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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娅顿了顿说道：“那是八年前了，亦是我回上京的第三年……”
蒙娅徐徐道来，将南成碧带回到八年前她从未接触过的那段上京岁月。
蒙娅的父亲蒙布勒靠军功封爵，在上京置下宅院，但蒙娅却因为自幼在边塞长大，且母亲早亡，并不懂礼数，再加上容貌有些丑陋，屡次当众出些小洋相，因此成为上京贵族圈里的一个笑话。
只有赫连凌风不嘲笑他，可能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赫连凌风也屡次被故意捉弄出丑，所以她和他的缘分就是在互相暗中帮助开始的。
看到别的世家小姐悄悄地在她杯中吐口唾沫，他就不动声色地将茶杯与那小姐对换，最终他们两在看到那小姐喝下那茶水时相视一笑。
他笑得真好看啊，那时候她想，而她应该笑得非常难看。
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自卑到从不敢走近他，即使他们某种程度上同病相怜，因为她知道，即使他只是个如履薄冰的质子，有个天之骄女仍然真心喜欢着他，帮着他，那就是孟姒央。
直到有一天，孟姒央找到她，对她说：“你喜欢赫连凌风对不对？”
望着她永远羡慕不来绝美面容，蒙娅垂下头没有说话，只听到孟姒央继续说道：“现在昊国和大齐交战，他是被昊国抛弃的质子，没有人管他的死活，然而我已经让皇帝答应放他回去。”蒙娅听到这里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孟姒央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饶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皇帝是非杀这个质子泄愤不可的，他又怎么会答应放他回去？或者说她用了什么作交换才让皇帝答应的？
“但我了解我们皇帝阴奉阳违的性格，饶是明上答应，暗地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耍花招，现在只有你我能救他，我希望你能帮他，亦或是说帮我！”孟姒央沉着地说道。
“要怎么救？”蒙娅为了赫连凌风，是可以赴汤蹈火的。
“我带他走小道逃离，你则带着替身假装从大道离开，引开追兵！事成之后……我会将他交于你，他会以为这一路是你护送他回国，或许到时候他就真的接纳你了，那时，我再祝你们幸福！”孟姒央定定地望着蒙娅说道，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苦涩。
“原谅我最后的自私，我想亲自护送他回国，因为以后也许再也无法见到他了！”孟姒央补充说道，眼泪默然滑落。
第19章 逃离之路
蒙娅咬牙答应，倒不是非要他能接受她，毕竟她知道他的心或许永远都不会属于她，而是纯粹想要救他，让他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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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姒央说嫌弃他是个被抛弃的没有前途的质子，而自己则是注定要做皇后的女人。
赫连凌风不相信，宁愿死在上京也不相信她说的，更不愿她嫁给那个年过六十的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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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要蒙娅答应，一辈子都不要对他说是她做的，她从不要求回报，更不会让他负疚一生。
蒙娅含泪答应了。
此去一路，蒙娅带着替身吸引追兵，一路艰险，差点魂断刀下，脸上身上被划了无数刀伤，在接近边境的时候终是没有护住替身，直到来兵劫持了替身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气恼的差点真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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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来她也知道了，孟姒央带着赫连凌风穿越森林雪山的那条线同样也是艰辛困苦。
虽然没有大量追兵，但气候和路途却尤为恶劣。很多路段马都走不过去，更数不清的猛兽在窥伺。赫连凌风不仅昏过去，也许是心病太重，竟还连绵发起烧来，她不知道孟姒央是怎样以那娇弱的身躯背负和照顾高大的赫连凌风走出来的。
后来，赫连凌风终于醒了过来，他一把抱住蒙娅，动情地说道：“蒙娅，谢谢你！你就是我再世的恩人，我此生绝不会负你！”
后来蒙娅时时听到他讲，讲他虽然昏迷了，但意识却处在半梦半醒状态，他说多亏了她，一路用瘦弱的肩膀背着他，肩胛骨将他的胸膛都硌疼了，说着温柔地揉了揉蒙娅的肩头。
他还说，他梦里知道遇到了狗熊，还遇到了一次老虎，多亏她身手好，才能将那野兽制服，说着他感激地望着蒙娅满是伤痕的脸庞。
他还说，在梦里想到孟姒央的背叛他都气得发抖，再也不想活了，多亏了她……的吻，他说想不到梦里那个吻那么美好，他竟然也可以吻孟姒央之外的人，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可以走出来？
说着他就覆上了蒙娅的唇，然而那个吻却从热烈到冰冷，最终草草结束。
蒙娅望着他有些失落和怅然的神情，五味陈杂，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那么深情和主动地再吻过她，只对她相敬如宾。
南成碧静静地听着蒙娅的讲述，面上仍是端庄，内心却波涛汹涌，手不自觉地将指甲掐入手心。
“所以娘娘，孟姒央是对皇帝有恩的，皇后娘娘就不要再折磨她了！而臣妾看到皇上如此对待孟姒央就心生愧疚！臣妾再也不能隐瞒下去，定要将实情告诉皇上！”
蒙娅说道激动处不仅把内心真实的想法给一股脑儿说出来了，这会儿顿觉有些失言，连忙跪下来祈求到：“娘娘，孟姒央对皇上有救命之情，皇上于恩于情都不该负她，但您放心，她只是亡国皇后，就算得皇上恩宠也不会超过你我的……求娘娘开恩！”
南成碧冷笑了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蒙娅，冷冷地说道：“好，你们都是重情重义的，本宫当然是要成全你们的。”说完就信步走开，却朝石棉使了个眼色。
第20章 刺杀
清晨。
昭阳宫。
阳光穿透这宫殿楼宇，洋洋洒洒泼在昭阳宫干净空旷的青石板上。
赫连凌风一双龙纹御靴就踩着这石板拾级而上，阳光将他的侧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印出如雕刻般的俊美面容，美的像一幅画。
然而人在画中的他是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的，心里还满是昨晚的种种缠绵，一边内心旖旎一边却又满怀愧疚。
他有些懊恼他竟然那么冲动地在新婚之夜抛下皇后和贵妃，竟然去囚室与那个女人在一起。
饶是他折磨她，莫不如说是她在折磨他！作为一国之君，他无数次想斩断这种不清不明的关系，却总是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崩溃瓦解。
皇后会怎么想？哎！
心里叹息着，此刻脚步已经踏进昭阳宫，却看见正殿内南成碧一身常服端坐在案前，身旁竟是摆满了奏折，而她正在一一批阅。
见他走来，她依旧起身福了福身，温婉地请安到：“臣妾拜见皇上！”
“碧儿，快请起！”赫连凌风连忙过去扶着她，又用手握住她说道：“碧儿，昨晚……事发突然，你受委屈了，朕已经将她关押，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面对天子的道歉示软，南成碧笑了笑说道：“臣妾自是体谅皇上从急的做法，臣妾最大的目标就是和皇上守着这份江山，做一位仁贤的国母，小情小爱于臣妾来讲并不是最重要的。”南成碧随即微蹙眉头，说道：“只是至情至爱上来讲，皇上最不该负的是恩重如山的蒙娅，此刻更应该去宽慰她。”
望着看不出悲喜的南成碧，赫连凌风也只能严肃以待之，只是听到她提到蒙娅内心一动，的确，他还负了蒙娅。
当下就携了南成碧一同来到紫华宫。
然而紫华宫只有服侍的宫人，却并不见蒙娅，宫女太监也对主子的行踪一无所知，随后还是在蒙娅的卧房发现一封书信。
书信上简单写了，她不忍看到孟姒央再受苦，遂决定去劫牢救她，而念及当年在上京的情谊，请皇上勿要追究。
赫连凌风内心一窒，这的确是蒙娅的笔记，而笔墨早已经干了，此刻应该早就到了大牢。
“备马！去刑部大牢！”赫连凌风立马呵道。
在赫连凌风急匆匆赶到大牢时，却被眼前景象呆住了。
大牢监管司则吓得腿如筛糠，数十个衙役也从刚混混沌沌的状态中陡然清醒，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不过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是如何全体莫名晕厥的，而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前朝皇后怎么就不见了，地上反而多了一具女子的尸体。
不得了的是，这女子竟然是昨天被册封的贵妃！
赫连凌风一脸铁青，他紧握着拳头走到蒙娅跟前，颤颤地用手探了鼻息，在确认没有气息后，那手就直愣愣地垂到了地上。
“上百号人，竟然一个大牢都守不住，贵妃一个女流能大喇喇来这里，孟姒央一个罪犯能大喇喇离开！你们这群废物！全都给我斩了！”赫连凌风怒喝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有人舍不得赴死，还在拼命呼救，但声音却越来越远，全部都被侍卫拖了下去。
“蒙娅……朕对不起你！”赫连凌风眼中噙满泪水，竟无声地哭了出来。
第21章 出逃
作为一个铁血帝王，他一向是流血不流泪的，犹记得上次流泪还是八年前，孟姒央要离开他嫁给老皇帝说的那番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才忍不住流泪。
而现在，他摸了摸蒙娅脖子上那枚特制尖针和胸口那枚噬心掌，一切都已明了。
昨日孟姒央一路出逃斩杀的人都是被这尖针割破颈动脉、被她独有的噬心掌所击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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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娅是来救你的，为什么你要杀了她？难道就因为她说是她救得我而不是你，你就要杀人灭口？
你知不知道，蒙娅是我心中唯一的温暖了，蒙娅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为何……为何你要杀了朕唯一的人？！
赫连凌风心如刀绞，眼欲泣血。
赶来的南成碧目睹他这个样子，端庄的面容下内心却不由得震颤，她何曾见过这样失去理智痛哭的他？
这样强烈的感情，是不是他都给了孟姒央和蒙娅？自己得到的永远是他不带温度的寒暄。
没关系，还有一辈子！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我终会让你知道，我南成碧才是最爱你的人，也是唯一值得你爱的人！
她什么都没说，缓缓走过去，轻轻地拍着他哭得起伏的背脊，温柔而耐心。
半晌，赫连凌风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冷厉：“周统领！给我查！地毯式的搜！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抓到孟姒央！”
“是！皇上！”
宫外，城墙边。
孟姒央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恶臭，艰难地撑起眼皮后竟发现自己正靠着一个载满夜壶的板车上，架板车的汉子正靠在一边的墙根处呼呼睡着了。
孟姒央疑惑，但顺着那红墙往上看，心里却一阵惊讶，竟然是宫外的城墙！
每日清晨，都有人将宫内的夜壶马桶运出宫外。
只是，她是怎么从刑部大牢到了这出宫的恭桶车上的？
她只记得自己急功近利封住血脉后，并没有救出父亲，而三个时辰一到，她就彻底晕死过去。
她竟然没死？心里不觉窃喜。
然而抬手想要爬起来却异常吃力，浑身软绵绵的，身体像不是自己的。
她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费了好半天的功夫，额上竟全是汗珠，才终于站起了身子。
正当她长呼一口气擦掉额上的汗珠时，发现那汉子已经醒了，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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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喷溅，那汉子就直挺挺地倒在一堆污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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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她已经远离皇宫城墙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上京大街上，看着南来北往的人群，不禁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宫墙外的街道最是充满烟火气的，与深宫内的冷清疏离那么地不同。
她有多少年没有在这烟火气的大街上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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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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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姒央不由得走近，想要接过那热热的大馕，然而却突然窘迫地摆摆手：“我……没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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