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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我怎么了？”林浅浅以为霍砚不会回答，却看到男人忽然起身看向自己。他的眼眸是墨色的深沉，此时却漫上一抹猩红。“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留在这里，是因为心疼我，还是因为我救了陆辞洲？”
林浅浅整个人怔住。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刚要开口，看到他的点滴似乎快打完了，连忙起身去喊护士。只是她才刚走到床尾，就听到被子猛地掀开的声音。“浅浅。”
林浅浅的手腕被扼住，力道大得惊人，她回过头，就对上霍砚那双墨眸，猩色越发浓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地抱进怀里。“别走。”
她听到男人用力抵着她的脖颈、在她耳边急切地说：“就算为了陆辞洲……也可以。”
53、承认
一双铁臂横亘在腰间, 箍得她有些难受。林浅浅莫名其妙，扭过头去想看他，“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霍砚还是以为她要走。抵在她的颈侧, 深深闭上眼, “我不问了……我不在意这些, 你别走。”
林浅浅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走, 我是要去喊护士给你换点滴。”
身后的人还是没动静。她语气不耐起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霍砚顿了顿。他稍微松开一些, 哑声问：“……真的不走？”
林浅浅听到他低声的问询，竟然从中听出一丝谨慎和委屈。她喉咙忽然卡上一个什么东西，顿了顿，说：“不走我怎么喊人过来？”
“按护士铃。”
“……”
林浅浅面无表情道：“我还想顺便透个气。”
“开窗户。”
“……行，你先放开我。”
霍砚原本松开了一些, 闻言抱得更紧。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声线沉闷, “不放。”
他在她的颈上轻蹭, “再抱一会。”
察觉到林浅浅依然有要挣脱的意图。霍砚顿了片刻，声音越发消沉, “……两分钟就好。”
林浅浅：“……”
她被人从背后抱着，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但她确实从来没有见过霍砚这个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让他抱着。片刻后。她才轻声开口, “可以了，再不喊护士过来，你的点滴就要……”
林浅浅还没说完，忽然看到男人抱着她的手背上一条醒目的红线。她倏然瞪大眼睛, “你回血了！”
……
五分钟后。林浅浅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男人。点滴已经换掉，触目惊人的红色褪去。从护士进来开始，霍砚就恢复了平时冷漠淡沉的模样。话都很少说，更别说像刚才那样抱着林浅浅不放手。护士走之前交代了几句。虽然回血不是什么大事，但既然都住院了，还是要好好躺着休息的，这是对病床的尊重。林浅浅盯着霍砚的侧脸看了很久。霍砚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也许是终于无法忽视林浅浅那很有存在感的视线，霍砚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我没事。”
顿了顿，又补充：“不用这么盯着我。”
林浅浅：“你以为我盯着你是关心你吗？”
霍砚：“……”
林浅浅看着他，想到他之前的变化，忽然皱起眉，“霍砚，你说就算我是为了陆辞洲留下也可以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看她。林浅浅抬起手在床边拍了一下，“跟你说话呢！”
霍砚这才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林浅浅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他对视。她以前从没用这种语气跟霍砚说过话，她跟他在一起时，是娇羞的、崇慕的、大部分时候也是包容而充满耐心的。像现在这样带点凶的样子从没有过。“你想听我说什么？”
霍砚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波澜。林浅浅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微闪，“你为什么要救陆辞洲……我以前不知道你还是这么好心的人。”
霍砚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晦涩。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如果不是这样，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说完，他抬眸看向林浅浅。“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想见你。”
林浅浅瞳孔一颤，握了握拳头。她垂着眼睛，“……可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离婚了。”
她说完，霍砚没有再回应她。长时间的沉寂之后。她听到霍砚低哑着声音说：“……可我想见你。”
男人看向她，深色的瞳眸无比专注，“我想让你待在我的身边。”
“我不懂。”
林浅浅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我待在你身边？你也说过我们原来的婚姻不需要喜欢……”
“我们重新开始吧。”
霍砚打断她，声音很沉，“浅浅，我们再试一次。”
林浅浅脸色荒芜，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原本很好的。”
半晌，她才开口道：“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你性格冷淡，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不同……”
“后来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慢慢的，我觉得你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你也的确在物质上从没委屈过我。”
“但你宁可一掷千金，也不愿意花心思了解我到底喜欢什么，你连婚戒都弄错了尺寸……”
林浅浅其实也一直想问问霍砚，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那时候她太想爬出婚姻的泥淖，没有心思也不想去复盘一段婚姻失败的原因。后来冷静下来，她又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过去，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已经跟过去告别。可想到过去，她还是会难以理解。她不理解为什么霍砚结婚后反而对她忽冷忽热，让她觉得跟他离得很远很远。“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会越来越好。”
林浅浅声音慢慢低落，像是在回忆从前，“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我们结婚之后，你就开始不那么靠近我了。”
“其实我不怕你对我冷淡，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可我追上你之后，我们交往的那段时间，我能感觉到你慢慢对我敞开心扉。”
“我甚至能感觉到……你是喜欢我的。”
“我欢天喜地跟你结婚，以为自己能像爸爸妈妈那样，跟爱的人过一辈子，但你突然就变了……”
林浅浅至今都想不通。她是哪里做错了吗？
“交往的时候你不善言辞，但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有我的，你在学着对我好。”
“但为什么结婚之后，我就感觉不到你的半点心意了呢？总是忽远忽近、忽冷忽热，你也不回家，但又有工作忙的借口，纪念日也不上心，但又经常补过，不像是完全不在意，但又没有多少在意……”
“我有时候觉得是不是之前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其实你压根没有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倒追……”
“不是的。”
霍砚打断她。他突然伸出手，抓紧她，喉结上下滚动，“……我没有不喜欢你。”
林浅浅显然不信。她似乎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茫然，“那难道是因为喜欢我，你才故意吊着我吗？”
“不是。”
霍砚终于忍耐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我以前做错了……浅浅，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他的掌心抚着她的黑发，粗糙的指腹贪恋着细腻的触感。霍砚将她更深地抱在怀里，“以后不会让你觉得忽远忽近，不会对你生气，工作再忙也会陪你，我也没有忘记过我们的纪念日……”
“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照顾陆辞洲，无论多久都可以。”
“……你别走了，好不好？”
林浅浅半晌没说话。她嘴唇抿得死紧，脸色也不好看，“霍砚，你别说你是因为离婚之后，才发现喜欢上我了，所以才离不开我？”
结合这段时间霍砚的异常行为，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她走了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感情，所以想跟她重新开始。霍砚揉着她的头发，没有回答。骨折的地方有些闷痛，但还是没有放松抱着她的力气。离婚的时候，他确实想过释怀。也想过林浅浅会回来找自己，即便是为了陆辞洲，她也应该知道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一走就不回头。他原本打算让她吃些苦头，却迟迟没舍得下狠手。舍不得放她走。更舍不得逼她回来。霍砚想，那就算了吧。林浅浅又没有那么爱他，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她都能说离婚就离婚，那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林浅浅。他难道还会喜欢到离不开她？
沉默良久。林浅浅沉不住气了，“霍砚，我在跟你说话！每次这种问题你都憋着不说，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有那么难回答？”
霍砚抱紧她，“……是。”
他沉着声音，缓缓道：“我离不开你。”
……
越是夏季，天气越是多变。早晨起床的时候，林浅浅还以为会是个艳阳天。结果下午就刮起了风，雨下得猝不及防。她从俱乐部出来，打算一个箭步冲上车，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你
打算淋过去？”
吴星辰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也拿着一把。他把手里那把递给林浅浅，“俱乐部有备用伞。”
林浅浅接过：“谢了，我明天还回来。”
吴星辰看她神色匆忙，忍不住问：“你这几天训练完就没影了，在忙什么？”
他一早就想问，但是那天KTV的冒进似乎让林浅浅感到反感。他就放缓了自己的节奏，不想逼得太紧。但这些天林浅浅似乎又有了新的事情，他不得而知，从别人那里也得不出半点消息。吴星辰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在林浅浅那里旁敲侧击没有半点用，他只能用了最蠢笨的方法——直接问她。“忙一点私事。”
林浅浅原本不打算跟他坦白，说完之后，她顿了一下。那天霍砚说要跟她重新开始。她挺感触的，但是很明确地拒绝了。只是他毕竟是为了陆辞洲受伤，而且霍家正好出事，他也不想联系家人。林浅浅便照顾了他几天。这事是她的私事，跟吴星辰没有关系。但她明知道吴星辰在追求她，隐瞒自己在照顾前夫的事实，会不会显得她好像是在故意隐瞒？
林浅浅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霍砚住院了，我照顾他几天。”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耽误几天后的比赛。”
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她不会主动提起，但吴星辰问了，她也没必要含糊过去。吴星辰愣了一下。他看着林浅浅，过了一会才勉强笑笑，“都是前夫了，还需要你照顾吗？”
林浅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受伤是因为我的原因，我不想欠人情。”
吴星辰应了一声，试探道：“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雨挺大的。”
林浅浅扭头看着他，觉得好笑，“不合适吧。”
让追求者去看望前夫？这不是故意找事吗。吴星辰笑笑，“开玩笑的。”
他看着林浅浅开车离开，叹了口气。……
病房。林浅浅推开门进来，将伞立在门口。雨很大，雨水顺着伞柄淋漓往下滴落，很快就在地板上晕出一片水渍。她刚关上门，鼻子一痒，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霍砚手一用力，手里的苹果皮闻声断掉。“淋雨了？”
他把苹果放在一旁，蹙眉看着走过来的林浅浅，脸色不太好看。“没事。”林浅浅不以为意。霍砚没说话，等林浅浅在旁边坐下，他调整了坐姿，拿出一块干毛巾罩着她脑袋上。他动作温柔地擦拭着，顿了一下，看到她身上也湿了一大片，干脆扔了毛巾，“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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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沉淀
林浅浅刚想说不用了, 结果一张嘴又打了一个喷嚏。看到霍砚的脸色一变，她吸了吸鼻子，“你这里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我让人给你送一套新的过来。”
林浅浅想了想, “也行, 那你到时候把账单给我, 我给你转钱。”
她说完，男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眼里面仿佛积压着一片乌云。林浅浅没有注意, 直接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我去洗了, 你待会让人直接放在门口就行。”
她的裤子几乎一大半都被雨给淋湿，左边的肩膀上也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浴室的门关上。霍砚才收回视线，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眼里一片晦涩。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林浅浅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照顾他，只是为了不欠他人情而已。就如同刚才她要给他钱一样, 不过就是为了跟他扯平。……
林浅浅这个澡洗的时间有些长。等到确认外面已经有人给她送衣服来了之后, 这才关掉花洒。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快速伸手将衣服给拿了回来, 穿上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才发现病房里面还来了一个客人。她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站在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尴尬。病床旁边那个女人听到声音也一下子停下手里的工作，朝这边看了过来。霍砚躺在病床上, 遵循医生的嘱咐，没有下地，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处理公事。林浅浅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坐在霍砚身边，似乎是在跟他讨论什么。她看上去还很年轻，穿得很干练，一身职业套装，戴着黑框眼镜，发丝整理得一丝不苟，精英感十足。林浅浅下意识就说：“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后退一步，看向门口。女人愣了一下，连忙出声打断她，“没有没有，应该是我打扰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