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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不喜欢孩子。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慕天擎笔挺的身姿落入许笙眼底。
挥退了众人,病房里再度寂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许笙原本是很慌很乱,可联想到如今的处境,她不安的心莫名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期待,哪怕只是一丝,于她而言,也是救命稻草。
他会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答应她的请求?
然而下一瞬,他无情的质问却一下子将她打入地狱:“孩子是谁的?”
短短几个字,牵动了许笙最敏感的神经。
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的表情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孩子是谁的?”大脑一瞬间卡了壳,她猩红的眸子一凛,冷冰冰地望着他:“孩子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慕天擎冷笑着抽出一叠照片甩到她面前,下颌微扬,薄唇吐出的话比刀尖还锋利:“这个男人叫顾凌琛吧?”
顾凌琛……
许笙颤悠悠地捧起那些照片,很多,很杂。
背景包括他们在医院、在餐厅、在公司,在每一个巧遇或必经的地点,那样高超的抓拍角度,让许笙瞠目,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许笙紧咬着下唇,顿觉荒唐和好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天擎那天会突然闯进她家羞辱她,指责她在外面有了男人,原来这就是答案!
他以为她和顾凌琛在一起了!!
她讽刺讥诮:“你确认跟踪我的这些人交给你的照片就是事实么?”
“我只要结果,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慕天擎英俊的面庞已经浮现了不耐烦和愤怒。
许笙轻闭了闭眼,心痛到快要崩溃:“我们离婚了,你要娶叶小姐了,你问孩子是谁的,还有意义么?”
这般负气的话,落在慕天擎眼底就成了倔强的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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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意义,因为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我都不会让他留下来!”
许笙顿时像被人卡住了咽喉,如果说,之前对慕天擎还有一丝希冀和眷恋,那么此刻只有恐惧和畏缩……
“我会让秦丞尽快为你准备手术,从现在开始,呆在医院哪里也不许去。”慕天擎漆黑的眼眸望着她,沉声命令。
许笙唇瓣张了张,她的孩子,为什么要他来决定生死?
不!
她不会让他打掉孩子。
许笙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掀开被子快速冲向门口,可她没想到门口早就守着慕天擎的保镖。
保镖拦住了她。
许笙气急败坏地冲慕天擎吼道:“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和顾经理的,你没有权利让我打掉他,你这是犯法的!”
“终于承认和那个男人有关系了?”慕天擎眼底终于有了波动,却像携卷着愤怒的巨浪,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许笙垂着眼睑,手指紧紧蜷缩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真遗憾,原来我买来的妻子这么水性杨花,不过以后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冷冷落下一句,慕天擎拂袖而去。
许笙霎时被抽干浑身力气,绝望地瘫在地上。
呜咽着说不出话……
第8章 不留
医院,办公室。
“你真要打掉这个孩子?”秦丞和慕天擎是同窗也是好友,望着慕天擎阴鸷的脸色,他却拧眉有些不忍,毕竟是一条生命。
“尽早安排,越快越好。”慕天擎公然在办公室内抽烟,烟雾一片缭绕,更显压抑。
秦丞思索了会,谨慎道:“我看许小姐情绪激动,之前又服用紧急避孕药,现在大冬天的,她身体更是虚上加虚,如果强行动手术,估计会有危险……”
慕天擎冷笑:“危险也是她自找的!”
“难道你真想看到她大出血躺在手术台上?”
慕天擎缄默片刻,捻灭了烟头,嗓音喜怒不辨:“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调理好她的身体,我要听到那个孩子流掉的消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丞想尽办法替许笙调养。
可许笙不止不肯吃药,就连基本饮食都停下了,她只想求着回家,哪怕不能求慕天擎收回成命,她也想要陪着妈妈。
妈妈心脏病发,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秦丞无奈地直叹气,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午后,护士如往常一般来给许笙送午餐。
病床上耸起了一团,护士顺手关了门,恭敬喊道:“许小姐,午餐做好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
砰!
话音未落,许笙偷偷地从角落钻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个棍子,趁机敲晕了护士。
护士应声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许笙一颗心揪紧,颤抖着手去试了试护士的气息,确定还活着总算松了口气,她快速将自己和护士的衣服互换,再将护士推到床上盖好被子。
戴上口罩和护士帽,许笙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低垂着垂着脑袋推门出来……
门口依旧守着慕天擎的贴身保镖阿澈。
许笙不由屏气凝神,快速越过阿澈,眼瞧着就快到走廊尽头时,阿澈鼻息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立刻沉了眸子,对许笙的背影喝到:“站住!”
许笙刚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身体僵住,后背都是冷汗,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可现在要怎么办?
硬跑么?
她肯定跑不过阿澈的!
纠结地攥紧了手中的托盘,许笙齿冠紧咬着。
“阿澈?”突然,一道清丽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小姐?”阿澈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开,他毕恭毕敬道:“我有点感冒,过来拿药,您这是……”
“我来探望朋友。”
叶小姐?
大概是叶秋语,慕先生的未婚妻吧?
许笙悄悄地回眸轻瞥了眼,女人一袭高端的小洋裙,衬托着优雅气质,五官恬静美好,一举一动都透着淑女名媛的气质,长得真好看。
许笙没有再听他们交谈了什么,哽咽着迅速逃离了这里。
但她没有注意到叶秋语朝她消失的方向投去了一抹余光。
……
许笙跑离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筋疲力竭,明明是寒冬腊月里,她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满头大汗,她打了车,心心念念要回家。
途径赵芸最喜欢吃的那家米粉店,她还特意买了一碗米粉。
妈妈肯定担心坏了……
然而,当她回到小镇时,却看到家门口围着好几个邻居,或悲凉或无奈或麻木地站在那里。
周姨正偷偷地抹眼泪。
“阿笙?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见许笙回来了,周姨猩红着眸子朝她怒吼:“你知不知你妈她最后的心愿就是见你,她只想见你一面!”
许笙大概是傻了,脑子里嗡嗡乱响,一步步走上前。
“嘘,我妈在叫我呢,你听,她说她想吃米粉,我已经给她买回来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仿佛是在低声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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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死
许笙麻木地走到赵芸床前时,她已经换好了寿衣,冰冷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欺负,再也不会动了。
她捧着那份米粉,扑通一声跪下,献宝似的递到赵芸面前。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可我买了你最喜欢吃得米粉,你起来吃好不好?”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还要看着我结婚生孩子的,你怎么可以睡着了,怎么可以食言!你起来,妈,你快点起来,我不许你死!你说过以后还要帮我带孩子的,妈——”
情绪越来越失控,她突然近乎癫狂地扼着赵芸的肩膀,想把她拉坐起来。
可她的身体真得好冰。
“许笙,你冷静一点!”周姨匆忙来拽她:“你妈已经死了!”
许笙却是红着眼睛,披散着长发凄厉吼道:“谁说我妈妈死了,她没有!她只是在怪我没有早点回来,对不起,妈……”
眼泪不住地往外涌,一番挣扎中米粉从许笙的手中轰然掉在了地上,散落满地,温热的汤汁四溅,弄脏了她的衣服。
那一刹,宛若被雷电击中,许笙僵在当场。
米粉翻了,妈妈没了。
就在几天之前,她还握着她的手,认真叮嘱着要好好守护老宅,可一转眼人就没了,她甚至都没有看到她最后一面。
许笙,你瞧,你怎么活得这么失败?
……
赵芸的葬礼举办得简单而低调,只有知道一些邻居送别。
许笙以为自己会哭,可她全程麻木地像是一个局外人,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不知道是不是悲伤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哭不出来。
她捧着妈妈的遗像放到了爸爸的墓地一侧。
两座坟紧紧地靠在一起,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许笙看着那些祭奠的人来了又走,然后只剩下她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墓地陪着赵芸,直到双腿麻木,她撑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