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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一直在电影院前的台阶上，走来走去，从一开始，轻快到焦急，到低沉，但一直没有离去。

  后来，夜风很大，她干脆抱紧胳膊，坐到台阶上，嘴里念念有词，“本姑娘再等你一刻钟，再不来，我就走了！”可是一刻钟又一刻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走，只是念叨的台词换了，“电影院都要关门了，义虔哥哥，你怎么还不来？钱都浪费了，你不心疼么……”她不知道，那一刻，他真的有一丝心疼，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她的眼泪。

  她不该一直等他的。

  这样，他就不会奢望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爱情和眼泪。

  那天她等了很久，直到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她才缓缓站起身来，像是安慰自己，“噢，原来你不喜欢看电影啊，那以后我自己来看好了……”后来，她再也没有提过看电影的事情，而是每隔了几天，交替将一对小熊录音笔偷偷塞进他的西服口袋里，“这是最新影集独家制作，一定要听噢！”原来，她将那些觉得好看的电影，全都找到原著，再用自己的声音录到里面，一句一字读给他听，遇上对话的时候，她还会根据情节夸张地演绎一遍，仿佛就坐在电影院一样……顾义虔总是听一遍就觉得很烦，但每次却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听下去。

  后来，那些经济投资相关的书，很多来不及翻译成盲文的，她也会如法炮制，录给他听，她渐渐明白他和别人不一样，也和小心翼翼守护他的不一样。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她收藏很多电影票，门票，机票，全都是双人份。

  她一直希望她的每一段旅程，都有他的存在，但直到现在，这个愿望都不曾实现。

  细数着盒子里，那厚厚一叠成双成对的票根，顾义虔心底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了一把，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今天去看了听【创建和谐家园】的演唱会……我唱给你听啊……”她清脆悦耳的歌声仿佛就在耳边，她低唱着，“怎么去拥有一段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他去看了她最爱的演唱会，还看了她所有爱看的电影，再一点点讲给她听，就像她以前给他讲时那样。

  他恨不得一下子把那些他曾经错过的时光，统统弥补回来，可惜，他没有时间了。

  他终是不舍地离开病房，拨通了夏之恒的电话。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好小霏！”

  第23章 失业

  这间茶室，位于雪山脚下，顾义虔从小到大来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是如今这么沉重。

  老爷子不信任顾爸爸的能力，一直不曾将手上的生意放下去，直到这几年，顾义虔渐渐触及董事会核心，老爷子才一点点将权力下放到他手中。

  但凡涉及重要的项目，顾义虔都会来这里向他汇报，不过这一次，顾义虔汇报的却与项目无关。

  “你来这里做什么？”老爷子盘腿坐在茶几前，压根没有看顾义虔一眼，专心致志地摆弄茶道。

  顾义虔脱了鞋，恭敬地在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向爷爷讨杯茶喝……”老爷子刚将壶中茶水倒入杯中，抬起眼皮，扫他一眼，很是不悦，“你的精力和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些闲事之上！”

  “敢问爷爷，何为闲事？”似乎没想到顾义虔会说这样的话，老爷子眉头动了动，放下手中的茶具，鹰般锐利的目光径直落在他的脸上，“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感受到目光中的怒意，顾义虔丝毫没有惧意，“你总是教导我，最出色的商人，为利而生，而益而往，难道在您眼中，就没有任何事，比利益更重要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老爷子将装满茶水的杯子，推到他面前，近乎苛责道，“那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每个人生而不同，就像这茶杯，茶壶，各司其职，方能有这满室飘香，你只需关心你能装好的茶，就够了！”

  “所以，在您的眼中，我这一生只配拥有这该死的利益吗？”所以，他不配拥有常人的感情，只配和冷血无情的利益为伍吗？顾义虔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老爷子却像是没看见，目不斜视道：“你该庆幸，你有这个天赋！”如果没有天赋，他连成为一柄冰冷的利刃的资格都没有吗？骨节泛白，顾义虔努力地克制心中寒意，却听老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多说无益，如果没别的事，就赶紧下山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您，”顾义虔猛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敢问爷爷，三年前的事儿，您参与了吗？”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是又如何？”听到这个回答，顾义虔面无表情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帽子，朝他鞠了一躬，“是孙儿打扰了！”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老管家端着热水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巨响，里面的茶具摔了一地。

  老爷子满脸怒容道，“他想要干什么！想造反吗？！”

  “老爷息怒，少爷可能是一时糊涂，假以时日，他会明白你的苦心……”

  “假以时日？哼，他只怕不气死我这把老骨头，不会罢休！”老爷子抚着胸口，浑身气得颤抖，“去给我查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和老爷子公开对抗，分明就是两败俱伤，何必呢？”小九叼着棒棒糖，一脸愁容，试图劝顾义虔打消这个念头，毕竟他可不想失业啊。

  谁知顾义虔压根不理会他，“如果下班之前，你没有将记者发布会的事情全部搞定，不用等以后，立马失业！”

  感受到顾义虔毫不动摇的决心，小九立马蹦了起来，乖乖行动起来，“我错了，老板！”很快，顾义虔看到了记者发布会的所有流程，手指停留在其中唯一的内容一栏上，久久没有离开。

  那些曾经你受过的伤害，我会替你统统讨回来！即使，那个人是我自己！

  第24章 死而复生

  次日，九点四十五，距离发布会还有一刻钟，顾义虔握着盲杖，像以前每次面对媒体一样，从容镇静地朝发布会现场走去。

  即使他知道，山雨欲来，凉风满楼，但他的脚步还是没有丝毫停留。

  “老板，一切准备就绪了！”耳边传来工作人员的确认消息，顾义虔点了点头，刚要准备开口说话。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全场焦点顿时转移到了门口突然跑来的老管家身上。

  “少爷，大事不好了，老爷他……他……”只见管家老泪纵横，整个人都伤心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顾义虔面上露出一丝该有的焦急神色，示意小九扶住老管家，朗声道，“爷爷他怎么了？”

  “老爷……他心脏病突发，你快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原本顾义虔这场发布会就与往日不同，主题内容一律保密，搞得十分神秘，各大媒体争先跑来，谁知还没开始解密，就天降这么一条爆炸新闻，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咔擦”快门声不停响动，顾义虔几乎能听到现场记者内心疯狂的潜台词，他忍不住在心底一阵冷笑，面上却愈发焦急，“走，去医院！”顾义虔早就料到老爷子绝不会放任他开这场新闻发布会，他早有了千万种预案，只是没想到老爷子会来这一招。

  “为了阻止我，您可真是费尽心机呢！”老爷子躺在病床上，一句话原本都要分两次才能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听这话，更是颤抖着，说得更费劲儿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一旦公开三年前雪山度假村的事儿……顾氏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为了一个女人毁了顾家，毁了你自己……值得吗？”形容枯槁的手，死死抓住顾义虔的手臂，恨不得掐进他的肉里。

  “你是我最看好的孩子，也是最有资格继承顾氏的人……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啊！”

  “您错了！”顾义虔缓缓挣开他的手，“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是我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着的证明！当然，您是不会懂的！”顾义虔松开他的手，坚定地朝门外走去，却听老爷子突然急促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你非要逼死我这个老头子……才罢休吗？”话音刚落，只听急促得快要呼吸不上的声音乍然停止，紧接着冰冷仪器声滴滴响了起来。

  就这样结束了吗？顾义虔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葬礼在三天举行，顾义虔跪在灵堂前，面对每一个来的人木然地鞠着躬。

  突然，灵堂外一阵骚动，原本在宴会厅等待采访的记者突然都朝灵堂奔了过来。

  顾义虔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听身旁的老管家，像见了鬼一样，突然失声大喊了一声。

  “大少爷！”一个死了三年的人，突然现身，只怕除了顾义虔，其他人都会像活见鬼一样惊诧！整个灵堂顿时一片哗然，也难怪记者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完全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集体奔了过来，毕竟死而复生的新闻一辈子也见不了一回。

  顾义虔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却听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面前径直传来。

  “好久不见，我的好弟弟！”

  第25章 出乎意料

  不用看见，他都能想象出，顾眀景正站在他的面前，面上挂着悲伤而激动的神情，眼中却暗含一丝得意的样子。

  “弟弟？我怕我担不起这两个字！”察觉到顾义虔的敌意，顾眀景顿时收起先前的激动，多了一丝兄长的威严，“为了利益，连手足情谊也不顾了吗？你当真是个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商人！”当初为了助顾眀景树立好的形象，顾义虔将那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全都揽到自己手中，没想到，竟成了他被攻击的理由之一。

  “利益，果然能改变很多东西，我也曾以为，那个一心对我疼爱有加的哥哥，是真的！”没想到顾义虔面对他的攻击，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顾眀景有些出乎意料。

  “一直以来，假装甘愿成为我的助手，背地里却偷偷在父亲和爷爷面前努力挣表现的人，是你吧！不过，你演再多也没用，你只是你妈和别人苟合生下的野种罢了！你这辈子都休想成为顾氏继承人！”这话一出，四周更是一片倒吸凉气声，记者更是个个伸长了话筒，集体露出“话筒给你，快说出你的故事”的表情。

  “这本是我顾家的家丑，我不该这般大肆宣扬，可是，眼前这个人，你们都知道，他为了利益，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来！三年前，他设计害我，差点让我命丧黄泉，而如今，他更是为了夺走爷爷手中的股权，将爷爷活活气死！”“我们早就知道他不是顾家血脉，但一直对他视如己出，却没想到，我们竟瞎了眼养大了一条反咬家人的毒蛇！”顾义虔最近在新闻发布会为了一个女人，气死顾家老爷子的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更是有媒体趁机带节奏，将三年前，顾义虔利用程霏害死顾眀景一事，与之联想在一起，争先推测顾义虔弑兄杀爷的豪门恩怨，在广大吃瓜群众茶余饭迅速传遍了。

  如今，顾眀景说的，简直和先前的报道，一模一样，吃瓜群众更是集体疯狂了。

  “原来那些小道消息说的都是真的？”“是啊，听说顾义虔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非逼哥哥的未婚妻改嫁于他，程家千金抵死不从，还被他报复毁了半张脸呢……”“这个顾义虔，可真是一肚子坏水，瞎了眼还这么坏……”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传进耳朵里，顾眀景胜券在握，不禁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谁知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没想到，我老眼昏花，竟真的养大了一条反噬家主的毒蛇！”顾眀景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颤抖了半天嘴唇，方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爷爷……你……”“我当然没死！”顾老爷子虽身形削瘦，却精神矍铄，目光如老鹰般锐利，盯得顾眀景浑身发毛。

  “各位记者朋友，不必惊慌，今日，本就是我为我孙子，顾眀景，举行的葬礼！”话音刚落，盖在灵位上的帷幕随即落下，现出顾眀景的半幅黑白照片，上面清晰地写着，“顾家养子顾眀景之位”！顾眀景吓得后退一步，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惊慌，颤声道，“爷爷，你这是干什么？”“你的局很精妙，演技也很精湛，不过你没想到，义虔和我早就看穿了一切，这场葬礼就是专门为你而设！”顾老爷子看着顾眀景，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

  “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几乎没有毛病，但你口口声声的那个野种，是你自己！顾义虔才是我儿子顾明海和发妻的亲生骨肉！当初，是你的生母白琳为了入主顾家，将你和他掉包，让你稳稳占据顾家长子的位置！”

  原来，当年顾明海也是被白琳所构陷，她为了钱财想要勾上顾家这条大船，但顾明海除了那次“意外”，再也不碰她，她无奈之下与人暗中苟合怀上孩子，又打听好顾明海发妻生育时间，特意选在同一家医院，暗度陈仓，将孩子掉包。

  一来，顺利通过了顾家的亲子鉴定，二来，成功在发妻去世后入主顾家。

  只是没想到，顾老爷子，早就暗中查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还与顾义虔联手演了这场戏，来骗自己现身。

  顾眀景顿时面如死灰，斗志尽丧。

  “不，不可能……你们明明都已经输了……”

  第26章 算计

  顾眀景花了三年的时间费尽心机才设计下这个局。

  他先是哄骗程霏，让她相信这个故事，然后让她保守秘密，与顾义虔猜忌成敌，以顾义虔的智商，必定会怀疑这背后有鬼。

  他想，顾义虔怎么也猜不到，这背后看不见的敌人，竟然就是对他疼爱有加且早已死去的哥哥。

  这是他自诩为最精妙的设计，死亡成了他最好的掩体，他成功退到幕后，一直以M的身份参与这场游戏。

  他的一次次推波助澜，让两人误会越陷越深，他原本想让程霏在受不了报复的重压之下，将顾义虔私生子的身份吐露出来，谁知她宁死也不说。

  于是他借白琳之口，将矛盾转移到顾老爷子身上，只要顾老爷子一死，就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加上先前各种舆论造势，他只需要在葬礼上，亲口宣布顾义虔野种的身份，再加上白琳的证词。

  他便可以顺利踩着顾义虔的尸体上位！三年心血构陷出来的谋划，眼看就要成功，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这对于自视甚高的顾眀景而言，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色，顾老爷子别过头，不想再看，“其实我早就查明你的身份，却从未想过将你撵出顾家，没想到，你竟布下陷阱，构陷义虔……真是人心不足！”

  “你胡说，你明明说要除掉我们母子！要不是我无意听到你和顾明海的对话，以死脱身，我现在只怕早就暴尸荒野了！”

  “原来那年墙角的那只野猫是你，”老爷子叹了口气，“当年，我是想要清理门户，但你的父亲以死相逼，让我给你和你生母一个机会！你真当我老糊涂，天生冷血吗？你父亲虽经商不行，我瞧不上他，但他终究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又岂忍心看他以死相逼！你又是从小亲手带大的，就算没有血脉相连，我又岂忍看你流落街头！”

  “你少在这里作秀！你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连自己老婆儿子都可以出卖的疯子！你才不会这么好心！”

  顾眀景像发了疯的野狗，不停乱咬，连四十多年前老爷子的伤心事都添油加醋，乱说一气，老爷子满是失望，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侧身对一旁一直沉默的顾义虔说道：“你看着办吧！我这把老骨头，该退休了！”

  说完，他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将象征着顾氏权利的手杖，亲手交到顾义虔的手中，然后在老管家的陪同下，乘车离去。

  看着梦寐以求的权利，就这么落入别人手中，顾眀景气得浑身发抖。

  “你口口声声甘愿当我助手，都是假话！”“贪心之人的眼中，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贪婪！若不是你自编自导自演三年前的那场闹剧，顾程联姻，你将是最大的赢家！”

  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恍若隔世，“那一年，我早已写好辞职信，在帮你完成董事选举结束后，我就会去美国治疗眼睛！只差三天……”

  原本只差三天，他就可以和程霏一起去美国。

  没想到顾眀景却为了争夺继承人的位置，精心设下这么一个局，引所有人都入了歧途。

  第27章 桥归桥，路归路

  “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在骗我……”谁能想到，他精心谋划那么久的位置，顾义虔竟打算拱手让给他，如果他不去争不去抢，他原本可以顺利得到他一心想要的结局，但却因他太过算计，到头来，却落得惨败收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他信与不信，顾义虔压根不在乎。

  “三年前，你尸骨未寒，我不忍见你空坟下葬，孤独凄凉，如今，你全头全尾，却再也与我顾家无关，这场葬礼就当临别赠礼吧，今日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至于你做过那些肮脏的交易，我们一并清算！”那些欠她的，我定会亲手加倍讨回！顾义虔看向他的眼神，再无一丝留情，而顾眀景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地，宛若丧家之犬。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琳，被顾义虔空洞的眼神扫过，瞬间背脊发凉。

  撕下了母亲这层伪装，顾义虔对她半分情面可言。

  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失魂落魄，跌坐在满目疮痍的灵堂前，她顿时心如刀割，心生愤恨。

  在顾义虔准备离去的当口，她突然用他只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顾义虔身形一滞，她瞬间露出恶毒的笑容，“她是得知自己亲手弄瞎了，自己亲生儿子的眼睛，活活伤心死的！”白琳的话宛若一记精准的暗器，狠狠扎进了顾义虔的心底。

  他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时，一开始是轻松释然的，他终于明白白琳为何对顾眀景如此亲近，对他反倒如此生疏。

  他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白琳的认可，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原本是他心中一直的遗憾，但得知真相后，这个遗憾不攻自破。

  而他的生母，在他的印象里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虽只有过几面之缘，但她对他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那次，他原本以为她是故意将他丢在风雪里，但最后，他带着程霏不停地往回走时，她却从风口处冲过来，将他们两紧紧抱在怀里。

  “是阿姨不好，不该让你等我的……你只是个这么小的孩子……我在想什么啊！”那个温暖的怀抱，他到现在还记得。

  如今想起，那温暖真是奢侈！但白琳现在却告诉他，那个唯一给他母亲般温暖的女人，亲手弄瞎了他的眼睛？连这唯一的温暖都要剥夺吗？顾义虔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方才转身对白琳说道，“那场大雪只是让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真正失明是因为你不仅不带我去医院，还拿各种偏方喂我吃，那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你自己知道！”白琳被他洞察一切的目光吓到，连连后退好几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