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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妹……你别动胎气了……”孟氏只能这么劝着申氏。

  这话好似提醒了申氏，她也不用力挣扎了，整个身子往下压，大声哭喊：“哎哟我的肚子！我孩子要没了，你们陪我孩子！杨柳你可扫把星克死我孩子啊！”杨柳这回儿才瞅见小贤被踢，她气得已经失了理智，拿着那土壶对着还在踢小贤的申大河的脑袋连着砸了七八下，申大河被砸得抱着头躲着。

  小贤被颠簸得抱不住他了，这手一松开，他就被申大河给踢到一边。

  他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旁边的郑氏上前劝架，杨叶端着杯热水进来时瞅见这吵吵嚷嚷的，吓得手都在抖。

  再看到地上缩成一团的小贤，她尖叫一声，冲上去扒拉开人群双手将小贤抱起来，拖到门外。

  杨柳撑着申大河躲闪时，举起那土壶的把手，用力甩到半空，再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砸下。

  申大河晕晕乎乎的身子一软，人朝着地上滑了下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杨柳抹了一把鼻子下面，拿到眼前一看，手指上都是血。

  她凶悍的目光看向那还围着她的郑氏和郑家姨娘，龇牙咧嘴，“来啊！你们来啊！”那郑氏姨娘吓得躲到郑氏的身后，牙齿止不住打颤，那声音听得郑氏也是骨头发麻。

  她咋就忘了柳儿这丫头就是个疯子啊，差点就要杀了她家白雪的，这是真不要命的主啊！嘴里的疼痛【创建和谐家园】出杨柳的血性，她抓着那个土壶，对上紧紧贴在一块儿的郑氏姐妹，“混出去！”郑氏被她那凶悍的目光盯得有些发软，她紧紧抓着她妹子的手，强撑着应道：“我们出去……这就出去……”一说完这话，两姐妹就着急往外走，因着走得快，那郑家姨娘一脚踢翻了杨叶刚刚放在地上的那碗热水，那水打湿了她的鞋子，她更被吓到，拽着她姐姐就快速出了门。

  杨柳浑身都在疼，她舌头顶着紧咬着的牙，抬腿走到地上躺着的申大河面前，抬腿，狠狠放下，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

  那已经晕乎的申大河脑袋移动了下。

  她瞅了外头被杨叶抱着缩成一团的小贤，再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她狠狠踩了好几脚。

  站在床边的二虎手脚冰冷，嘴巴半张着看着自己小姑就这么踩他大舅，肚子翻江倒海。

  瞅着申大河无知觉，杨柳踩着他的身子走到另外一边，走到缩在角落里的杨叶，将疼得闭着眼的小贤给抱了起来。

  杨叶怀里一空，抬头看向杨柳，见到她肿了的脸和和嘴角的血，凌乱的头发，已经乌青的眼眶，她忍了许久的眼泪也含不住，顺着脸就滑落下来。

  抱着小贤走到床边，将他放在床上，跟老太太并排躺着，小贤蜷缩着身子，整个人如同一个虾米，依偎在老太太的身边。

  李家舅舅手颤抖，努力合上嘴唇，看向如同变了个人的杨柳，不自觉往后挪了些。

  “死鸡婆！放开我！”外头传来申氏的声音。

  杨柳将目光落到无声落泪的杨叶身上，抓紧了手里那土茶壶，起身就要朝外头走去。

  杨青山心里发颤，他一把拽住杨柳，赤红的目光落在她抓着土壶的那只手，那土壶的把手已经裂开，那不算尖锐的裂痕将她虎口划破，满手的血。

  “放下。”说着，动手就去抓杨柳的土壶。

  杨柳手抓得紧，双眼麻木地盯着杨青山。

  杨青山还是在用力将那土壶往外拽，声音也多了几分严厉：“松手！”可杨柳还是静静瞅着杨青山。

  这些人在她家干了什么？气晕了她娘，把小贤踢成这样，还想咋样，打死她？杨青山心如同一把刀子在搅动，他放轻了声音，轻声对杨柳呢喃：“有爹在呢……别犯傻，柳儿你不能犯傻啊！”那话里的悲痛让杨柳那木然的目光闪烁了下，扭头看向杨青山。

  不等她反应，身后突然一个人过来就去拽她的土壶，她抓紧了转身看过去，就见她大舅双手紧紧拽着她的土壶。

  她正要反抗，身子被杨青山一把抱住，李家舅舅将她手指掰开，抢过了那个土壶。

  杨青山看过去，这才瞅见那粗糙的土壶面上已经沾满了血，那把手已经断了一边，把手上也是学。

  “柳儿不能犯傻啊！”杨青山抱着杨柳，轻声去安抚杨柳。

  杨柳只觉得浑身乏力，身子一软和，就被她爹抱在怀里。

  “大哥，快去看看大河！”杨青山赶忙对着坐在床上的李家舅舅呼喊。

  那李家舅舅身子一抖，扶着床站起身，将那壶放到床的另外一边，几步走上前，摸了一把申大河的鼻子，长松了口气。

  双手抱着申大河的头，摸了一把，后脑勺的骨头还好好的，只是头皮有沁出血。

  他四处看看，对着呆呆站着的二虎喊道：“还站着干啥？快拿块厚布巾过来！”被他这一喊，二虎如同是被按了启动键，睁眼就四处看。

  瞅见老太太屋子里的箩筐，他快步跑过去，抓起里面一件新的里衣团成一团就按在他大舅的后脑勺上。

  李家舅舅走到在地上翻滚的申二河身边，仔细看了一会儿，提在心口的气才舒出来，身子一软，他人也跟着坐在地上。

  瞅着他的反应，杨青山也跟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是没事。

  杨柳瞅着她舅舅，冷声道：“我力气小，弄不死他们的。”她就是再不要命，也不可能一下弄死这兄弟两。

  要不是小贤，她今儿怕真是要去半条命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孟氏发飙

  “你这丫头，你可是个女人啊，咋能跟男人打架？”杨青山悲愤道。

  杨柳张开嘴，嘴里到处都在流血，她龇牙一笑，狠狠应道：“难道我要任由他们打死我？”杨青山一时也无言了，可又怕她再冲出去对付申氏，就一直抱着她。

  整个屋子除了申氏的咒骂，和申二河的哀嚎，就没了别的声音。

  等大虎带着大夫进来时，两人都被惊呆了。

  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儿，那大夫差点扭头就走。

  给老太太把了脉，说是气急攻心。

  又瞅了小贤，没伤到骨头，疼几日就好了。

  在杨青山的交代下，将地上的申大河和申二河都看了，都是休养一阵子就好了，也没啥大问题。

  杨青山拿了钱给那大夫，让大虎将他送出门。

  大虎再回来，申氏对着他就呼喊：“大虎啊！你二婶不是人啊，你快把你娘弄出来啊！”被自己亲娘这么呼喊，大虎连连揉着自己的眉心，走到申氏身边，无奈地瞅着申氏，“娘年能不闹了不？”申氏的呼喊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瞅着大虎，好似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

  “你就不能安生过日子？咱家如今多舒坦，能吃饱饭，你还要干啥？你是杨家人了，不是申家的人！”大虎怒吼出声，再也不看她，扭头就朝着老太太的屋子走去。

  申氏被喊懵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呼喊：“我这是生了个啥白眼狼啊！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娘被打你屁都不放一个啊！”这边哭边晃悠，紧紧抱着她的孟氏很是吃力，就轻声劝她：“弟妹你别哭了，身子要紧。”“我大儿子不管我啊！我还生啥生啊！二虎你听到没啊，你大哥是个昧良心的啊！你大哥不孝顺啊！你得帮我教训你哥啊！”这哭喊的功夫，大虎已经背着晕过去的申大河出来，看也不看他娘，朝着堂屋外头就走。

  还没完全回过神的二虎举着胳膊，抓着那件里衣紧紧按在申大河的后脑勺上。

  瞅见自己大哥这死样子，申氏“娘咧”一声猛地站起身，孟氏手麻，一时没抓住就瞅见申氏已经冲到申大河身边，用力摇晃申大河的肩膀：“大哥啊！你这是咋啦？你可别死啊！”被这么用力摇晃，申大河的头四处晃动，二虎压不住，手上抓着的衣服几次从申大河的伤口划过去，将脆弱的血痂给抹开，那止住的血又在往外浸。

  二虎一着急，一把将申氏扯开，用力按住出血的地方对着申氏就呼喊：“别晃啦！又流血了！”申氏一下被甩到后头，眼瞅着自己两个儿子已经将申大河背到西屋，她愣了片刻，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地上，大声哭嚎：“我这是养了两个狼崽子啊！两个不孝子啊！”孟氏瞅着地上的申氏，叹了口气，甩甩自己早已麻木的胳膊，走到申氏身边去扶她的胳膊。

  这申氏一把推开孟氏，孟氏被推得坐到地上。

  “死鸡婆不用你假好心！都是你，要是我大哥二哥有一点事，我就毒死你那个豆芽儿子！”孟氏心如擂鼓，心底涌起一股气，站起身朝着申氏走过去，绷直了手掌，对着申氏的脸狠狠摔下去一巴掌。

  申氏再次懵了，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呆呆看着孟氏，“你敢打我？”指尖【创建和谐家园】的麻劲让孟氏的手发抖，她将那只手背在身后，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对着申氏道：“你敢动我孩子，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说完，转身就朝着老太太的房间走去。

  啥苦啥罪她都能受，可不能动她的孩子！申氏敢动她小贤，她就跟申氏拼命！她紧紧咬着牙，努力克制自己心里的那股子恐惧。

  走到屋子里头，最先看到的就是地上的申二河。

  她脸色再次白了，刚刚那股子气势瞬间卸下来，她肩膀往下垮，搓着手，扭头去看床上的老太太，一眼就瞅见缩在床上的小贤。

  她脑子嗡嗡作响，冲到床边，抓着小贤的手，着急地去瞅痛苦的小贤。

  “小贤没事，二媳妇别忧心。”杨青山安抚孟氏。

  孟氏这才舒了口气，轻轻去拨弄小贤的头发。

  地上的杨叶伸手抓住孟氏的胳膊，“哇”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大虎二虎走进来，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抱着申二河的头，一人抱着申二河的腿，两人将他们的二舅抬着出了房间。

  堂屋外的申氏哭喊着，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屋子里杨叶的抽泣。

  孟氏将杨叶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杨叶慢慢停了哭声。

  屋子陷入一片安静，杨青山见杨柳半晌没反应，松开手让杨柳站起身。

  杨柳顺着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闭眼的老太太。

  是她没考虑老太太的感受，没想过老太太跟她大哥这么多年的兄妹情。

  瞅瞅杨叶和床上蜷缩的小贤，明明是小贤更痛，可更难受的是叶子。

  “这天也晚了，我先回去了。”李家舅舅站起身，对杨青山道。

  杨青山顿了下，赶忙站起身，“大哥等翠莲醒了再走吧？”“家里崽子还等着我回家呢，老三家孤儿寡母的，总得等我回去管着。”李家舅舅应了声，瞅了床边坐着的杨柳，想说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就往外走。

  杨青山赶忙跟了上去，将他往外送。

  杨柳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里的血，转头看向小贤。

  这会儿小贤已经睡着了，那嫩嫩的眼皮能清晰看到青筋，小小的睫毛合上，瞅着就可人疼。

  “二嫂娘家咋不来借粮食？”杨柳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孟氏拍着小贤背的手顿了下，扯了个无奈的笑，应道：“我娘家离得远，不知道咱家有粮食的事儿。”“不知道咱家有粮食，自己吃不饱了也得过来吧？”杨柳问道。

  孟氏抿了唇，心里也直打鼓，不知道杨柳说这话是啥意思。

  这理由可站不住脚。

  杨柳目光瞥了几眼小贤，没再开口。

  等杨青山回来，坐在床边，对着孟氏道：“二媳妇去做饭吧，今晚吃玉米糊糊，多煮点。”

  第二百三十九章 劝说

  孟氏应了一声，深深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贤，将杨叶也一块儿拉着出去了。

  等屋子里只有两人，杨青山关了门，坐在床边，从地上捡起自己掉了的烟斗，在床脚磕了几下，将烟草都磕干净了，慢条斯理往烟斗里塞了烟草。

  朝着烟草里滴了两滴引火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石，对着烟斗那引火油敲击了几十下，总算是将烟点燃了。

  他连着吸了好几口，烟从他的唇钻出，飘散在土墙围成的屋子。

  杨青山眯了眼睛，透过烟雾瞅着杨柳。

  这会儿的杨柳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两边脸上都是红色的手指印，嘴唇也破皮了，眼睛满是青紫，狼狈不堪。

  “你生出来就身子弱，你娘身子也虚的厉害，你大舅把家里唯一下蛋的老母鸡捉来给咱家，让你娘补身子。”杨青山咳嗽了两声，应道：“以前过年你最喜欢去你外婆家，你几个舅舅总会给你留点好吃的。

  他们兄弟姊妹几个就你娘生了你这么一个闺女，就把你当个宝，我对你说句重话你几个舅舅都得跟我急。”随着杨青山说这些话，杨柳脑中依稀闪过一些原主小时候的回忆。

  她眨巴了下眼睛，扭头看向床上的老太太。

  杨青山叹了口气，“柳儿啊，你三舅前几年就没了，就剩下你三舅娘带着五个表哥，这日子过的就难，就靠着你大舅一家帮衬。

  如今你大舅家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咱有能耐咋能不伸把手呢？”杨柳抿了唇。

  瞅见她不说话，杨青山又叹了口气：“你外公在你娘七岁就没了，全靠你外婆带着他们兄弟姊妹相依为命，你咋能就这么伤了你娘的心？”“爹觉得我该拿出那些粮食给他们这些亲戚？”杨柳扭头看向杨青山。

  被她这么追问，杨青山脑子闪过上回跟她因为申大河兄弟吵架的事儿，拿着烟斗塞进嘴里，大口大口抽烟。

  将烟吐出来，他心里才平和了些，抬眼看向杨柳：“爹不是让你给粮食他们，可伸把手也是成的吧？往后他们会还你的。

  他们不还，我还你，成不？”原本已经平静的杨柳因为他这句话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她扭头看向杨青山，声音提高了八个度，“你去哪儿找粮食还我？咱们镇上粮食都快买不到了！”那些粮食看着多，可她家人多，今年到明年，也就堪堪够了，再借出去？他们吃啥？她爹说这些，不就是想让她往外借粮食？借了她舅舅借不借申大河兄弟？借不借郑氏姐妹？借不借她二嫂娘家？借不借杨草婆家？借不借余氏娘家？再来就是村里，都是一个本家，同根同族，借不借？只要借了一个，剩下哪个能不借？就这么多粮食，能防着他们拿出去卖？“今年买不到，明年就能买到了。”杨青山应道。

  杨柳气急之下只想冷笑，她也是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