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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敬点头，眸光扫过康玉溪。

  　　白芷隐隐约约觉得林姨娘今日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报仇。

  　　“当年，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出事！是她在我平日里喝的汤药里下了药，我在险些没保住我的孩儿。”

  　　白芷清楚的从林姨娘眼中看过了一闪即逝的痛苦，似乎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的迸发出来。

  　　迦宁郡主侧目看了一眼白芷，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也算是你们府中的一桩秘闻了吧？”

  　　白芷点点头，未曾言语。

  　　慕容修也看向她，似乎对林姨娘口中的事情并未在意，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眉。

  　　白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蹊跷，实在是太多了。

  　　她前脚刚从皇宫里离开，又坐着迦宁郡主的马车从温玉那离开，他后脚就跟了过来，难不成是对她起了疑心？

  　　“我那孩儿当年未足月就惨遭毒手，而我不过是一个姨娘，又怎会斗得过在相府只手遮天的夫人。所以才迫于无奈，把孩子送了出去，我知你怪我，可若不是被逼无奈，我又怎会亲手把我的孩儿送走！”

  　　“你！”白敬的脸色忽明忽暗，眸中迸出厉色：“胡闹！孩子现在在哪！”

  　　“当年，我拼了命的把他送出去，不曾想还是被她给发现了。她派人一路追杀，我们的孩儿自那时就失去了踪迹。”林姨娘声音凄厉，伸手指着康玉溪控诉：“上天不负有心人，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盼着我的孩儿能回来，他此刻正在一户农户家里，这些年最缺了不少苦，却安安稳稳长大了。”

  第162章 当年秘事

  　　林姨娘垂泪，虽已是半老徐娘潸然落泪却还是透着楚楚可怜。

  　　白敬瞪着康玉溪，心中越发的心疼林姨娘。

  　　“相爷！我有罪，今日我来就是来认罪的。”

  　　林姨娘说着，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众人都看了过去，白芷心中一紧，暗想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在场的恐怕只有嘉宁郡主和慕容修二人稍显无聊了些。

  　　“贤儿！”白敬叫着林姨小名。慌张地站在那儿，也不敢上前，生怕触怒了她。

  　　“这些年来，我一直苦苦守着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他人，也害得相府的大公子一直流落在外，我有罪，我今日之所以过来，一是为了揭穿她的罪行，二是来──向你请罪的！”林姨娘跪在地上，俯下身对着白敬重重的磕头谢罪。

  　　“贤儿，当年这事已然过去，我儿呢，先把我儿找回来！”白敬知晓这件事情，莫过于是在场的人中最为高兴的了。

  　　他原本以为此生仅有一儿，虽心中有遗憾，但终有一人可以传家，如今又得这一喜讯，自然十分高兴。

  　　“我马上派人去传，想必不出几日工夫就会被带回来。这十多年来，他受苦了。相爷，买了这些年，我实在是有愧于你，只好以死谢罪。若是孩儿回来，还请相爷好好的待孩儿。”林姨娘话落，抬起胳膊匕首便划破了白皙的脖子，血珠顺着刀疤渗了出来，鲜红得可怕。

  　　白湘灵狠狠盯着林姨娘，双目透着一丝恨意，忽然大叫了一声，冲着林姨娘冲了过去：“你怎么还不快？我娘刚死，你孩儿就出来了，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胡闹！”说时迟那时快，白敬一个闪身直接挡在她的面前，扬手对着白湘灵的脸扇了一巴掌。

  　　白湘灵一时间被打懵了，捂着脸呆愣得看着白敬，隔了半晌才哭出声来，撕心裂肺怒喊道：“我娘尸骨未寒！她就不知从哪里找来个野孩子出来，爹爹又怎知那孩子就是你的？”

  　　“你若是不信，待我的孩儿回来，让他与相爷滴血认亲便可，我向来行得端坐得正，又何须害怕这些？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不妨等一等我的孩儿回来，若这孩儿是假的，我愿当面自刎谢罪！”

  　　白湘灵忽然有些慌了，她看着林姨娘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动摇！难不成这孩子是真的。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能生下孩子，当年，我明明是给你下了……”康玉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间说了胡话。

  　　等再反应过来时，白敬早已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白芷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康玉溪，这么没脑子的人这些年来竟能一直稳坐在夫人的位置上。

  　　林姨娘自然也抓住了她这一处错，紧追不放直言道：“你终于肯承认了！当年就是因为你，才害得我这些年一直不能有孕，你可知我这些年活得多煎熬！那年冬日，我的孩儿才八月有余，你明知我孕中喜吃酸物，便猜测我这肚中的孩子一定是儿子，故让桂嬷嬷去给我端了一碗汤药来，表面上说是补药，实则是让我流掉孩子的药！我知这药中有端倪，不肯喝桂嬷嬷却逼迫我，几个丫鬟婆子强硬摁着我把药灌到了我口中。”

  　　林姨娘当年都过得如此凄惨，白芷暗自握紧了掌心，可想而知她娘亲当年是如何熬过来把她生下来。

  　　康玉溪蛇蝎心肠，罪不可恕！

  　　林姨娘看着她一字一句控诉道：“我被逼无奈喝了除子药，你却还不肯放过我，要亲眼看着我的孩儿不行！若非是我提前让嬷嬷去找来了个病死的孩子，我那孩儿又怎可安稳的离开相府。我原以为你既已看到死胎自此就会放过我，谁知你竟在我的院中安插了眼线，得知我的孩儿没死，就又派出追兵去追杀他，康玉溪，这些都是你的所作所为，方才所说的这番话，若有一字是假，我林贤儿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白敬怒不可遏，指着康玉溪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芷从未见过他对康玉溪发如此大的脾气，不由得愣了下，也幡然醒悟，原来林姨娘从一开始就谋了一场局。她知晓靠她一己之力是完全对付不了康玉熙的，而白湘灵母女又从来不与她为伍，她便成了这府上唯一可以帮到她的人。原来，林姨娘隐忍了多年是在等今日。

  　　白芷看着康玉溪，眼神中逐渐蒙上一层冷意。

  　　“爹爹想不想知道我娘是如何惨死的？”白芷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她看了过去。

  　　白敬愣了一下，骤然看向康玉溪。

  　　只听白芷徐徐说道：“我娘曾与我留下了一封书信，愿我长大成人那一日便可以亲启这封信。当年大家都以为我娘是难产而死，可谁又知我娘在生我之前早已病入膏肓，就是她，康玉溪！她特地找来一个稳婆在我娘还未生时'就在身边伺候她，照顾他的起居和膳食，又特意学了些相克的食物兑到一起，我娘本就不懂这些，又是夫人赏赐，她哪里敢拒绝，生生的吃了这膳食，吃了有月余。再到发现病症时，已经晚了，最后难产血崩而死。”

  　　“这些可都是真的？”白敬瞬间仿若是苍老了不少，他这些年确实忽视了后院，不然也不知康玉溪竟然如此的蛇蝎心肠。

  　　“林姨娘和我娘亲也只是其中一二，府中众多姨娘，虽都已被爹爹送去了别院，当年之事怕也有所耳闻。爹爹若是不信的话，则可就问下她们，便可知道这其中的端倪。”

  　　“相爷！我可以给三小姐作证。”林姨娘忽然出声，看着康玉溪振振有词道：“当年我与四夫人是一同有孕的，许是因为看着我喜吃酸，四夫人喜吃辣，她便先对我动手，要害死我儿。后又担心未能斩草除根，又加害四夫人，我虽侥幸活了下来却再难以有孕，四夫人却……却……”林姨娘再难以说出话来，低声啜泣。

  　　白芷抬眼看天，一夕间在一览无余的天上看到一只飞鸟，就如同她一般，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别人的贼船，就像这一只漫无目的的飞鸟，无论如何逃都逃不走这一方天地。

  　　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亲眼见证了相府吃人的本事，这个又瞧见了一出好戏，这平淡乏味的生活倒也不显得那么无趣了。

  　　“康玉溪，当年我念你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才把你娶进府门。谁曾想竟娶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回来，今日之事若是没人告诉我，我这府上的子嗣岂不是被你害光了！”

  　　“我没有！”康玉溪心虚，再不敢抬头去看白敬。

  　　当年的事，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谁知竟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她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林姨娘活下来。

  　　虚无无力的解释不足以让人信服，白芷冷笑了声，看着她只是觉得恶心，便移开了视线。

  　　“想什么呢？”慕容修忽然凑近了白芷，对着她仔细看了看。

  　　白芷抛下心头之事，摇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事了？”

  　　“今儿抓了几个刺客，我正询问着，就看到迦宁身边的凌云匆匆跑了过去，我一问就知是你出了，这不就赶来英雄救美了！”

  第163章 真相大白

  　　白芷挑眉，刺客！难不成是今日她出工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些人。

  　　怪不得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最后一批人则在温玉的世子府门口等着。

  　　看样子，路上藏着的那批刺客应该都被慕容修的人抓住了。

  　　“刺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刺客行凶？”白芷声音压的极低，故作不知情的样子。

  　　慕容修看着她，表情有些隐晦：“你今日去哪里了？”

  　　白芷微微一愣，看了眼迦宁郡主：“我是和迦宁郡主一同来的。”

  　　“你与那丫头什么时候走到一起了？”慕容休想着上一次他们二人见面，迦宁看她还是百般的不顺眼，咱们这才几日的工夫，两人的关系就好如姐妹了。

  　　“迦宁郡主与我有要事要谈。”白芷并没有点名，她知道迦宁郡主可以听得到，却莫名的信她不会说出去。

  　　迦宁郡主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果然未曾开口。

  　　白芷见他一直不曾开口，便松了口气，又听慕容修发牢骚说道：“近几日，京城不太平，你最好在府里待上几天。”

  　　白芷乖乖的点点头，又听到康玉溪一声哀嚎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摔在地上。

  　　桂嬷嬷眼疾手快的上前扶着她，泣不成声：“夫人啊！夫人您醒醒！”

  　　白敬眼神闪烁了下，又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慕容修，对下人产生吩咐道：“把夫人关到院子里去！请个郎中过来给她瞧一瞧，若是无碍就送往祠堂，若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一日三餐皆有小厨房负责。”

  　　“相爷！夫人知错了，求求您饶过夫人。”桂嬷嬷心知若是夫人倒下了，她在相府就再无人庇佑了。急忙跪在地上对着白敬磕头：“您就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饶了夫人。”

  　　白敬心中正震怒，一脚踹翻了桂嬷嬷：“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这一群狗奴才在旁边进献谗言，如今你竟还敢替她求情！”

  　　“来人！把桂嬷嬷拖下去，施以腰斩之刑。”

  　　腰斩！桂嬷嬷双目猛的瞪大，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多时便被拖了下去。

  　　“今日之事我已查明，委屈你了。”白敬看着白芷和慕容修站在一起，两人站在一起竟莫名的般配。

  　　他又想起如今在朝堂上的局势，便倍感担忧。

  　　“只要能为女儿洗清冤屈，女儿并不觉得委屈。”白芷微微施礼，缓缓说道：“多谢爹爹相信女儿。”

  　　白敬看着出落的落落大方的白芷，才感慨这些年来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才会忽视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

  　　他又看着白湘灵，面上尽显嫌弃。

  　　“你娘死有余辜，她若不对芙儿动手，命中又怎会有此一劫？天禄日后我会交给老夫人抚养，你且好好在院子里呆着，若在拿此事生事，我绝不饶了你。”

  　　白湘灵身子猛的哆嗦了一下，眼中的泪还未干涸，她呆呆的看着白敬，与昨日所见到的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截然不同。

  　　“是──”白湘灵声音轻颤，自嘲的笑了笑：“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再不敢生事，好好在院子里呆着。”

  　　“送二小姐回去。”白敬对外面吩咐了声，便有几个丫鬟婆子赶忙走进来，把白湘灵扶了出去。

  　　“李嬷嬷，扶林姨娘回去。”白敬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林姨娘的身上，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你身子不好，好好回去休养着，我会再派些人，尽快把我们孩儿接回来。”

  　　“相爷当真不怪罪我？”林姨娘眼含清泪，薄唇微张缓缓开口。

  　　“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不怪你。”

  　　“既如此！那本皇子也走了。”慕容修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对着迦宁郡主挥了挥手：“迦宁，你不随我一起回去？”

  　　“我还要与三小姐续会，四哥你先走吧。”迦宁郡主摇摇头，依旧站在白芷身边。

  　　慕容修深深看了眼白芷，才点点头。

  　　“我送殿下出去。”白敬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管家正带着人把那马夫的尸体抬走。迦宁郡主看了一眼那个尸体，又偏头看着白芷：“你会医术？”

  　　“会一些而已。”白芷声音清冷，看了这么一场闹剧，如今终于清静些了。

  　　她隐隐猜出迦宁郡主之所以留下，是有些话要与她说。

  　　又看了一眼林姨娘和李嬷嬷还在此，白芷缓缓走上前扶起林姨娘。

  　　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方才我还在担心姨娘的安危，如今看来怕是我想多了。不过还是要恭喜姨娘时隔多年又找回孩子。这些年的苦终于熬出来了。”

  　　林姨娘感慨，却又觉得白芷话中有话。她看了一眼迦宁郡主，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借口道：“小姐若是有事便先回吧。”

  　　白芷缓缓点头，走到迦宁郡主的身边：“群主不妨移步到西厢院。”

  　　“也好。”迦宁郡主没有要走的意思，当即便跟着他一起去了西厢院。

  　　路上。

  　　“这些年来你都是如此过来？”

  　　白芷笑了下，绕过亭台楼阁带着她走进了一条小路：“郡主自小就娇生惯养，在王府自然是掌上明珠，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讨生活的是如何过来的。”

  　　迦宁郡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再不济也是相府的小姐。”

  　　“郡主初次见我时，不也同样看不惯我们这些庶女？”白芷似乎是轻笑下，看一下脚底的石头，又见迦宁郡主虽然被凌云搀扶着，却还是走得极其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