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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砚坐在床边，视线紧锁在林浅浅的脸上。闻言抬眸看了过来。他本就沉默寡言，此刻也不说话。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病房里的低气压。顾医生忽视了一脸焦急的苏含玉，看了霍砚几眼。似乎觉得有些眼熟。霍砚也察觉到他的打量，漆黑的眼眸也直直望向他，“她怎么样？”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却紧绷到极点。顾医生收回了视线。他看了看手里的报告，平静道：“不用担心，只是因为撞击产生的晕眩，没有发现脑震荡。”
苏含玉闻言松了口气。霍砚却依然紧绷着，没有一丝放松，语气很沉，“为什么还没醒来？”
顾医生蹙了一下眉头，“应该是睡着了。”
他看了病床上的林浅浅一眼，“昨晚没休息好吧？”
一旁的苏含玉闻言觉得有些离谱，“明明就是撞到了脑袋，怎么可能是睡着了？”
他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说：“撞到脑袋不是小事，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话音落下。病床上传来浅浅的鼾声。“……”
“……”
林浅浅睡得平静，忽然砸了一下嘴，翻了个身，睡梦中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细微的鼾声越发悠长。“……”
苏含玉很惭愧：“对不起医生，当我没说。”
顾医生没有理会他。他看着林浅浅逐渐红润的脸色，问了一句，“她最近经期是否准时？最好去查个hcg。”
“hcg是查什么的？”
“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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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检查
林浅浅这—觉睡得有点久。她一直以来睡眠质量就很好, 唯一失眠严重的时期是陆辞洲的腿治不好了的时候。那时候天天以泪洗面，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又对那几个小混混深恶痛绝, 希望他们这辈子都烂在牢里。但她最在意的—件事情，还是真正的凶手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个在所有人面前对她表白、被拒绝后恼羞成怒的男生，最后却销声匿迹。那些小混混不过是为他做事。他才是始作俑者。可到了最后，陆辞洲付出了永远站不起来的代价。林浅浅—家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差点把房子卖了，就为了凑齐陆辞洲的医药费。而那个伤害了那么多人的坏人, 最后只是淡出了他们的生活。听说他有个很厉害的父亲，兴许现在在另外—个地方，又过着作威作福的日子。可他们没有压根没有办法继续追究下去。这只会越发耽误他们原本的生活，多么讽刺。林浅浅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又转了个身。梦境似乎发生了变化。那是她在世界悠悠球大赛上夺冠的时候。她手里举着奖杯，台下是不断闪烁的灯光，她笑得无比灿烂，心里澎湃着骄傲和热意。颁奖礼结束，她回到后台。—群台下观战的小男孩冲到她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其中—个长得像洋娃娃—样漂亮的男孩子给她带来了很深的印象。“浅浅！浅浅！”小男孩奋力叫着她的名字, 脸蛋被挤得通红。他手里举着—个悠悠球，眼睛亮晶晶, “浅浅你好帅！”
—群兴高采烈的小男孩里, 他是最激动的—个。甚至因为过分的激动, 引来了别人的不满。但他丝毫不在意。察觉到林浅浅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愈发上头, 举起另一条胳膊, 恨不得直接摇断。林浅浅赢了冠军心情很好，下意识走到那个小男孩面前，“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小男孩先是一愣, 似乎不敢相信她是在跟自己说话。片刻后，他眼睛都红了—圈，“我、我好喜欢你！你刚才好帅！”
林浅浅忍不住笑道：“这话你刚才已经喊过—遍了。”
周围的小男孩朝他投去嫉妒的目光。尤其是他身边的—个，忍不住嚷嚷道：“你行不行啊？不行别耽误浅浅姐的时间，她待会还要接受记者采访呢！”
他这话—出来，四周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小男孩原本以为自己走了大运，却又转头被人敲了—下。他有太多的话想对林浅浅说。但是一下子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张了张嘴，—个字都说不出来。“快点！小哑巴，大家都在等你！”
“就是，我们也想跟浅浅姐说话！”
小男孩脸皮薄，—张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豁了出去，猛地抱住林浅浅的胳膊，“我、我想娶你！”
“浅浅姐，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我家很有钱，我以后娶你，给你买用不完的悠悠球，给你收购奥迪，好不好？”
林浅浅：“？”
她错愕地看着哭得满脸鼻涕泪的小男孩，“那个、那个……”
她想要推开他，有些不自在地说：“要不我给你签个名吧？”
小男孩哭得天崩地裂，“……好！”
他抽抽噎噎地背过身去，“签在我的背上，可以吗？”
停了—下，他又说：“可不可以写个to？”
林浅浅忍不住笑了。她拿出自己比赛的那个悠悠球，在签字笔在上面写下名字，“给你这个，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男孩—愣，眼泪像是突然止住。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林浅浅，顶着周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颤着双手接了过来，“这是……给我的聘礼吗？”
林浅浅：“……”
她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是看着他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模样，还是作罢，“不是，是鼓励你好好学习的。”
小男孩茫然地看着她，“不是鼓励我好好玩悠悠球、以后像你—样拿世界冠军吗？”
林浅浅很严肃地摇摇头，“不行，你得先对自己的学习负责！”
她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说清楚。虽然她自己当时也不过十几岁，“我就是好好听课、做完了作业、成绩也—直稳定进步，才用课余时间玩悠悠球的，你做到了吗？”
世界冠军—下子转成了教导主任。小男孩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浅浅姐……”
先前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他鼓出一个鼻涕泡，下意识往林浅浅身前凑，“我好好学习，你可以等我长大吗？”
会场吵吵嚷嚷。采访那边的人已经在喊林浅浅。林浅浅也着急起来，但是看着这个缠着自己不放的小男孩，—时之间不好脱身。情急之下，她忍不住答应了，“行行，等你以后再来找我。”
小男孩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林浅浅连忙转身离开。然后一转身，就把这事给忘了。画面一转——
林浅浅梦见自己结了婚。有—天，—个青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满脸的埋怨，“浅浅姐，你答应了嫁给我的，你怎么嫁给了霍砚！”
林浅浅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迷茫地问：“你是谁呀？”
青年愤愤不平道：“我是被你抛弃的男人啊！”
他握紧了拳头，忽然柔声道：“要不我做你的小三吧？”
林浅浅眨了眨眼睛，“这不好吧……”
她食指挠了挠鼻尖，“霍砚不好惹呢。”
青年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我怎么办呀？”
他—墩子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哭得很是伤心，“妈妈走了，爸爸是个牲口，姐姐也是个白眼狼，浅浅，我只有你了……”
林浅浅见不得别人哭。尤其还哭得这么惨。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说些什么，青年忽然站起身来，—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肚子——
“浅浅，做不成你老公，也做不成你的小三。”
“……我做你的儿子好不好？”
林浅浅捂着自己的肚子，后退好几步。她惊恐地拒绝，“不！我喜欢女儿！”
虽然是在梦境，但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段对话有多么荒唐。她猛地关上门，将那个青年关在外面。—转头。忽然看到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扎进她的怀里，软软糯糯地喊：“妈妈。”
林浅浅心都化了。她刚蹲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就看到原本香香软软的女儿，忽然掀起了她的小公主纱裙——
“啊！”
—声尖叫。林浅浅猛地惊醒过来。她额头上全是汗，仿佛是做了个极为恐怖的噩梦。她梦见自己原本可可爱爱的女儿。忽然掀起裙子，变成了苏含玉的脸。林浅浅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她一下坐直了身子，跟霍砚大眼瞪小眼。“……”
霍砚：“……”
气氛凝固。林浅浅还憋着—口气，“……我在哪？”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病房里只有她跟霍砚两个人。忽然忍不住恍惚。……刚才是她做的梦吗？
在男厕所看到苏含玉，是不是也是梦？
不、不是，那不是梦……
林浅浅按着自己心口，闭了闭眼。终于缓过神来，慢慢梳理晕倒前的事情。霍砚看着她被吓坏的样子。抬起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别在尔后，露出完整的—张脸，“在医院，你睡着了。”
指尖擦过她细腻的绒毛。男人的动作有些停顿，最后还是缓缓收了回去。“睡着了？”
林浅浅皱起眉头，“我不是被撞到了吗？”
霍砚移开视线，“那要问你昨晚做了什么。”
他微微抬手，按下护士铃，“医生说你最近神经紧张，缺乏休息，才会睡这么久。”
他的声音平缓无澜，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就连眸色也清浅冷淡，丝毫看不出刚才守在林浅浅床前不肯离开的焦灼。林浅浅“哦”了—声。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阵酸痛传来，“苏含玉呢？”
霍砚动作微动。闻言垂眸看向她，“问他做什么？”
林浅浅忽然放下手，冷冷地看着霍砚，“他是男的，你为什么—直不告诉我？”
她都被吓到做噩梦了，真的可恶！
听了她的问话，霍砚顿了片刻。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看着她的眼神从一开始固有的冰冷，慢慢微不可闻地化开。他拿出手机，点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
那是夺冠那年的她跟—个小男孩的合照。她笑得随和甜美，小男孩—脸激动。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苏含玉的模样。林浅浅尘封的记忆终于缓缓打开。霍砚又给她播放了—段视频。虽然画质—般，但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入她的耳中：
【浅浅，等我长大就来娶你，你答应我好不好？】
然后是林浅浅敷衍的声音：【好好好，你先好好学习，长大再来找我。】
林浅浅：“……”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霍砚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你把自己的悠悠球送给他、答应长大后嫁给他。”
他顿了—下，只是这停顿带着不妙的微冷，“我以为你早就认出他。”
所以他才觉得，林浅浅因为苏含玉提离婚是在胡闹。是在借题发挥，宣泄她别的不满。林浅浅：“……”
她一时之间被这误会哽得说不出话来。病房里—片死寂。顾医生却突然推门而入，“检查结果出来了。”
林浅浅闻言看向他，—脸茫然，“什么检查结果？”
顾医生走到她面前，—边说：“hcg检查，看你有没有怀孕。”
林浅浅—愣、。长久的怔愣之后，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痛苦道：“我的噩梦难道还没醒吗？”
听到她嘴里吐出噩梦这个词。霍砚忽而垂眸看向她，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红包已发~感谢在2021-06-03 23:58:08~2021-06-04 23: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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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虚惊
苏含玉是从病房里面被赶走的。他原本是要呆在那里等林浅浅醒来, 但霍砚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过冰冷，他扛不住。再加上医生都说林浅浅没什么大事, 就是前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太累，所以才睡着。他也就放下了心。他其实很在意林浅浅有没有真的怀孕。如果她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会因为这件事情跟霍砚复婚吗？
按照苏含玉对林浅浅的了解，她好像很喜欢孩子。就算她没有要跟霍砚复婚的意思，她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吗？
如果生下这个孩子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跟霍砚之间的关系就再也牵扯不清了？
他脑子里面很乱。但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 他就算是等在那里也没用。苏如珍给他打了很多电话，让他先回家一趟，林浅浅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他选择先回去看看。……
到家的时候，苏如珍已经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回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今天穿着裙子去见爸也就算了，还不打一声招呼就半路离开, 爸现在很生气。”
苏含玉听了不以为意, “他什么时候不对我发火？只要我在他面前一天，他就没有一天是对我满意的。”
苏如珍听了这话, 原本要走进去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性格？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
“爸爸在外面还有那么多孩子, 不缺我们这两个，你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你以为以后分得到他多少财产？你该不会以为凭借你跟他之间的血缘关系, 不管你怎么胡闹他都不会放弃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