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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话厉南辞打的慢吞吞的,因为这打断他看视频了,他脑筋一时根本扭转不过来。
三个月以后他暴瘦了很多,简家父母都觉得亏待了他,说念惜不在,他也不会照顾自己了,让他赶紧喊简念惜从韩国回来。
今天,“念惜”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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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已经训练了她好久,从言谈举止,到声音,到习惯,到对父母的爱称……
可是在这之前,厉南辞突然收到了一份报告。
是调查的线人发过来的。
让他好好看一看专家的分析。
厉南辞在车上就打开了视频,里面的专家讲解让他越听,脑子越发出嗡嗡的声音,即便很多事情的调查没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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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声称被简念惜撞了,孩子掉了的事。
都因为缺乏证据而调查不下去。
但是眼前的这份报告,却让厉南辞震惊。
厉南辞手指关节苍白,慢慢攥紧了手机,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屏幕,听到后半段之后坐正了起来,清晰听着专家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整个人的神志都在远去。
“……从整个视频我们可以看到,真正精神病人的疯癫线路是毫无章法的,也根本不懂得怎么自己避开伤害,然后这个视频当中的女人却明显避开了那些会伤害到自己要害部位的东西,包括拿刀的时候,精神病患者会担心杀不死对方,而伪装精神病患者的人却想着怎样能杀死对方而又不会伤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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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的语言。
疯癫的举止。
专家没有明确地说,只跟他说,疯癫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点零几。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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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鉴定医院的事情线人也调查清楚了,说那个给慕绾绾做报告的院长早就出了国,听说是前段时间收到一大笔钱,所以拖家带口全部【创建和谐家园】了,出了国门就宛若大海捞针,再也找不到痕迹。
那份报告上只有院长一个人的亲密签名。
已经有了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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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编排了自己离开的事情,嫁祸到简念惜的头上,孩子和子宫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装的,这一点他还需要查证,最后她装疯要简念惜的子宫,念惜那时候万念俱灰,死在了他面前。
后来,厉南辞打电话给那个抢救她的医生,问念惜最后有没有说什么话。
医生沉默了一阵,告诉了他。
那一句话,厉南辞听了以后就痛得弯下了腰。
他承受不住。
那一天,简念惜在激痛之下一直没有休克昏厥过去,她被拖进抢救室里,一双大大的沾血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呼吸急促,她看见了医生们在忙碌,插管子,也听见了外面混乱的动静。
她一双沾血的手,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了医生,透过氧气面罩,呢喃着什么话。
医生摘下了她的氧气面罩。
听见了她说的最后一句。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一边吐血一边吐字:“别……救我……让……我……去……”
别救我。
让我去。
真正想死的人,害怕自己死不掉,害怕逃离不开这个可怕的世界,她都恨不得跪下来乞求医生,别救她了。真的,千万不要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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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南辞的意思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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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几个月前,她才是胜利者,如今她和厉南辞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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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慕绾绾走下车,厉南辞一身寒气站在外面,她咬牙,小心翼翼将手放在他的臂弯里面,连打声招呼都不敢,跟着他一路走进去。
厉南辞大步流星,根本不考虑她跟不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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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是啊。
多可笑。
她的鞋码比简念惜大一号,厉南辞就不惜趁着她麻醉昏迷,让医生给她削骨,生生削了她一截脚后跟,就为了能穿上简念惜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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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南辞突然停下,冷冷睨着她,说:“能演吗?不能演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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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能。我能演。”
厉南辞冷笑一下,继续往里走,到了里面之后笑容立马替换成温暖,搂住她的肩膀,道:“爸,妈,快来看谁回来了,走了这么久,不孝女终于肯回来见你们啦。”
简父简母赶紧出来,一家人在房间里闹腾得不成样子。
“呀,惜惜,我看你整的眼睛,”简母拉着她,心疼地说道,“还是你以前的眼睛好看,动什么刀啊,一定很疼,就算有点小瑕疵也不要紧,就算有疤,南辞难道还能嫌弃你不成?没那个事情的,你这一走就是快半年,你想让我们想死你啊……”
见简母哭,慕绾绾赶紧假意安慰着:“别哭了,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整容也是南辞同意的,他敢说一个不字,我以后就不理他了!”
这时候厉南辞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笑容邪魅温暖,眼神落在她身上,宠溺满满,毫不掩饰。
这就是以前简念惜和厉南辞的相处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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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到了发疯的程度。
她看着简家豪华的一切,愈发感觉到自己出身低微,坐下的时候,都能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简母给她递水果,简父笑呵呵地跟厉南辞谈政治,这一切的幸福看起来触手可及,可却全部都是谎言。
慕绾绾吃着水果,恶毒地想着她真想戳破这一切谎言,看这两个老人撕心裂肺地哭,看厉南辞慌乱不已的样子,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苦?!可是她终究是不敢,她的弟弟和家人还在厉南辞手上,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在厉南辞手上!
厉南辞手机突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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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厉南辞震惊地问道。
里面的医务人员支支吾吾的:“对……对不住厉先生,其实,这件事情好几个月前就已经发生了,我们一直没敢跟您报备,反正都是死人,尸体怎么样处理其实对亲人来说意义不大了。但是今天我们突然听说简小姐又突然出现了,我们吓得不轻,赶紧过来看看,结果一联想到几个月前尸体失踪的事情,我们就脊背发凉……”
几个月前,简念惜的尸体其实就不见了。
厉南辞以为他们有好好地保存。
可是,就在今天,有人看到了简家有简念惜出现的身影,吓坏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就赶紧向厉南辞坦白了这件事。
厉南辞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脸色惨白如纸。
慕绾绾称职地演着戏,上前揽住他的胳膊,说:“南辞你怎么啦?遇到什么事情了?别紧张,有我在,爸妈也在,你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打他。”
厉南辞却猛地挥开了她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简家的门。
他把念惜弄丢了。
念惜的尸体一直在医院里,因为他舍不得火化所以一直占着位置,现在医院的人却跟他说没有了,这怎么可以?念惜,念惜!!
你怎么能离我越来越远,连肉体都要离我而去?
是我做的不好吗?
是我厉南辞做的特别不好吗?你不满意吗?
念惜,念惜啊!!
厉南辞疯狂地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完全忘了自己有车这件事,他疯狂地奔跑着,在心里咆哮着她的名字,满心,只剩下悲痛。
他跑掉了鞋子,跑得摔了跤,差一点被车子撞出几米开外,闯过了好几个红灯,却一直一直都没停。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都换不回简念惜的尸体。
为什么他这么疏忽?
为什么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念惜她迷路了。
他想带她回家。
他想跟她认错,求她原谅。
从此以后简念惜就只活在他心里,连一点骨灰一个牌位都没有了,她什么都不肯给他留下,连念想都不留下!!!
大街上。
车辆川流不息。
人群蜂蛹。
大家都纷纷驻足下来看着那个跑丢了鞋子的男人,已经跑不动了,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没人知道他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什么,好像,是失去了今生的挚爱。
又好像,已经不顾颜面,失去了继续维持生命的意义。
与此同时——
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