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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吗？

  　　这就是顾佐在听到自己说苏羡意或许还活着的消息时，他一点都不惊讶的原因吗？

  　　陆时渊越想，脑子越混乱。

  　　就像无数只蜘蛛在自己脑子里结网了一般，全都交织在了一块，乱成麻。

  　　“叮咚”

  　　陆时渊还在焦头烂额之际，外头传来了门【创建和谐家园】。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

  　　这么晚，会是谁？

  　　陆时渊走去开门，苏青蓉笑脸盈盈出来。

  　　也是，这么晚只有她才会来。

  　　“你来干什么？”陆时渊语气淡淡，没有侧身让她进去，而是坚挺的身躯堵住了整张门。

  　　“阿，我一个人住害怕，你就让我跟你住一起吧。”苏青蓉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个行李袋。

  　　陆时渊将手放在裤兜，面无表情看着她：“当初你回国时，我让你住我家，是因为你说你没地方住，又不想跟你妈住一起。”

  　　苏青蓉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声音发涩：“当初是当初，现在我是你未婚妻，我们迟早要住一起的……”

  　　这三年来，他一开始参与了救援队的救治工作，几个月都不回来。

  　　后来又参与阳城的建设工作，半年见不到一面。

  　　直到芙山机场投入工作，他重新穿上机长制服，这样他们每一次飞行，终是能见面。

  　　“这三年我对你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陆时渊的话，近乎将苏青蓉坠入了深渊。

  　　她的心脏狠狠一揪，不敢置信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猝不及防回来，用一个承诺要走未来陆太太的身份，这是我欠你的，我认了，但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身份，其他的，我一概给不了。”

  　　许是今天在电台里将封存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此刻陆时渊没有觉得跟苏青蓉直言这些太过艰难。

  　　实话实话的感觉，一身轻松。

  　　苏青蓉酸楚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说到底，你就是心里还有苏羡意，所以才不愿意我的靠近，对吗？”

  　　陆时渊蹙了蹙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站在门口。

  　　“没错，她已经取代了你当初在我心底的位置。”直言不讳，没有隐瞒。

  　　他的话，似一道惊雷在苏青蓉的脑袋里炸开。

  　　她错愕鼓大眼睛，嘴唇止不住颤抖：“……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当初若不是她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妈这一辈子都不待见她，她一出生我爸驾驶的飞机就出事了，她就是个扫把星！”

  　　她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就朝自己伸来，狠狠锁喉。

  　　陆时渊用力掐着她的颈脖，眼底泛着噬人的凶光：“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眼见苏青蓉面色涨红呼吸困难，他才嫌弃地松开手重重甩开。

  　　“咳咳……”苏青蓉像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弯腰费力咳嗽，眼泪一滴滴落到了地上。

  　　陆时渊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当初是你自己嫌弃我只是个没有上升空间的民航机长，看上了一个外企老总想跟他去国外结婚定居，然后假借苏羡意的事，跟我闹分手……结果人家玩腻了你又不给你办绿卡，你被遣送回国，又厚着脸皮来找我……”

  　　“这些事我一年前就已经查明白了，一直没有揭穿你，但你老揪着苏羡意勾引我的事不放，撒谎成习惯了还理直气壮地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你以为只要你不说，我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实情是吧？！”

  　　“苏青蓉，当初苏羡意怎么会睡到了我床上，你应该比我们两个人更清楚！！”

  第三十章 如数奉还

  　　陆时渊一连串的话，惊得苏青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鼓大眼睛看着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阿……不是这样的……”

  　　她哆嗦着嘴唇拼命想解释，却发现在他冷漠眼神的注视下，自己不管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是她暗恋你，然后趁着你喝醉了假扮成我，然后进了你的房间……我是因为伤心过度去国外疗伤才遇到那个华裔美国人，我没有背叛你……这些年我爱的也一直都是你……”

  　　尽管知道自己的解释已经得不到陆时渊的信任，但她还是拼死说了出来。

  　　不管怎样，说了总比没说好。

  　　她费尽心思走到如今这一步，是万万没有退路了。

  　　陆时渊冷冷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撒了一个谎，然后用无数个谎来圆七年前的那个谎，你没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我原本念着过往的情分，不想揭穿你，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分开……但你，还有你那个妈，对苏羡意还真是一点亲情都没有，这样一个冷血的家庭，这样一个冷血的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陆太太？”

  　　苏青蓉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侧的行李袋差点让她摔倒。

  　　“你真的不要我了？”她眼泪汪汪问道。

  　　“当初是你不要我在先，现在我只是如数奉还。”陆时渊淡淡说道，声音薄凉。

  　　他倒没有要因果报复之意，只是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面前这个女人还不知悔改，他也无所谓了。

  　　“……好……好……”苏青蓉眼泪流了下来，嘴角却挂着讽刺之笑，“你早就知道了一切，还带着面具跟我周旋伪装，真是辛苦……只是，你爱着的苏羡意，她可是永远回不来了，死在了芙山机场的地底下，连尸骨都找不到……”

  　　“啪——”猝不防，陆时渊狠狠扫了她一巴掌，逼得她不得不住嘴。

  　　“从明天开始，你不再是阳航518客机的乘务长，好自为之。”陆时渊一字一顿说完，抬手重重将门关上。

  　　嘭的声响，似乎还震落了墙角的一些灰尘，飘进了苏青蓉的眼睛，涩痛得她睁不开眼。

  　　“陆时渊，我恨你——”她站在门外大吼，嘶声竭力，完全没有一个空姐的形象。

  　　陆时渊进了卧室，没有再理会外头的声音。

  　　但他隔着几道墙，还是隐约听到苏青蓉还在门外毫无顾忌的泼妇叫喊。

  　　陆时渊拨打了110，说自己这里有人扰民，希望他们带回去处理。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作法太不男人，跟一个女人较什么劲？

  　　但一想起苏母那副嘴脸，还有他们家中没有一丝丝苏羡意影子的事实，陆时渊的胸口就堵得慌。

  　　他是真的，替苏羡意不值。

  　　若是可以，她自己也想换一个妈换一个家吧……

  　　他怎么就那么混，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内心，没有早点告诉她——

  　　他爱她。

  　　那三年时光——

  　　直白点说，他们在床上的默契程度极其合拍，令他到了如食甘饴的地步。

  　　那个女人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气息，都似毒物般让他无法忘却。

  　　委婉点说，朝朝夕夕的相处相伴，同处一室，他早就视她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可是，他却没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彻底失去后才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了个永远都无法愈合的窟窿。

  　　冷风吹来，骨骼刺疼，痛不欲生……

  　　陆时渊抬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后脑勺有个地方痛到似有蚂蚁在啃噬一般。

  　　他抬手摸去，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疤。

  　　那是三年前地震后，他一个人去找苏羡意时，受的伤。

  　　怕也只有这无法抹去的疤，才能证明他为那个女人做过点什么吧……

  第三十一章 梦到你不要我了

  　　夜已深。

  　　原本万家灯火的高楼大厦渐渐熄灭了灯，原本喧嚣的城市街道也都变得安静。

  　　陆时渊的家里，却是灯火通明。

  　　他躺在沙发上，眼神颓废又悲痛地看着天花板。

  　　“苏羡意，苏羡意……”

  　　陆时渊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试着平复内心的愧疚和无助。

  　　那三个字生生钻进了他的血肉里，不断搅拌，无法拔出。

  　　只有浑身蔓延的疼痛，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的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念了多少遍她的名字。

  　　陆时渊终是疲惫地缓缓闭上眼，似是睡了过去……

  　　一阵窸窣声响在耳畔响起，紧接着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挠着他的耳朵。

  　　陆时渊皱了皱眉，伸手拂开耳边的干扰物。

  　　但刚一扬手，便触到了一只柔软的小手。

  　　他猛地睁开，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苏羡意。

  　　“沐……羡意？”陆时渊瞬间清醒。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沙发上睡，这样会着凉的。”苏羡意放下手中挠痒的碎发，温柔看着他。

  　　陆时渊足足盯着苏羡意看了一分钟，才迟疑地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待感受到真真切切的触感，他才缓缓松了嗓子眼里提着的那口气。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陆时渊将苏羡意紧紧抱在怀中，喜极而泣。

  　　“傻瓜，我一直都在家里。”苏羡意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陆时渊的后背，“你是做噩梦了吗？”

  　　听得她温柔的声音，又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安然无恙在自己怀中，陆时渊泪中带笑地啄了啄她的额头。

  　　“嗯，做噩梦了，梦到你不要我了。”

  　　到底哪一个是梦？

  　　此时的陆时渊，已经分不清。

  　　但看着眼前笑得如律春风的苏羡意，他只想将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就算是梦，他也不要醒来，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