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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孩子，我不要了。”初晚云淡风轻地重复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改变。

  苏墨大汗淋漓，心跳如擂鼓，撕心裂肺地大叫：“不可以！我不允许！”

  “你逼我打掉孩子的时候，有问过我允许不允许吗？”初晚冷笑，挣开苏墨的手，淡漠如水。

  “我想通了，我还年轻，日子还长着，没必要为了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做单亲妈妈。我明明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

  苏墨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真的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初晚一派轻松：“我已经忘掉了，从我不爱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重新开始了。”

  她是认真的。

  从那唇畔淡然的笑意，与清醒的眼神中，苏墨读出了初晚的决然。

  还留存着爱意的人，是不会有那么清醒的眼神的。

  “不！不可以！”苏墨用力摇头，死死地抓着初晚的肩膀，“不可以！我不许你打掉孩子！”

  初晚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毫不畏惧地看进他眼底，语气轻蔑，不屑一顾：“苏墨，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孩子的爸爸！”

  “那你逼我打掉孩子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爸爸？”初晚冷笑，沉声质问，“你在我的订婚宴上，抱着别的女人，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爸爸？刚才你对医生说你是苏晴的爱人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爸爸？”

  一连三声质问，令苏墨的脸色惨白如纸，愧悔占据了他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苏墨，永别了。”初晚笑着挥手，一步一步往后退，每走一步，她就感到自己离深渊更远了一步，离新生更进了一步。

  苏墨眼睁睁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呼吸间还有她身上的余香。

  他突然发疯一般狂奔过去，一把抱住初晚，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脸埋在她颈窝，哽咽地哀求：“晚晚，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打掉孩子，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

  初晚平静地问：“苏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爱你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爱你了，你说你是什么？”

  苏墨霍然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初晚。

  初晚展颜一笑：“苏墨，你说你是什么？”

  仿佛心口被人用大锤子狠狠砸了一记似的，苏墨踉跄着退后一步，捂着胸口粗喘，喉咙里滚出一串“嗬嗬”的闷音。

  初晚连一眼都没多看，转身就走，步履沉稳。

  她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下定决心了，就一定会去做。

  初晚的决绝如同一把刀，狠狠地往苏墨心口捅，一下一下地剜他心口最柔软的肉。

  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替代品，只是因为有一双酷似苏晴的眼睛，他才允许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为了一个替代品痛彻心扉。

  不单单是因为她要打掉孩子，更多的是为她的决然离去，就像突然抽走赖以生存的空气一般，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滞闷感。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面对着苏晴，他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初晚含泪的双眼，为什么在两人先后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他只是挡了苏晴一下，却双手抱住了初晚。

  原来身体比心更诚实，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是他太傻，没有看清。

  他眼睁睁地看着初晚消失在走廊拐角，突然如遭电击一般，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初晚正在等电梯，他看见初晚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拼命追过去，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他顿时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15 我没碰过她

  15我没碰过她

  电梯门突然开了，一个大妈热情地招呼：“小伙子，快上来，看你跑得那么急，等等你吧。”

  苏墨眼睛一亮，整个人快速扑了进去。

  初晚懊恼地瞪了大妈一眼，转过身缩在电梯角落，不去看苏墨。

  苏墨死死地搂着初晚，仿佛搂住全世界一样，一点都不敢放松，生怕一个眨眼，初晚就会消失不见。

  “苏墨，有意思么？”初晚冷声，眼神嘲弄，“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继续纠缠下去，何必呢？”

  “晚晚，如果我爱你呢？”苏墨的嗓音低沉微哑，满含期待。

  初晚“呵”地一声笑了：“你的爱，还真是廉价啊！”

  那个女人死了，她心甘情愿地做替身。

  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被毫不留情地踹开。

  现在那个女人又走了，难道她还能继续厚着脸皮做替身吗？

  犯贱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

  苏墨沉默，他知道现在不论他说什么，初晚都不会相信，他说得越多，她只会越反感。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了她，不让她离开。

  她倾尽全力爱了他三年，现在，换他来爱她。

  电梯门开，苏墨抱着初晚离开医院，任她怎么挣扎怎么呵斥，他都没放开手。

  回到别墅，苏墨把初晚放下，背靠着门，深深地看着她。

  初晚烦躁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寒着脸不吭声。

  苏墨就那么死死地抵着门，默默地看着初晚。

  许久，初晚不耐烦了，冷笑道：“你打算一直堵着门不让我出去？”

  苏墨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晚晚，我永远不会让你出去了。”

  她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强势地闯进他的内心，现在她却要出去了，开什么玩笑？

  初晚叹口气，索性往沙发上一缩，摊了摊手：“行，那你就一直堵着，有本事你一天堵二十八小时。”

  她刚退烧，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又怀着孕，今天这一番折腾，闹得她疲惫不堪，快撑不住了。

  躺着躺着，初晚迷迷糊糊睡着了。苏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初晚边上坐下。

  她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苏墨默默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着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痕，但手伸过去了，却不敢触碰她。

  他伤她那么深，那么重，她一定恨死他了。

  她爱他的时候，拼了命要留下孩子，现在她不爱他了，反倒是他，拼了命要阻止她打掉孩子。

  苏墨无声地笑了，笑意充满自嘲。他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初晚回卧室，然而走进卧室，看了一眼大床，他犹豫了一下，又把初晚抱进了客房。

  苏墨刚把初晚放在床上，初晚就醒了，她冷着脸坐起身，看清是客房，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没把我放在你跟她睡过的床上，谢谢啊。”

  苏墨脸一红，心虚地垂下头，嗫嚅道：“晚晚，我……没碰她。”

  初晚怔了怔，又笑了：“看来，她是知道自己怀孕的。”

  苏墨抿紧了唇，默不作声。

  对于苏墨和苏晴这档子破事儿，初晚既不想看笑话，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她现在只想离开苏墨，离开江城，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苏墨，我很好奇，你把我困在这里，让我给你生孩子，那你的晴晴怎么办？”初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前天才当着媒体的面宣布你跟苏晴订婚，现在又来让我给你生孩子，这样真的好吗？”

  苏墨脸一红，既懊恼又羞愧，默了默，毅然道：“晚晚，我们结婚吧，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没有名分，受人白眼的。”

  初晚原本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苏墨了，可听到他说“我们结婚吧”，她心头蓦地蹿上一把怒火，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抽在苏墨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苏墨脸一偏，错愕地看着初晚。

  初晚的手指有些发麻，刚才那一巴掌，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苏墨，我原以为你虽然对我冷酷无情，但你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起码你对苏晴是真心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初晚讽刺地看着他，心里凉透了。

  “苏墨，你当我初晚是什么？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苏晴在的时候，我就得乖乖滚蛋，苏晴一走，我就得乖乖滚回来继续任你玩弄？苏墨，你凭什么？”

  苏墨捂着热辣辣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初晚。

  他能感受到初晚的怒意，可这一次，他是真诚的。

  不同于上一次答应娶初晚时候的将就心态，这一次，他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晚晚，我……”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初晚冷冰冰的打断了。

  “苏墨，你真令我恶心！”

  16 奶奶不见了

  16奶奶不见了

  苏墨的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墨色瞳眸一瞬间黯淡无光。

  “晚晚，你说什么？”

  “别叫我晚晚，你不配。”初晚的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语气淡漠到极致，“苏墨，我明确告诉你，我不爱你、不会嫁给你、更不会生下你的孩子，我跟你一刀两断，再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决绝的话，却是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她并没有掺杂了什么情绪，只是平铺直述地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苏墨痛苦地打了个趔趄，后背撞到衣柜上，“砰”的一声闷响，他倚着衣柜，仿佛必须借由什么东西支撑才能保持站立不倒。

  “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初晚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苦恋三年，他可曾给过她哪怕一丝丝机会？在他亲手拿刀子捅得她遍体鳞伤的时候，他却来要改正的机会，他是怎么张开口的？

  “苏墨，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纠缠也没用。你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你生，而我初晚，决不！”

  初晚无视苏墨的痛苦，平静地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苏墨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顺着衣柜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眼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了，“啪嗒”一声滴在地毯上，快速洇进去，不留痕迹。

  他真的彻底失去初晚了。

  曾经那么爱他的女人，现在却走得那么干脆。

  初晚一口气冲到大门口，输入密码和指纹，却悲催地发现，密码和指纹修改过了。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大铁门，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无奈地发现，苏墨不放人，她出不去。

  她气急败坏地回到客厅，用力甩上门，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苏墨知道初晚出不去，他在客房里平静下情绪，默默地下了楼，果不其然，那小女人正死命地撕扯一个抱枕，借此发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