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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苏含玉？
怎么又牵扯到苏含玉？
林浅浅刚要继续听下去, 肩膀上便被人轻拍了一下——
“林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谁？”
林浅浅浑身一僵，被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往后退了几步，“你……”
工作人员也面露惊愕，像是反被她吓到了。“林小姐，您一直站在这没动，我以为您遇到什么麻烦了……”
林浅浅松了口气。她抿了抿嘴角, 下意识想回头看, 但忍住了，“我没事, 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
工作人员面色平常, “唐先生在那边催促, 所以我过来看看。”
他跟在林浅浅身后，两人往大厅的方向走。转角的时候, 男人侧过身子。他脚步微顿。最后还是往走廊尽头的方向看了一眼。阳台上依然在打电话的男人浑然不觉刚才被偷听。情绪隐隐有越发暴躁的趋势。工作人员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随即收回视线, 继续跟在林浅浅身后。……
林浅浅最后选了一辆帕拉梅拉。她皱着眉头，似乎心事重重。她一直在想刚才遇到的那个人，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原本打算问问唐翡深, 霍砚家是不是有什么跟他长得很像的亲戚。又或者霍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了想。还是作罢。就算是有什么惊天秘密，跟她也没关系。她跟霍砚离婚了，没必要纠结这些。不管那个人跟霍砚是什么关系。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代表着什么，都与她无关。唐翡深看她爽快地刷卡付钱，眼底闪过一点笑意。林浅浅花钱倒是没有一点负担。虽说这本就是她该得的。但如果是林溪就会不一样。如果是林溪，她可能会觉得那是对方的钱。即便是对方过错导致婚姻破裂，她也只会转身离开，不会要钱。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大的女孩。到底是怎么成为这么好的朋友的？
唐翡深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林浅浅的头，“该回去了，跟你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两人并肩离开4S店。男人原本在听林浅浅说话，忽然停住了脚步，往身后看了一眼。林浅浅刚说到自己以前考驾照的事情。就看到身旁男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似乎是在盯着什么看。“……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那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还是之前去走廊上找林浅浅的那个。唐翡深收回视线，对她笑了笑，“没什么。”
他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车内。唐翡深罕见的一路上都很安静。他平时也不是多么活泼外向的性格，但跟林浅浅在一起总会逗她几句。他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往后视镜看一眼。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越砚，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浅浅自然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她正拿着【创建和谐家园】最近的一个单主沟通接单的细节问题。这个单主出手很阔绰，动不动就是：
【没事，画，我加钱。】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么豪气的老板，但这么明显财大气粗的语气还是少见。再加上，这个单主的ID叫做快乐王子……
快乐王子……
林浅浅自从网上冲浪以来，就没有遇到过如此……的网名。所以她无比合理地怀疑，这人未成年。她看到对方通过平台发过来的细节要求，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复了一条：
色喵喵：【王子你好，再提醒一次，未成年约稿需要家长认同哈。】
林母是个美术老师，林浅浅从小耳濡目染，水平是有的。但肯定也达不到艺术的高度，不过经常有公司跟她约，她不喜欢被束缚的工作，所以一般都是自由接稿。那头很快就回复：
【你怀疑我？】
【那要见面吗？】
林浅浅忙拒绝：
【不不不王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可能还没想好。】
她面无表情地打出很怂的话。林浅浅其实很不喜欢跟别人产生矛盾，网络上也是。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会因为观点的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又何况是互不认识的陌生网友？
而且快乐王子还是跟她有金钱关系的单主。她得保持一个随和但谨慎的态度。快乐王子：
【不必担心这个】
【你只要在规定时间给我画出来就行，钱不是问题。】
色喵喵：【好的王子。】
【酬金就按照平台定的给就好，谢谢王子，出草稿我会敲你的。】
快乐王子：【ok】
确实有王子财大气粗那味。——屏幕对面。风格非常二次元的男生卧室。短发的青年刚洗完澡，就迫不及待去看平板上的聊天界面。手指飞快地点着，一双桃花眼泛着明显的笑意。他单手打开可乐罐。“呲”的一声。橙棕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刺着味蕾。青年用手拨了拨刚洗完还沾着水的短发，“离婚了，所以她还是可以嫁给我。”
他忍不住笑了笑。桃花眼眼尾上的一颗红痣很是妖媚。……
林浅浅收起手机。她有点晕车，看了会屏幕就受不了。刚要闭目养神，就觉得唐翡深的样子似乎不太对。“你怎么了？”
她下意识开口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唐翡深却没看她，转动方向盘。他将车开到小区楼下，“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
林浅浅“哦”了一声。她有些懵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以为他有什么正事要做。推开车门，她又看了唐翡深一眼。男人一下子捕捉到她担心的眼神，笑了笑，“没有你的事，别瞎想。”
“哦。”
林浅浅摸了摸鼻子，“那我就先回小区了？”
她指了指身后的小区示意，“我走几步就到了。”
“你……路上小心一点？”
唐翡深笑了笑，“知道了。”
他掉转车头，将车开了出去。林浅浅看他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走了几步，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她的脚步慢慢变缓。一点一点看向不远处，似乎是在辨认什么。……
路边。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那里，车窗紧闭，看不到丝毫里面的场景。像在等什么人。林浅浅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完全顿住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也几乎要快消失。她跟林溪住的小区不算高档。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很少见到这种级别的豪车。霍砚的【创建和谐家园】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车。但他很少自己开。林浅浅一眼就能认出他私下习惯开的那辆。那些压下去的情绪一瞬间翻涌出来。而后看到车门打开时归于平静。她从未如此平静过。身后偶尔传来一声鸣笛。路边的枫树静谧矗立，一两片枫叶飘摇。路面空旷。没有别的车辆路过了。林浅浅看到一双长腿落地。西裤笔挺，一丝不苟。霍砚在车前站定，墨色的眼眸微抬。那微淡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林浅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但她显然不想看见他。她嘴角不高兴地抿起，手指攥在斜挎包的带子上，想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然而她还没动作。霍砚就已经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他的视线很沉，像是紧紧锁住她。一向沉稳的脚步还带着几分急促，越来越快。林浅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好像在霍砚身上看到某种紧张的神色……正毫无偏移地往自己而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霍砚就已经走到她面前。他的眸色越发深沉，里面涌动着万千思绪。“你……”
林浅浅还没来得及诧异，才刚发出一个音。下一瞬就被狠狠扯进怀里——
霍砚抱着她，双臂紧箍。下巴死死抵在她的脸侧，紧闭着双眸。林浅浅下意识要挣开他，却感觉到他似乎正微不可闻地加重力道，像是要抓住什么。她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息。人行道上，仿佛时间停止。流动的时光好似在他身上定格，只有缓缓飘下的落叶宣告着时间依然在走，永远不会停下。林浅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皱了一下眉头，声音不耐，“霍砚，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
她用力去推他坚硬的臂膀。还未说完，霍砚就先一步松开她。他黑色的瞳孔定定看着她，似乎恢复了理智。又似乎没有。“你今天见了谁？”
男人的声线清冷，语气却是严肃的。看到林浅浅愕然的神情，似乎还带着排斥。他闭了闭眼，逼自己冷静下来。半晌，霍砚才缓声道：“遇到奇怪的人，不要好奇。”
“更不要去偷听别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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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割裂
林浅浅一愣。霍砚的话让她想起今天在4S店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个跟霍砚很像的男人。她张了张嘴, 下意识想问他。问他那人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看着男人冷冽的眉眼。就知道他大概不会告诉自己。于是话到嘴边, 变成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浅浅冷冷地瞪他，“我见了谁都不关你的事。”
“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也别动不动就抱我。”
“都已经离婚了，你抱别人去不行吗？反正你也挺喜欢抱别人的。”
话音落下。林浅浅就后悔了。这话听上去好像让人觉得她很在意苏含玉的事情。但她已经放下了。即便是分手许多年的情侣，心里再也没有对方的位置，甚至都不会想起对方。但再见面的时候, 兴许还是会有比较，或者在心里暗暗翻起旧账。这段感情彻底划下句号还没多久。林浅浅虽然已经不再喜欢霍砚，但想到那些事情，还是会觉得糟心。她眼睫微微颤着。片刻便归于平静，又强调了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报警了。”
说完, 她便要径直离开。男人却挡在她身前, 让她不能前进寸步。林浅浅的耐心告罄。她蹙起眉头，忍不住吼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岿然不动。他只定定看着她, 眼中似有万千情绪涌动, 最后都强行忍了下去。“我不想干什么。”
霍砚终于开口，“你明知道我跟苏含玉不可能有什么。”
他的声音很沉, 还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哑,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不必找用这般拙劣的理由。”
“不满？”
林浅浅蹙起眉头，“你觉得我跟你离婚, 只是因为不满？”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
林浅浅的脾气一向很好，随和好说话。她也长了一张讨喜的脸，眉眼并不清冷，此时却像结了冰，“霍砚，我们结婚三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受够了你。”
事实上，算上暗恋的时间。林浅浅满打满算喜欢了他十年。也许是离婚的时候没有敞开了说清楚；也许是她太过着急逃离那座坟墓，用了一些过激的言语。所以霍砚才会以为她一直都是在闹脾气。街道上行人稀少。两人站得很近，中间却始终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林浅浅抓紧了肩膀上的挎包带子。她忽然抬起头，冷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不用再跟我辩解你跟苏含玉的关系。”
“也许你能用你的逻辑辩解过去，但那又怎样？”
“苏含玉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明白吗？”
男人仿佛僵住，没有动作。他眼眸黑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这些年来，朝夕相处。他也从未在她身上见过如此理智又冷清的一面。林浅浅喜欢浅色的衣服。就像现在，白色的纯T清爽林单，瞳色也很浅，藏不住任何心事。她就这么站在霍砚面前。却好像离了一条银河那般远。林浅浅抓着肩带的指节有些泛白。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问我为什么离婚的时候，我只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
“事实上，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你了。”
如果她还喜欢他。知道苏含玉的存在，她首先就会去求证；
如果他们相爱。那他们定会彼此信任，那她也压根不会相信那样的照片。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会轻易地给这段感情判下【创建和谐家园】。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而他们刚好也并没有相爱。所以那些都没必要。也许是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总有一天也会磨灭。即便是十年的深情，也走到了头。林浅浅早在三周年纪念日之前，就已经感到了疲惫。所以在苏含玉的事情出来之后——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跟霍砚求证。而是觉得：终于可以结束了啊。如果没有苏含玉，她又还能撑几年？
林浅浅摇了摇头，“所以，霍砚，离婚的事情苏含玉也许是□□，但并不是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
她真的不喜欢他了。她说得清清楚楚，每个字的意思都清晰。每个字也都残忍。霍砚一直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寂。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扯了扯松散的领口。喉咙处像被人扼住，空气里的氧少得可怜。林浅浅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她知道霍砚是聪明人，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况且他也不喜欢她。再加上他早就有了新欢，说清楚之后，他应该就不会再来找她。这段时间的反常，应该只是一种不习惯。他不习惯以前一直围着他转的人，突然有一天就不围着他转了。“我要说的说完了。”
林浅浅收回视线，不想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试探着往前走。见霍砚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松了口气，继续大步往前。跟霍砚擦肩而过时，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仿佛是怕他又会不放她走。但霍砚没有。他原本要抬起的手，此刻也只是握成拳头，垂在了身侧。“……以前还喜欢的，为什么现在就不喜欢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音色原本淳冽清沉，带着一丝沙哑。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吹散。林浅浅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她喉头莫名有些哽，缓了一会，说：“因为喜欢的心意是用来珍惜的，不是用来糟蹋的。”
霍砚一瞬间握紧了拳头。他的眸色暗到极致，手背上盘旋着狰狞的青筋，隐隐轻颤着。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林浅浅就已经快步离开。脚步声细碎，却又迅速。最后干脆小跑了起来，慢慢的再也听不见。霍砚这才转过身去，看着小区门口。掌心隐隐作痛，直到散来一点浅淡的血腥味，才缓缓松开。他收回视线。重新回到了车上。路边立着一棵枫树。风一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婆娑的树影在车窗、路面上光影交错。霍砚脸色冷沉，周身气场冰寒。随即冷声对电话那头道：“这件事只有这一次。”
“我不想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林浅浅面前。”
……
电梯在不断上升。林浅浅看着逐级跳动的红色数字，有些放空。她其实察觉到，霍砚应该不是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兴许跟她今天看到的那个跟霍砚长得很像的人有关。她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做了一些假设，觉得很大可能是霍家豪门里那点事，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她虽然做了三年的霍太太，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做她林浅浅自己。每天画画、学习、悠悠球，除了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之外，倒没有太大的区别。两人婚后一直住在霍砚准备的婚房，基本不需要她走动亲戚。她原本以为豪门太太肯定是要各种经营人际关系的，结果霍砚连让她跟公公婆婆来往都没有，也就是领证后双方家长吃了顿饭。她这个豪门太太做得很像一条咸鱼。对霍家具体情况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霍砚是独生子。林浅浅其实还是有些好奇。只是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些事情跟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关系。霍砚来找她，说明他会处理。不管是那个男人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她一点都不想搅和进去。“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林浅浅迈步走了出去，下意识要拿钥匙。一抬头，却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林溪？”
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骤变。房门大开着。玄关处的鞋子被扔得乱七八糟，客厅里更是一片狼藉。这画面太熟悉。林浅浅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她缓缓走进去，却没看到林溪。“林……溪？”
林浅浅心里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直觉应该是林坤过来做了什么，担心他会对林溪不利。林溪虽然嘴硬心软，但是她知道她真的很想离婚。如果林坤拿林家的养育之恩要挟她，免不得要一场扯皮。现在两人都不在家，家里却一团糟，连门都没关。林浅浅真的怕出什么事情。她先在家里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血迹和刀具之类的，微微松了口气。但是看到茶几下面被摔碎的手机，一下子又慌了神。她认出那是林溪的手机。难道刚才打电话一直都是无法接通。林浅浅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黑色的车身驶进【创建和谐家园】。霍砚回到别墅，直接去了书房。他周身冷意萦绕，“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一闭上眼，刚才林浅浅的话就无孔不入地响在耳边：
“不喜欢了。”
“受够了。”
“以后不要再见了。”
她不是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