半个多月的局面却在片刻之间就发生了变化。
不仅如此，除了百里席勉强逃命之外，穆晓还有其他北狄的将军都成了俘虏。
马腾一边吩咐手下的将士打扫战场，一边在人海之中找到百里翼。
“王爷。”马腾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前。
他身上的盔甲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渗透，在苍茫的白色之中看上去格外显眼。
虽然马腾脸上的疲色难掩，可是他双眼却是炯炯有神，满是欢愉之色。
马腾一路冲到百里翼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还好王爷没事。我按照王爷的计划一路拿下了北境那些失去的城池。现在，宫上义已经退兵了。”
百里翼上前拍了拍马腾的肩膀，脸上带着轻柔的笑容：“辛苦马腾将军了。如果不是马腾将军深入敌后，我们断然不能取得这样的胜利。”
马腾眼眶一红，险些落了泪。
他忙抬手在自己面前拂动两下，好遮盖住自己的泪意。
“王爷，您身份如此贵重，却在这山中困了这么几日。如果不是王爷吸引了百里席的人，我们绝对没有这么顺畅地拿回那些城池。要说这功劳也都是王爷的。”
不待百里翼回话，一边的祁连哈哈大笑两声：“马腾将军，你就别谦虚了。王爷当日定下这计划时便说了，除非是马腾将军亲自带军，否则北境各个城池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收复。”
马腾情绪越发激动，眼中晶莹闪烁，错愕地望着百里翼：“王爷为什么要让我带军？您在治军方面的才能远远在末将之上，若是王爷能带军收复那些城池，说不定会更快。”
百里翼淡然一笑，摇了摇头：“我必须要留在这里。只有我留在这里，百里席才能被我吸引在这里。宫上义虽然厉害，可是他不了解北境的具体状况，没有了百里席的相助，再遇上你这样一个对北境局势了如指掌的将军，宫上义几乎没有赢得可能。”
原来，在这一局中，百里翼是用自己去做了死棋！
被困在这里，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可为了收复北境那些城池，他还是这样做了！
第174章 谁都是局中人
百里翼还在同马腾说话，却见远处的陈旭扯着被五花大绑的穆晓大步而来。
穆晓身上的狐皮大氅沾染上了不少鲜红的血迹，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狰狞。
陈旭每推她向前一步，穆晓都会停下脚步，不满地别过头，恼怒地挑着眉角，瞪着眼睛，狠狠地剜陈旭两眼。
陈旭一直在军营之中，早就没有了对女人的怜香惜玉，瞧到穆晓居然敢对自己瞪眼睛，怒色更重，推她的力道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加重了些许。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个推，一个瞪地来到百里翼面前。
马腾和祁连站在百里翼身后，同样是满面怒色地盯着穆晓。
“师姐。”百里翼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半眯着眼睛，盯着穆晓，“当日他们告诉我看到你在酒楼私下见了百里席，我还不肯相信。师姐，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为了百里席背叛我，背叛王府。”
穆晓的嘴角颤抖两下，眉眼紧紧地蹙在一起，喉咙飞速滑动，小心翼翼地望着百里翼。
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看到百里翼面无波澜，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穆晓心头不由一沉。
她冷笑两声，扬着下巴盯着百里翼：“我做过的一切我都不后悔。再说了，也不是我背叛了王爷。分明就是王爷利用了我。否则，为何马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收复北境诸城呢？难道不是因为王爷自己以身犯险，故意将百里席的注意力吸引在这里吗？”
“你只看到百里席在北狄人的军营中占了不低的地位，却不知道百里席为什么会随军而来。他和宫上义一向不对付，他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北狄朝中宫上义和太子争权夺利。而百里席是太子推选出来的人罢了。”
穆晓猛然瞪大眼睛，凝视着百里翼。
好一会儿之后，她眼底的光芒才一点点消失。
穆晓冷哼两声，垂下眼：“难怪宫上义会这么快撤兵呢。如此一来，待到他回到北狄，大可以以此事来打压太子一党。”
百里翼望着穆晓，好一会儿之后才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缓步上前，轻轻地将穆晓身前的狐皮大氅系好绑带，又拍了拍穆晓的肩膀：“师姐，原本我对你另有的打算，没想到你却自己动手了。”
言毕，百里翼望向马腾：“马腾，按照军法行事。”
说完百里翼不再理会穆晓，转身便往反方向走去。
“百里翼！”穆晓高声唤住百里翼，“你就不担心柳如烟吗？百里席对柳如烟的一切计划我都知道，留着我我可以帮你救下柳如烟。”
言毕，穆晓却察觉到四周的祁连和陈旭都以冷冽的笑容望着她。
穆晓一脸错愕，不解地盯着百里翼的后背。
半晌之后，百里翼才不急不缓地转过身。
他眉眼含笑，定定地望着穆晓，缓缓道：“师姐就没有发现封语压根就没有跟我们一起来嘛？他是药王谷的人，有他在如烟不会有事的。”
穆晓僵硬的后背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低着脑袋，双手垂在身侧，喉咙飞速地上下滑动。
好一会儿之后，穆晓无奈一笑：“原来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计划好了。百里席以为是他设了局，可其实他才是局中的人。”
百里翼瞥了穆晓一眼，长叹一声：“马腾，带穆姑娘下去吧。”
百里翼大步往军营之中走去，陈旭和祁连紧随其后。
如此一场大胜，不仅将北狄人全数赶走，而且还解了这么多日的围困，军营之中一片欢天喜地。
过往的将士看到百里翼都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现在的百里翼在他们心中可是名副其实的战神。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半个月之前还被百里席打得丢盔弃甲的王爷，在半个月之后非但大获全胜，而且还将北境失去的一切都夺了回来？
如此运筹帷幄，在生死面前也临危不惧，这样的男人如何能不让众人心生敬畏呢？
军中的将士们对百里翼格外恭敬，倒是百里翼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和之前被围困在这里的时候一样，既没有多大的喜悦，也没有多少悲切，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中军主将这样淡然的神色，倒是让狂喜的军营慢慢平静下来，将士们都可开始处理自己手头的事情。
百里翼在众人的视线中入了中军大帐。
“你们都出去吧。”一入军帐，百里翼便对军帐中守着的将士们沉声道。
士兵们答应一声，大步离开，只剩下祁连和陈旭两人留在军帐之中。
二人对视一眼，小心地望向百里翼。
和外面那些将士们不同，陈旭和祁连知道，百里翼这样平静的时候才意味着他心底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果真，士兵们才刚刚离开，百里翼便猛地别过头，对上两人的目光。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盯着陈旭和祁连：“如烟现在在哪里？”
陈旭和祁连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垂下脑袋，缓缓摇动两下。
“不知道？没有消息传来吗？”
“王爷。”陈旭率先上前，“按照之前的约定，所有关于柳姑娘的消息都送进了兰城，我们和兰城一直没有互通消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