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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心里叹了口气，这孟氏也太包子了。
这种时候还让申氏说这种话来羞辱病了的叶子，太憋屈了。
“奶，您就给我二姐请个大夫吧？”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小贤拉着老太太的手，养着稚嫩的小脸一声声恳求着。
这小贤还挺聪明，难得还懂反抗。
老太太坐到床上，干枯的大手罩向杨叶的额头，那灼人的温度让她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收回手，坐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
瞅着她脸上神色变化，申氏心里一紧，一手将小贤拽开推到一边，做顺势坐到老太太身边，掰扯着说个她听。
“哎哟娘，咱家是个啥光景啊，柳儿这就要成亲了，得花钱吧？咱家长孙不得去考秀才，这也得要钱，白雪不得成亲？大虎也得说媳妇了吧？哪样不得花钱啊？”这些话听着可真让人不爽。
孟氏，你得站起来啊，抽申氏她丫的嘴巴！杨柳双手握成了小拳头，双眼紧紧盯着孟氏。
孟氏悲愤地瞅着床上躺着的杨叶，嘴唇颤抖着，拿手帮着杨叶摸着脸，猛地起身，一把跪在地上，抓着老太太的手苦苦哀求：“娘您听，叶子都在说胡话了，您就救救她吧，她可是您亲孙女啊！”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沙哑，哽咽。
听得杨柳鼻子也是一酸，不忍再看，扭头就见白雪正冷然地瞅着，眉头皱着，好似还有丝不耐烦？正想仔细看，就听到申氏的尖叫：“二嫂，你这是逼娘啊！咱家哪儿有钱给你闺女治病？你想给你闺女请大夫，那就拿你的嫁妆出来呗，你嫁妆不是挺多？”老太太心里一震，哼了一声，猛地抽回手，“咱家没钱，发烧了就给煮一碗姜汤，出了汗就成了，女孩命贱，死不了。”孟氏没想到时这样的结果，张了张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抓着老太太的手断断续续哀求：“娘……娘救救叶子吧！救救叶子吧，我……以后我让叶子好好孝敬您……孝敬您和爹……呜呜呜……”“这么想治好你闺女，就把嫁妆拿出来呗，跟这儿求娘干啥？”申氏双手抱胸，嘲讽道。
“我……我哪儿还……还有嫁妆？这……这些年早……早贴补家……家里了……”孟氏哭着解释着，哭得狠了，就开始打嗝。
哎，这哭得还真是凄惨啊。
杨柳心里如同隔了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来气。
太包子了，这二房啊，注定得吃亏上当啊。
“你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说没了？谁知道？”申氏又应了一句。
地上的小贤爬起来，深深看了眼床上的杨叶，又瞅瞅自己娘，撒腿就往外跑。
第三十八章 人命要紧
“行了，老娘还没死呢，哭丧啊？”老太太不耐烦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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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媳妇，你咋说？”见老太太点到自己了，郑氏露出为难的神色，应道：“咱也不知道她这是咋了，要是不重，喝点姜汤出一身汗也就好了，可要是重病也不能耽搁……”听到她这话，孟氏好似找到了一点曙光，赶忙扭过头，眼中涌起一抹喜意。
郑氏顿了顿，这才继续道：“这人比钱定是要金贵的，不过我也没当家，也不晓得咱家有多少钱，能不能请得起大夫，后边抓药也得钱的，这个得娘做主了。”这郑氏还挺……婊的啊。
眼角余光瞥了眼郑氏，瞅见她脸上为难的神色，心里给下了个判断。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帮着二房说话，可话里话外都在说要花很多钱治叶子，这钱家里拿不出来。
这不也是欺负到二房头上了么？这话头又丢给了老太太，孟氏又赶忙对上老太太。
“先弄点姜汤灌下去再说。”老太太一锤子定音。
孟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好似突然被抽干了力气，只小声抽噎着。
真是……没用！太没用了！杨柳气得直咬牙，这孟氏真是太软弱了！她朝着床挪过去，申氏瞅见她过来，赶忙从床上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柳儿你可不能过来，这要是染了病气可就不得了了！”老太太着急地呼喊着。
哟，您老闺女是宝贝，别人的闺女就是赔钱货？这心也太偏了。
杨柳也不应老太太，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床上，用手背碰了下杨叶的额头，那温度让杨柳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怕是有四十度以上了，再这么烧下去，就得变得跟阿松一样了。
“柳儿啊，你……你快回屋去，听话，啊？”老太太放缓了语气，一声声地劝说着杨柳。
“不要！”杨柳毫不留情拒绝。
听到杨叶断断续续的声音，杨柳贴了耳朵过去，只能听到马、包子、小姑、娘啥的。
看来真是今儿被吓到了，这会儿才发作出来。
“柳儿啊，娘求你了，你要是病了娘可咋办哟？”老太太急得眼神都是慌的，又不敢去拉扯杨柳，这脸上的纹路都更深了。
不远处的郑氏也扯了笑脸，对她道：“柳儿啊，你还是回屋子歇着吧，这也累一天了，晚饭都没吃呢。”阿松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也慌了，抬腿就往杨柳那边走。
坐直了身子，杨柳收回手，鼓着腮帮子，对老太太道：“给她请个大夫。”“嘶！”屋子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啥时候柳儿变得这么好了，还给人请大夫？以往她不都拿公中的钱当成自个儿的？老太太离得近，低头凑过去，小声提醒：“请大夫可要花不少钱的，你的嫁妆就少了！”这丫头咋突然就转不过弯了？嫁妆要紧还是人命要紧啊！这些人，咋一点儿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杨柳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梗着脖子吼道：“她要是傻了谁来伺候我？难不成要我自个儿端水洗澡啊？”这……原来是这么个由头啊……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也松了口气。
孟氏醒悟过来，在地上爬了两下，抓住了杨柳这根救命稻草：“柳儿你救救叶子，我让叶子给你当牛做马，让叶子好好伺候你，呜呜呜……”“柳儿啊，二哥二嫂也没挣钱，公中的钱拿出来给叶子治病那不是浪费吗？”申氏搓着手，咧着嘴笑着提点。
说到这个孟氏心里又是一凉，脸上都是绝望。
瞅着又蔫吧下去的孟氏，杨柳真想抓着她衣服死命摇晃，问她是不是个傻子。
家里里里外外的活不都是她干的？地里的粮食主要不就是二哥种的？要不一家人喝西北风啊？不过这些杨柳可不能直接说，要不等待她的就是老太太无休止的怀疑了。
恩，她丝毫不怀疑这老太太的灵敏程度。
反正她是个不讲理的小姑子，那就蛮横到底呗。
“我管他有没有挣钱，叶子是我的人，要伺候我的，就得治好！娘你是不是不疼我？你就让我这么遭罪是不？”杨柳说着，扭头对上老太太就是一顿指责。
老太太心慌慌啊，赶忙轻声细语解释：“娘咋能不疼你？娘就差把心窝子掏给你了。
请大夫，赶紧请大夫，让大虎去请个大夫回来瞅瞅！”说着就扭头去找申氏，申氏不满：“大虎干了一天活累得起不了床了，娘还是喊别个去吧。”“那就你去！”老太太指着申氏就呵斥道。
申氏吃惊：“我哪儿走得快？再说得到别村去请，我一个女人要是被人拉进林子里糟蹋了可咋办？”老太太磨牙，这个老三媳妇真是个滚刀肉，又不怕骂，一打就跑，她还使唤不上，现在连指使个人去请大夫都没了！“我去，娘我去请！”孟氏抹了一把脸，就想起身。
脚麻让她刚动一下就又坐到了地上，她尝试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
杨柳挥挥手：“得了，你去了还指望我们照顾你闺女啊？”孟氏动作一顿，再看向床上的人，这心里不舍自个儿闺女，只能歇了心思。
这大晚上的，女人出门确实不成，别一个没救回来，第二个又出事了。
看来还是得大虎二虎去啊……这大虎能干活，可就是懒，二虎嘛，也懒，可好吃……想到这儿，杨柳扯了嗓子，对着旁边的屋子喊道：“二虎你去请个大夫，要是一个半个时辰就带大夫回来，下回我去镇上给你带个肉包子回来。”这一声下去，就听到隔壁房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没一会儿二虎就冲进了屋子，双眼发亮地瞅着杨柳，“姑你说的是真的不？”“真的，要是过了时辰可就不算数了。”杨柳应道。
二虎欢呼一声，扭头朝着外面就跑，那速度，怕是放在现代都能破短跑的世界纪录了。
“这好吃货，一个肉包子就使唤动了，我喊就没人！一个个不孝的东西！”老太太气呼呼念叨着。
第三十九章 翻找
您老哪儿比得过糖衣炮弹？杨柳心里应了一句，扭头去看杨叶，瞅见她那苍白的小脸就觉着心里有些不舒坦。
手突然被人抓住，她扭头看过去，就见孟氏双手捧着她的手，哭成了个泪人，“柳儿……柳儿……谢谢柳儿……呜呜呜……”杨柳刚想扶她一把，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当下板着脸蛮横道：“往后得好好伺候我，知道不？”“我……我一定好好……让叶子好好伺候你……”孟氏边说着，还边点头。
旁边站着的申氏心里流血啊，这可又是一笔钱花出去了。
这么想着，就瞅向站在旁边的大房郑氏。
感受到申氏的目光，郑氏心里一顿，当下上前几步，去扶孟氏，声音轻柔：“二弟妹，你还是好好照料叶子吧，也别费了杨柳的一片心意。”啥意思？她可是个坏人！杨柳炸毛，一点也不给郑氏面子，当下就应道：“我啥心意了？”郑氏手下一顿，扯了个更大的笑脸应道：“你这心地好，心疼侄女呢。”这郑氏是生活派来折磨她的魔鬼，一定是！杨柳瞪大了双眼，蛮不讲理：“谁心疼侄女了，我这是为了自个儿，晓得不？”被这一顿抢白，郑氏的脸色有些僵硬。
“大嫂你也太好心了，柳儿可不是跟你这么想的。”申氏冷哼道。
都是这死丫头，家里又要花钱！赔钱货！杨柳心里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她可不心善。
这么一想，再看申氏发现她竟然也眉清目秀了。
郑氏无奈应道：“三弟妹，柳儿是个好丫头。”你才好丫头，你全家都好丫头！杨柳捏紧了拳头，双眼恨恨盯着郑氏。
申氏想反驳，想到旁边的老太太，就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嘟着嘴，念叨道：“也就咱家能娇养丫头。”“喝马尿了嘴这臭？给我滚回去！”老太太怒指申氏呵斥。
没瞅见她柳儿都不高兴了？这个老三媳妇真讨人嫌！被老太太吼了一嗓子，申氏缩了脖子，匆匆离开房间。
走到院子里，回头瞅一眼身后，朝着地上吐了口水，人往院子门口走去。
刚走到一半，又扭头，眼珠子转悠了一圈，脚步一转就朝着北厢房冲了过去。
扎进杨柳的房间，她就将房门给关了，偷偷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床上、床底，到那木箱子。
找到箱子里那一小袋子的花生后，她眼睛一亮，解开布袋子一把一把花生往自己的怀里装。
等抓了几把，瞅着只有一半了她才收了手，将袋子口扎紧了，又把箱子里的衣服一顿翻捡，最后一把就箱子盖给合上。
“这死丫头是干啥挣了那多钱？”申氏念叨着，想到杨柳那些钱，双眼发亮。
后头又狠狠敲了自个儿的头：“傻，就不该让大家都晓得，等她放好再来拿不就是我的了？”越想越后悔，申氏生气地又敲了一把自己的头，又偷摸瞅了瞅外头，趁着没人偷偷摸出去。
离了家，就摸到丁卯媳妇家里，剥了花生慢悠悠吃着，跟丁卯媳妇唠嗑。
西厢房。
杨柳指挥孟氏去打了凉的井水，用布巾给杨叶擦手擦头帮着降温。
孟氏忙前忙后，忧心忡忡的。
“柳儿啊，你先去歇着，可别跟这儿累着了。”老太太靠近杨柳，轻声提醒。
“不累。”杨柳应道。
旁边的白雪偷偷敲了下自己的发麻的腿，走上前拉了郑氏的衣裳，郑氏心里明白这是自个儿闺女累了，拍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抚了两句。
“柳儿，我们这些日子绣了不少帕子，你去我们屋子，把这些拿走，明儿去镇上卖了挣钱好不？”不等杨柳回话，老太太先开口了：“你们绣了多少了？”“这些天已经绣了五方帕子，一个卖十几个铜板还是能成的，应是能换六十个铜板的。”郑氏赶忙应道。
老太太眼睛瞪大，不敢置信：“你们两人绣了这老些日子了才五方帕子？”这话一出，郑氏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凝，随即笑着道：“娘这绣花就是慢的，我们往日都要三天才能绣完一方帕子，这些日子帮柳儿赶着，快了些了。”“小姑，你是知道绣花有多难的呀。”杨白雪委屈对着杨柳道。
她哪儿知道啊，她又没绣过花，原主之前也没碰过啊。
“你还委屈上了？要不是你能给柳儿挣嫁妆，我就把你按到河里淹死了！”老太太狠狠瞪着杨白雪，气呼呼应道。
一想到这丫头差点害死她的柳儿她心里就窝火，她柳儿从小好日子过着，哪儿遭过这罪？杨白雪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只是天黑，谁也没看见。
郑氏赶忙挡在她跟前，低头对老太太哀求：“娘，白雪晓得错了，明儿我就带她去镇上的绣庄找找活，看能不能多挣钱。
那帕子我们去卖，也能多卖一两个铜板，您看呢？”“那就去，接个大活回来。
我可听说黄家屯的媳妇都是接啥屏风绣，一个月就能挣一二两银子的，你们咋就接不到？”郑氏连忙低了头，脸上露出一抹愧疚：“那……那明儿我们就去找活。”“绣花这挣钱啊？”杨柳吃惊问道。
老太太回过头就赶忙道：“别人可挣钱了，就是你大嫂和白雪不挣钱。
柳儿啊，你想学不，我让你大嫂教你？”杨柳连连摇头：“不学不学，太累了。”“好好好，咱不学啊。”老太太赶忙哄着。
杨柳皱了眉头，对郑氏道：“你们还不回屋子绣帕子？跟这儿站着耽搁时间干啥？”“好好好！”郑氏连声应话，拉着杨白雪就赶忙往屋子外头走。
杨柳抹了一把自个儿的脖子，她觉得她有资格得一个好人奖了。
奖杯要是金的，纯金。
两人刚走，门口就响起一阵咳嗽，杨柳扭头看去，就见杨青山拿着个烟斗朝着屋子走，身后还跟着小贤。
“老婆子，你跟我回屋子。”杨青山还没进屋子，就喊了老太太。
老太太撇撇嘴，应道：“我得守着我柳儿。”
第四十章 一个个的都是祖宗
当着这多晚辈的面被落了脸，杨青山也尴尬了，咳嗽了一嗓子，对老太太道：“有事跟你商量！”老太太瞅瞅他，又瞅瞅杨柳，仔细安抚了杨柳几句，这才念念叨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