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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以来,他都跟在我身后,在爹娘面前像个真正的兄长一样回护我,在学堂里像个师父一样引导我向学,在所有人面前,隐藏在我身后,踩着我的影子,暗地里支持我、陪伴我……
直到大圆说要同沈清辞定亲的时候,我才恍然发觉。
原来有些人虽然平日里不争不抢,却以春风化雨的姿态侵入了我的漫长人生里,一旦失去,心里就像破了一个大洞一样,空落落的。
沈清辞很是聪明,此时半是感叹半是郑重地冲着我说,「殿下,你要知道,没人有义务在原地一直等你。」
她说得对,这世上的道理原本就是如此。
我一念既起,瞬间心灰意冷,踉跄几步,一转身却同端着两碗滚烫茶水的大圆撞了个满怀。
茶水溅了我一身,大圆有些惊慌失措地拉住我,「殿下,我给你上药。」
我却用力挣脱了他,从清水观里飞速地逃离了。
身上确实火烧火燎地痛,可是又怎么抵得上心里失去大圆的痛?
4
我浑浑噩噩地走在帝都街上,却撞见了叶沧海。
他生了一张堪称绮丽的脸,见了我之后微微吃惊:「明月?你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叶沧海没有继续追问我一个高贵的皇女为何如此狼狈,而是带着我去了帝都最有名的酒楼,点了两碗八珍面。
热腾腾的汤面下肚,确实抚慰到了饥肠辘辘的我。
我们在雅间吃到了很晚,叶沧海见我衣服被茶水溅得不成样子,还命奴婢给我换了一套新衣裙。
我穿着新衣裙,被叶沧海送回东宫的时候,撞见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我娘带着琪琪姑姑,穿着红裙,站在东宫门口等着我。
见了叶沧海,娘并不意外,平日里凌厉的双眼里尽是看待小辈的温和,她受了叶沧海的礼,甚至还询问了一下他父亲的身体。
我这才想起来,当年母亲选皇夫时,叶沧海的父亲也是候选人之一,只不过我爹横空出现,把他父亲和大圆的父亲都筛下去了,我爹还给了他父亲肥皂的配方。
他父亲当时在家里大闹一场,最后终于得到家中长辈的同意得以行商,经营多年,大魏处处都是他家的铺子。
至于叶沧海的伯父和爷爷,现在还在吏部任职呢。
叶氏一门,两位重臣,两位皇商,即使在我娘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谢谢陛下关心,臣父亲目前在海外,一切都平安。」叶沧海恭敬地回答。
我娘嗯了一声,又客套了几句,这才示意叶沧海退下。
叶沧海走远了,我娘盯了我半天,没有问任何问题,反而上下打量着我,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裙子不错,明月长大了。」
「我……」我想要对着我娘解释一下叶沧海送我回来的事情,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若对他有想法,未尝不可,」我娘一抬手,打断了我,「只是,明月,你要想好,婚姻是大事。」
我娘这句话说得格外语重心长。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喊我娘为陛下,而是开口叫了一声娘,「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娘摆摆手,带着琪琪姑姑回自己寝殿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在灯光的映照下,依旧是窈窕的样子,宛如少女。
只是,她高高绾起的发髻上,到底是有了白发。
她年轻时候是个很好很好的帝王,手腕强硬,性格简朴,为了大魏付出了自己的大半心力,生平唯独在我爹的事情上任性过一次。
她毕生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定要使国泰民安,四夷臣服,决不辜负她。
决不。
目送我娘离开后,我也回到了寝殿,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药瓶。
拿起来一闻,是烫伤膏。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送来的,我浅浅一笑,不置一词。
也没有用这瓶烫伤膏,随手把它放在了窗台上。
于是日子一长,这瓶烫伤膏就失去了药性。
5
过了春节后,我同我娘请了一道旨意。
赐婚我和叶沧海。
我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爹也在场,他脸色当时就变了,开口反对,「叶家那个孩子我是见过的,无论是性格还是人品都比不过大圆……」
「可是我想选他。」我和我爹对峙,寸步不让。
眼看着我爹又要捂胸口,我娘忍不住了,斥责了我一句,「赐婚的事情另说,你能不能少气你爹?」
我爹早年曾经在一次政变中受过重伤,我娘带着他凭空消失了七八天,才把我爹从死亡线上扯回来,这件事人尽皆知。
只是我爹到底是落了病根,从那之后,情绪一激动就胸口痛。
按理说皇夫身负职责,是要打理后宫,平衡前朝,教育子嗣的,但是后宫只有我爹,算是一家独大,前朝官僚大多与我爹关系不错,我和大圆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尖,两个人都聪明,不必操心课业。
已经很久没有值得我爹生气的事情了,除了这两年撮合我和大圆……
我娘命琪琪姑姑送我爹回去休息,待到大殿里只有我和她之后,才问了我一句:「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娘摇了摇头,到底是在赐婚的旨意上盖了自己的玉玺。
我拿着旨意兴冲冲地出了大殿,正准备命令中官们带着旨意去叶家宣旨,却看到了大圆。
他一双眼睛雾沉沉的,望着我和我手里明黄色的圣旨。
我不由得有几分心虚,烫伤一事后,我刻意向我娘请了旨意去吏部历练,除了要接手朝政之外,心底还是想刻意避开他的。
这还是年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可随后我就挺直了腰杆,他既已经同沈清辞定下婚约,我的婚事就不容他质疑半句了。
我又何必对他心虚呢?
于是我刻意无视了身后那道深沉的目光,挺胸抬头与大圆擦身而过。
他同沈清辞定亲,我同叶沧海成婚。
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6
钦天监那里很快拟好了流程,我娘也一改之前的简朴风气,下令让钦天监大办。
连叶沧海的父亲都从海外披星戴月地赶来了帝都,带来了一大笔的聘礼,为叶沧海入主东宫铺路。
琪琪姑姑带着人手来来【创建和谐家园】搬了十几趟,终于把一只只箱子搬进了东宫,在我和我爹娘面前依次打开。
我娘还好,据说先帝在时宫内非常奢靡,她少时作为淳安长公主,各类天下奇珍不知道拥有多少,后来登基为帝,才下令上下以简朴素约为主,还带头把那些稀罕物件都卖了充当边疆军费。
我爹和我则都被叶家的巨富晃花了眼。
箱子里全都是珠宝,晶莹的红蓝宝石,西洋人推崇的祖母绿,如荔枝大小的珍珠,莹润的玉石,金灿灿的绞金手镯和发冠,耀目的光彩让大殿里所有人都感觉到头晕目眩。
我爹伸手拿起一枚玉质极好的镯子看了半晌,咂舌望着我娘,「叶家可是下血本了。」
我娘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没有你送我的那块长相思珍贵。」
说起我娘脖子上挂了十好几年的玉佩,我爹可得意了,雅致的眉眼弯起,「自然是比不过这块的,我当时为了来找你,卖了自己在北京三环内的房子套现,结果为了买这块长相思,基本上把手头上的卖房款都花光了,要不是令仪佳赞助了我,我连穿梭机的燃料都买不起……」
我娘听到令仪佳这三个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我爹,带着琪琪姑姑,径自甩袖走了。
我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追着我娘出了大殿。
于是大殿里只剩下了我和垂着眼眸的大圆,他望着这些金玉珠饰,沉默了半天,开口问我,「殿下就要成婚了,可还开心?」
我暗暗观察他,见他主动同我搭话,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我不开心。」
大圆闻言也并不奇怪,只是盯着我,「为何不开心?」
我无聊地伸手拿起一支宝石攒成的簪花把玩,「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得到答案。」
「等殿下成婚的时候,我会告诉殿下这个答案的。」大圆突然伸出手来,从我手中抽出簪花,随意地扔回了箱子里,「祝殿下得偿所愿。」
我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笑够了之后,给了大圆一句,「承君祝福,感激不尽。」
7
婚礼非常隆重,隆重得几乎把整个帝都都染成了红色。
我与叶沧海在所有人面前拜了天地。
耳边尽是祝福声,不时有帝都里相熟的贵女们过来摸摸我的裙摆和衣角,意图沾沾喜气。
我蒙着盖头,静静地等待着叶沧海的脚步声。
叶沧海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接过琪琪姑姑手中的如意秤杆,挑起了我的盖头。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我生得好,甚至比起我娘都艳丽几分,今日我娘见我上了大妆的时候,突然怔怔地看着我落了泪。
我知道她一半是惆怅我已经成家了,一半是想起了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宫里伺候过这位早逝皇后的老宫人闲聊时,总是说我比起威压甚重的娘,更像我那位倾国倾城的祖母些。
侧着脸打断了叶沧海的痴迷,我看着他,开口发问,「你知道该称呼我什么吗?」
叶沧海不知道是被红烛映照的还是害羞的,脸上有些发红,愣了一下才反应到我在问话,「明月。」
「不,明月只是我的名字。」我望着他,轻声说道。
叶沧海脸色突然一变,酒醒了大半。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厮杀声和血腥味,配上洞房花烛夜的场景,氛围格外诡异。
「我四岁出阁读书,五岁被陛下赐了封号。」我望着似乎猜到了什么,以至于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发抖的叶沧海,从喜床边上站了起来,继续静静地说了下去,「我的封号是承平,意为,天下承平。」
东宫承平,天下承平。
耽于情爱的元明月是加以矫饰的计谋,而胸怀天下的承平皇太女,才是我全部的真实。
8
我十四岁的时候,叶家势力就很有些尾大不掉的味道了,不提叶沧海的大伯和他那做吏部尚书的祖父,单单是叶沧海的父亲,就游历各地经商,仗着朝中有人,以各种手段,把生意做得极大。
商人做久了,钱财于叶家只是浮云,于是他们生出了别的野心,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