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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砚按下她的后颈：“你亲一下, 就不疼了。”
林浅浅：“……这倒也算有利于健康。”
“唔……”
她还没说完, 霍砚就让她开始七荤八素起来, 氧气被一点点耗尽，跟她的理智一样。深色的床单上铺开长发, 细腻的发质发出摩擦的细碎声音, 在这空寂的空间显得尤为强烈。林浅浅肤色皙白, 又有些偏红, 跟黑色的床单的形成鲜明对比。这撞色落入眸中, 卷起一阵风暴。霍砚从她背后抱住她，手从她睡衣下摆探了进去。林浅浅只沉溺了几分钟。随即很有出息地推开了他，并拒绝道：“不行, 这几天……太放肆了，你得好好休息。”
说着，她抬起手，描绘着他的眉眼，小心翼翼避过他受伤的地方，又慢慢摩挲着他的眼皮。林浅浅轻轻叹了口气：“原本眼睛就没好完全，这里又受了伤，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霍砚将她揽进怀里，抱紧，不许她再动作：“不想要就别撩拨。”
林浅浅：“……这也算撩拨？”
霍砚睁开眼睛看向她，林浅浅看到他眸中的暗流涌动，这才偃旗息鼓，乖乖地躺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睡觉。“霍砚，我困啦。”
“嗯。”
……
这一觉，林浅浅睡得很好。午夜过后，霍砚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缩着的女人，在她眉心亲了亲。他动作很轻，缓缓起身，看到林浅浅哼了一声又转过去，睡得很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这才转身，去了阳台。霍家老宅的位置并不在市中心，夜晚时四周变得格外寂静。霍砚记得，霍劲以前对着相框喃喃自语时说过，奶奶喜欢安静的环境。霍劲去世，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那根悬在脑海中的弦，并没有一下断裂，反而是缓缓松弛，要落不落。林浅浅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情绪被她占满。——她一向霸道，霍砚有时候眼里心里都只能看得见她，却毫无办法，也想不到对策。林浅浅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但总有一些方面十分精通。她在掌控他这件事情上，炉火纯青。如今她沉沉睡着，他才想起那些被她驱赶的阴霾。在深夜中又徘徊而来。霍劲去世，他并不是无动无衷。只是有林浅浅在，这种伤感还比不上对她十分之一的动容。——尤其是在霍劲临终前说完那番话之后。霍砚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一辈子。从小便不亲近的父母亲，以为这世上唯一关心他、为他好的爷爷，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没有亲情的亲人。远处的夜空如泼墨般。他立在阳台前，手随意地放在栏杆上，手腕微垂，长身玉立。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睡袍，丝质的材质将高大挺拔的身形衬得一览无遗，隐隐蛰伏着沉睡的肌肉线条，仿佛蕴藏着蓬勃的力量。心中升起一些躁意，他有些想抽烟。指尖已经有了动作，他正要拿烟，想到什么，指腹微撵，那股劲就这么散去。林浅浅不喜欢闻烟味。偶尔闻到他抽烟，一张小脸能皱成一团。他转过身，视线跳过玻璃窗，落在蜷缩在被子里那小小的一团上。微风追过，墨色的鬓发凌乱垂在男人额间。黑发下的眼眸缓缓柔和下来，与远处的夜空融为一体。霍砚眸光微淡，最后还是回了房间，借着外头的光线，望着林浅浅的睡颜：“……睡得这么沉。”
林浅浅岿然不动。就连气息都没有半点紊乱，呼吸声沉稳得像是即将一睡不醒。霍砚蹲在她面前，忽然生出了些恶劣的心思。他抬起手，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
“唔……”
林浅浅眉头一皱，狠狠打开他的手：“干嘛呀……”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困倦，还有些怨气，连眼睛都没睁开，又转到另一侧去，背对着他。霍砚眉眼微垂，低低地笑了一声。……
林浅浅一般情况下都是要睡懒觉的。可能是昨晚睡眠质量太好，即便中途被霍砚闹了一会，但深度睡眠时间长，早上起来也不觉得有多累。但她习惯性想赖床，感觉到天色大亮，她眯了眯眼，好像已经醒了，但是不想起来。此时睡得正酣，就感觉到一阵奇怪的电流翻涌，在全身游荡开来。她下意识想睁眼，声音率先发了出来，是她自己都没法控制的甜腻嗓音。林浅浅蹙起眉头，没想到只是一个音节，就让正抱着她的男人发了疯。掌心的触感绵软得不可思议，成了指尖无法戒除的瘾，力道由轻而重，开始无法控制。她被翻了过去，身上是沉重的热量，席卷她全身。在汹涌的热情面前，林浅浅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带着哭腔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一小时后。霍砚神清气爽地打好领带，在林浅浅脸侧上亲了亲，“先下去吃早餐，中午的时候再睡。”
林浅浅跪在床边，萎靡不振地靠在他身上。等霍砚帮她穿好衣服，她才抖着两只脚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楼下。霍家那几个人已经都在餐桌旁边等着，看样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林浅浅跟着霍砚下楼的时候，感受到他们投过来的视线，脚步放慢：“……霍砚？”
霍砚直接牵起她的手：“紧张？”
林浅浅没去看那些人，不自然地在鼻尖挠了挠：“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们家这么多的亲戚……”
不是好像。除去这两天的葬礼，林浅浅就没见过这么多霍家人。她跟着霍砚在餐桌旁坐下，明显看得出那些人对霍砚有种忌惮和尊崇。即便气氛有些紧绷，那些人面对霍砚的态度依然没有丝毫怠慢——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起得有点晚。”
温丹承担了破冰者的角色，脸上挂着笑容，视线在霍砚脸上微微停顿，随即落在了林浅浅身上，笑意越发和蔼：“浅浅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用早餐吧？你跟小砚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没见过这么多家里人……”
霍诚勾了勾嘴角，也许是看不惯温丹这幅讨好的模样，语气讽刺：“结婚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忘记了，他们两个都离婚了。”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更加僵硬。霍砚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随即手放在餐桌上，轻轻点着，抬起眼眸扫过对面的两个人：“还有什么要吵的？”
淡淡的语气似乎听不出什么喜怒，只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威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昨晚很多人一夜没睡，又或者都没睡好。毕竟灵堂才撤，这些亲戚们，不管是近亲还是远房，该做的礼数不能缺少。况且霍劲跟霍砚的商业地位有目共睹，但凡跟他们沾亲带故，哪怕是拐着十八弯只要跟霍这个姓有点渊源，都能让普通人作为谈资吹嘘，在外人面前与有荣焉。这会见到霍砚跟林浅浅形影不离的模样，一时间对林浅浅的注意比对霍砚的更多。霍安安见状只能开口打圆场：“阿诚，父亲刚刚去世，你就不要再跟嫂子吵了，浅浅也在这，你们这样不是让人害怕吗？”
莫名被点到的林浅浅闻言看了看霍安安，保持着表面的礼貌，没有轻举妄动。霍家的情况很复杂，只要他们没有对霍砚阴阳怪气，她就保持沉默，不会轻易发表意见。霍诚恢复了一些理智，仍有些头疼。他最近火气上头，心里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讨好霍砚，但他做了这么多年公子哥，即便吃得下窝囊气，但也有些少爷架子，自制力不尽如人意，等到后悔的时候，不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都已经离婚了，还叫什么嫂子？”
霍淮声坐在他身边，他前段时间捡漏来的那段婚姻早就匆匆结束，他平白得了一个霍家继承人的头衔，地位却比不上霍砚的百分之一，眼看着霍诚陷入不好的局面，他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他只看了霍诚一眼，低声道：“爸，先用餐吧，都这个时间点了，大家应该都饿了。”
霍安安很快就接过他的话茬，笑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一家人，爸才刚刚去世，想必是不愿意看见我们因为他的去世心痛难过而导致不好的争端，大家和和气气的，才能告慰爸的在天之灵……”
话落，她身边一个年轻的姑娘也跟着开口道：“可能是这几天大家都很累，也很伤心，所以情绪有些急躁，阿姨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一点小摩擦不算什么的。”
这个人林浅浅不认识，也没见过。她低声问霍砚：“这是你的哪个亲戚来着？”
对面的女人看着两人亲密咬耳朵的样子，笑了笑：“浅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应该不认识我，我叫唐芸，安安阿姨几年前才跟我爸结婚，我跟霍砚哥差不多大，霍砚哥应该没跟你说过我吧？”
……霍砚哥？
林浅浅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觉得新鲜，挑了挑眉，看向霍砚。霍砚一下子看出她的心思，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别乱想，我不认识她。”
林浅浅没说话，而是看向唐芸，礼貌地笑了笑，“你好，叫我浅浅就可以了。”
餐桌上的氛围暂时缓和下来。霍砚一向不爱说话，旁人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只偶尔搭一句话就不敢再打扰他。——他们很快发现另外一个目标。霍砚不管再怎么冷淡，对林浅浅几乎是有求必应。夹菜、倒水都是习惯无比的小事，看到她嘴角沾着汁酱也会伸手去擦，几乎是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细节。乍一看倒是不觉得两人有多么亲密，但稍微留心一些，就能看出霍砚对林浅浅的关注度达到一种令人心惊的高度。甚至林浅浅有任何反应，霍砚都能观察到，随即做出对应的举动。林浅浅吃到喜欢的食物，眼睛会下意识亮一下。她的每一次满足，霍砚嘴角都会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眼底的笑意都藏不住。这大概是唐芸见过的霍砚最外露的情绪。她低下头，收敛了眸光。其余人也都有察言观色的能力，知道霍砚刀枪不入、铜墙铁壁，但林浅浅不是。霍砚跟霍劲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比如不近人情，冷漠寡言。就连他的亲生父母，在他面前都没有半点情面可讲，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亲戚？
于是林浅浅成了一个突破口——
“浅浅喜欢吃这个菜？吃这个好，对皮肤好。”
“她喜欢吃这个，就放到她那边去，省得小砚还得给她夹菜，也方便。”
“对了浅浅，你之前是不是得过一个什么世界冠军来着？”
“真的假的？”
众人哗然，好像很震惊又很自豪一般：“世界冠军？那可了不起啊！”
“……”
林浅浅知道他们在故意褒奖她。越是被拍马屁就越要保持谦虚，这是她很小时候学过的道理：“只是悠悠球方面的，不用这么夸我……霍砚更厉害，大家都说他前段时间的操盘惊为天人，我不是很懂商场上的事情，霍砚肯定知道得很多……”
意思就是——
这些人最好别打“让她给霍砚吹枕边风”的主意。别以为她傻！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讨好她可不是真的觉得她有多好，就是想通过她接近霍砚。一来她可不愿意被人当成霍砚的小尾巴，她也是要面子的！
她不喜欢她的存在就好像是霍砚的吉祥物一样；
二来她也知道这些人最终也是为了利益上的事情，林浅浅不想插手霍砚这方面的决定，也不想干扰他。她只会理解支持他。她这太极打完，也没什么人接茬。霍砚那张脸就像在散发冷气，没人敢在这时候去撞冰山。突破口就这么迅速被封上。林浅浅有些呆不住，这不是她喜欢的氛围，霍砚看出她的不自在，用完餐就带她离开。车上。她长舒一口气，还有些贴心地问他：“我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霍砚哥？”
霍砚：“……”
他扶着方向盘，抽空看了眼莫名阴阳怪气的林浅浅，“你怎么了？”
林浅浅靠着车窗，撇了撇嘴，“没怎么啊，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妹妹……是吧霍砚哥？”
黑色的巴博斯开出庄园。车窗缓缓降下，清冽的风灌进车内，都吹不散林浅浅语气里的酸味。霍砚勾了勾唇，眼含笑意地看她一眼：“这个称呼你喊出来还不错，记得今天晚上也这么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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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番外11
车上了高速。林浅浅看着周边的环境, 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呀？”
霍砚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问她：“跟我去公司，还是送你先回家？”
“回家？”
林浅浅听到了关键词, “回哪个家呀？”
她语气带着一点试探, 眼里又有笑意。霍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要明知故问。”
林浅浅坐直了身子，有些纠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去林溪那呢, 还是去爸妈那呢，还是……”
霍砚打断她：“回我们的家。”
前方红灯亮起。倒数六十秒的时间, 他忽然伸手扣住林浅浅的后颈，吻住了她。肌肤与肌肤的温度交换, 以及气息之间的混合, 让感情迅速发酵，车内充满甜腻的气味。男人松开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唇上有些许水泽, 颜色带着红, 在她唇畔低声呢喃：“……这次, 我主动要奖励。”
“什、什么奖励？”
林浅浅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攥着他的衣摆。霍砚又在她鼻尖咬了一口, “坦诚一次, 就亲一下, 要抵赖么？”
林浅浅脸上飘上一朵红晕, “我才不会耍赖呢……”
霍砚轻笑一声, 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坐了回去。“想陪我去公司，还是回家？”
红灯倒计时。林浅浅坐直了身子, 整理着身上凌乱的上衣，“……我先去林溪那一趟，还有很多东西没拿。”
“嗯。”
……
小区楼下。霍砚没上楼，看着林浅浅进了电梯才离开。林浅浅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停顿了片刻。她好像每次回到这里，都会撞到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一开始是林坤跟林溪之间的恩怨，来回几次，让她担心得不行。后来就是霍砚总是在楼下等她，让她有些不耐烦。最后就是唐翡深跟林溪两个……
林浅浅下意识去看玄关处，看有没有男人的鞋。果然——
是有的。她把钥匙放在柜子上，清了清嗓子，“咳咳”咳了几声。里面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林溪穿着件宽松的白衬衫就跑了出来：“水、浅浅……”
她跑到客厅，看到林浅浅，尴尬地挤出一个笑，“你回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霍砚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林浅浅笑了笑，“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你脖子上的东西吧。”
林溪一愣，连忙跑到洗手间去，林浅浅直接越过她的房间，去收拾行李。等到林溪红着脸出来的时候，林浅浅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你这是干什么？”
林溪脸上的红晕褪去，有些迷茫地看着林浅浅：“你收拾行李做什么？你要去哪里吗？”
“我跟霍砚不是和好了吗？要是不跟他一起住，他那脾气，估计不好哄。”
林浅浅说起霍砚的时候，语气都是轻快的，好像在谈论自己让人头疼又宠爱的“小女朋友”，“他比较黏人啦。”
林溪：“……”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没发烧吧，竟然听到有人说霍砚黏人？他那样的男人你说他冻人还差不多……”
她说着说着，在她身上看到一些跟自己类似的痕迹，眼神变得富有深意起来：
“霍总是个狼人啊，你这小身板经得起他折腾吗？”
“你尺度怎么这么大？不要大白天说这些隐私话题，请你健康一点！”
林浅浅的脸皮是薛定谔的脸皮，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是脸皮厚还是脸皮薄。她有时候胆大包天，能逼得霍砚都红了眼睛，失去理智陷落于她之中；
她有时候也容易羞怯，在林溪面前反而忸怩起来。林溪还想问些什么，林浅浅不想被问，只连忙道：“好了小舅妈，我舅舅还在等着你呢，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们再聚……”
一听到“小舅妈”的称呼，林溪果不其然不自在起来，“我没……”
她本能想解释，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干脆送林浅浅到门口：“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还得回家一趟。”
林浅浅刚走，林溪视线一瞥，在走廊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小溪……”
林坤原本不想打扰她，但是亲眼见到她，又忍不住想跟她说说话。林溪再见到这个男人，早就没了任何情绪，只还有些淡淡的烦闷，语气很淡：“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林坤在她面前难得有些局促，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始终认为林溪欠了自己的态度，变成现在恍然发觉他也辜负了她，心里的滋味百转千回，“就是想来看看你。”
林溪蹙了一下眉头：“那两套房子都给你了，这么多年的学费生活费我也都翻了几倍还给你们，就连店铺我也没带走……我现在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值得你们盯着了，你还是拿着钱去做点有用的事情，光盯着我没用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坤突然高声打断她，眼睛红红地冲上去，抓着她的胳膊，“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说着他的语气软了下来，眼神闪烁：“我想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