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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下跪磕头,我可以考虑不对你追责。”
薛慕春只觉得骨头都在痛。
他是要把他的心痛告诉她,逼着她感同身受吗?
“徐自行,请你清醒一点,搞搞清楚,当初让我来做卢佳期手术的人,是你。我不是只有她一个病患,我有很多个别的选择。”
“你让我做她的主刀医生时,怎么没想清楚,我会不会把三年的积怨用在那一时?那时候你为什么信任我?就因为我是心脏科的权威?”
男人的瞳孔微微一震,手指有片刻的松动。
卢佳期的心脏病拖了很多年,这些年不负重荷,到了不得不做移植手术的地步。与医生交谈治疗方案时,那位医生也建议请薛慕春来做手术。
“薛医生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我相信她会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她会做到公私分明。”这是卢佳期本人的话。
就连卢佳期都这么要求了,徐自行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于是就有了换医疗团队的后续,也就有了现在这样的悲剧。
010 薛家
双方谈崩了,接下来,徐自行果然向医院提出了责任调查,薛慕春作为主刀医生,院方给出了停职调查的命令。
徐自行也没再踏入半月湾半步。
薛慕春的婚姻有问题,但至少勉勉强强维持了三年。卢佳期一死,就像她之前预料的,要分崩离析了。
薛家看着情况不好,把薛慕春叫了回去。
薛家的男主人在二十年前就过世了,如今当家的是杨秀。
杨秀只有一个儿子,叫薛倡铭,薛慕春只是养女,从小就被当成攀附权贵的工具养大。
薛家的别墅客厅里,杨秀一双厉眼盯着薛慕春:“如果你与徐自行离婚,薛家就会失去徐家的支持,那让你嫁给徐自行还有何用?”
“你一个离婚的女人,还能嫁给谁?还有哪个高门肯要你?”
薛慕春垂着眼皮不说话。
“……你欠薛家的,你一辈子都还不起。”
这些【创建和谐家园】的话,薛慕春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听,都听麻木了。
她原姓季,父亲是薛家的司机,在那场车祸里,丧生的不只是薛家的男主人,还有她的父亲。她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死,从单亲变成了孤儿,后来,薛家领养了她,改姓薛。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没有人知道那件事。
薛慕春看着地上趴着的棕色泰迪,大夏天的,杨秀要养生,屋子里不开空调,狗都热得趴地上不肯起来。她身上的汗水出个不停,头发黏在脑门上,骂不还口,杨秀狠狠剜了她一眼,这才做最后的结语。
“……你要想办法,留住徐自行的心。要是能给徐家生个儿子,你在徐家的位置才算彻底坐稳。在这之前,一个死人都比你有分量!”
杨秀的话令薛慕春昏昏欲睡,直到这句话,她才回过神来。
孩子,又是孩子。
她低眸,眼睛往肚子上瞟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听着杨秀与宋兰英差不多的,如何得到男人心的办法,她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还想什么?
徐自行要她给卢佳期下跪磕头,她办不到。
当然,这件事她没有对杨秀说明。如果说了,别说等到葬礼那天,现在立刻,杨秀会亲自押着她去卢家,让她跪拜卢佳期。
薛慕春脑中还有一个想法。
如果……她是想如果,她公布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这件事是否可以压下徐自行的怨愤?
随即,脑中另一个声音立即做了否定回答。
怎么可能?
当初徐自行答应结婚都是为了守住卢佳期,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只是个小芽,怎可与卢佳期相提并论?
说不定,他还会认为卢佳期已死,他再也不需要维持这段忍气吞声的婚姻,他会让她的孩子陪葬!
脑中还有一个可耻的声音在说:薛慕春,你看看你,欠着薛家的人命,又欠了薛家的养育恩情,你这辈子都只能窝囊着。你还想生孩子?生了孩子做什么?做筹码,像是杨秀一样,牢牢的把持着孩子的人生,就为了让你的余生好过一点儿?你与杨秀,与宋兰英有什么区别?你要让孩子重复你的人生吗?
杨秀不知道薛慕春在想什么,只顾着自己一边说一边骂,薛倡铭回来,看到薛慕春杵在客厅中央,恭敬的听他母亲的训斥,皱了皱眉,走过来。
“妈,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叫姐在这里罚站。”
杨秀看到儿子,脸色缓和许多。她吩咐道:“去,给你姐夫打个电话,叫他来吃饭。”
011 你逃不开的
杨秀又狠狠地剜了薛慕春一眼。
没用的东西,还要她来给她制造机会。
薛慕春看到薛倡铭掏出了手机,按住他的手道:“我来打吧。”
她拿着手机走到院子里,这才给徐自行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她重复拨号,打了七次,第七次时,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改主意了?”
薛慕春:“没有。”
男人下一秒的声音变得不耐烦:“那你想干嘛?除了我说的,别的你想都别想,我一定会调查到底!”
薛慕春的嘴唇微动了下,垂眸瞥着脚底下的草坪,足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碾着草坪,慢吞吞道:“我妈说,你很久没来家里吃饭了,想见见你。不过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徐自行一听薛慕春那口气,就知道她只是在敷衍杨秀而已。他冷笑一声:“吃什么饭,佳期死了,你还吃的下饭?”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吃饭就能解决问题?
听他的语气,好像卢佳期死了,她薛慕春就要陪葬。
可是卢佳期死了,地球还是会照样转,太阳也会照常升起,饭,她也照样吃得下去,说到底,卢佳期命该如此,跟她有什么关系?
薛慕春听着那头电话挂断的声音,自嘲的扯了下嘴唇,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消化情绪,然后回屋内回话。她对着杨秀,低眉顺眼的道:“他说没时间,不来了。”
杨秀看她那低眉顺眼,实则毫不在意的调调,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说不来,你就随便了?”
“再去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去接他过来。”
薛慕春站着不动,她不想还嘴的,但再这么下去,她怕杨秀亲自下场去找徐自行,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大。
她道:“妈,这三年里,您还没看出什么吗?”
“卢佳期很重要,是因为有了卢佳期,我才能嫁入徐家。”
这是前后顺序的问题,不是一顿饭的问题。
人要有脸面,要有自知之明。
薛慕春没再多停留,离开了薛家,第一次不顾杨秀在身后的叫骂,说她忘恩负义,翅膀硬了就要飞。
……
薛慕春一直在抗争自己的膝盖不能弯,然而,徐自行的一通电话就改变了她的膝盖弯曲程度。
徐自行没有等到薛慕春低头,他给杨秀打了电话,说了他与薛慕春谈的那个条件。
不做多想,杨秀二话不说,亲自押着薛慕春来到了卢家,在她的膝盖窝踢了一脚,没减轻半分力道,疼得薛慕春当即就跪下了。
饶是那腿疼得钻心,薛慕春也只是单膝跪着,眼睛里逼出了泪水。
她抬起头,朦胧泪眼中,她看到卢佳期的黑白照片。
女人的笑容恬静温柔,静静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薛慕春从这份恬静温柔里,好似看到了她的嘲笑。
她在说:瞧,薛慕春,我活着的时候,你要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我死了,你依然逃不开,你还要给我下跪磕头。我将永远成为你心里的那道阴影,你逃不开的……
012 一把火
旁边,徐自行冷漠的看着,就等她完成行礼。
在他的身侧,卢母赵翠芳,卢佳期的姐姐卢佳怡,两人哭得眼睛红肿,这会儿也顾不得哭丧了,直愣愣的看着薛慕春,眼睛里甚至露出了兴奋的期待。
只要她磕头,就等于她认了错,卢佳期在天有灵,可以有所慰藉;而徐自行也会看在薛慕春犯下的错误,继续照拂卢家。
所有在场的卢家亲戚,都是这么想的。
薛慕春一根根的攥紧了手指,指甲掐在掌心肉里,身体绷紧到了极致微微的颤着。
灵堂上,白蜡烛的火光在她的眼底跳跃,烧红了她的眼睛。
她的头被杨秀摁着,强迫她给卢佳期磕头。
她却是梗着脖子硬着腰,怎么都不肯低下去。
除非有一把刀砍了她的头,折了她的腰,不然,就别想让她磕下去!
也不知哪里生出了一股力量,薛慕春豁然挣脱了杨秀的控制,她一步向前,一把拉扯下灵台上垫着的桌布。
烛台倒塌,蜡油流了出来,火苗瞬间点燃旁边的挽联,顷刻间,一片火光。
浓烟与火成了眼前唯一的景象,那倒塌的牌位,黑白照片淹没在黑烟里,薛慕春站着,直面灼热的温度。
那一刻,她脑中是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掐住了,只剩下窒息感。待她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是烛火点燃挽联时,她吸入了浓烟。
嗓子火烧火燎似的疼痛,四周都是混乱的,闹哄哄的,尖叫声,哭声,咒骂声一片,眼前是胡乱奔跑的众人,有着急扑火的,也有怕死先逃的。
宾客送来了很多花圈,这会儿全成了火舌的祭品,火势凶猛,没有人再逼着薛慕春给卢佳期磕头,杨秀在火势起来时就跑了。
前面的火光中,有一个人影逆火而行,冲进火海中去抢救卢佳期的骨灰盒等物品。
薛慕春在腾腾烟雾里眯起眼睛,认出那个人影是徐自行。
这会儿,她忽然觉得嗓子不疼了。
连骨灰盒都这么重要么?
她鼻腔哼出一声类似自嘲又像是羡慕的声音,趁着混乱走了。将来会怎么样,她心里大约有数,只是以后是比现在更好,还是更坏,就要看徐自行了。
但她不在乎了,对于这场火,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愧疚感。
卢家起火,远处有消防车的鸣笛声,卢家门口也围了很多的邻居看热闹。薛慕春走在这些看热闹的人里面,与他们背向而行。
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她脚步一顿,抬手捂着肚子,呼吸急促起来。
感觉有什么流出来了,她低头看了眼,心底浮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只是还未等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眼角余光瞥到一脸气急败坏的徐自行,他在人群里搜寻,一看就是缓过来,出来抓她的!
薛慕春脸色惨白,唇角勾起一抹悲哀的笑,她艰难吞下一口唾沫,跛着脚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