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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玉碎的声音好似放大了上百倍,元昊就这样怔怔看着,玉佩从中间碎成两半,一颗真心也跟着没了。
元昊迅速蹲下去捡,两块玉怎么拼都拼不到一起,上面缺了米粒大小的碎粒,滚到床底消失不见。
“给我吧。”姜宛拿过玉来,抽出了其中的头发,她挑出两根绳子将玉编成了两条手链,拿出其中一条较大的绑在了元昊手上。
“我们从此各不相欠好不好?”一开始没什么的,可话一开口,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都放手吧,成全彼此。
元昊闻言迅速抽回了手,那半块玉摔得粉碎,再拼不好了。
“不可能的。”他一把抱住姜宛不肯让她挣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元昊才敢露出眼底的恐慌迷茫。
没有了姜宛他要怎么办,早在十年前他的命运就和姜宛彻底绑在一起了,姜宛要离开他,无疑就是在抽掉他的空气。
姜宛被元昊的哀求扰的心痛不已,她受不了元昊无休止的折磨,只想寻得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孤身活下去。
她用力推开元昊,狠心决绝说道,“不想让我离开也可以,你把碎玉拼好我便不走!”这玉都碎成粉末了怎么可能拼好,谁都直到这是姜宛在骗他罢了,可元昊闻言却是欣喜不已,急忙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将碎玉一粒粒拾到荷包中。
“傻子。”姜宛笑骂一声,一脚轻轻踹在元昊心窝上,急忙擦去了脸上的泪。
元昊也跟着笑了起来,但两人脸上并不见多少笑意。
送走了元昊,姜宛终于能好好歇歇了,她怔怔盯着床顶的雕花,回忆起昨天夜里的事。
她昨夜的确出去了一趟,可去的并不是后湖,而是一处没人的冷宫里。
那里有个常年在皇宫里做苦力的人等着她,没人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是中原人。
姜坤言早早把这些人都告诉了姜宛,让她有危险就去找他们,昨日那人受过姜家恩惠,对姜宛自是忠心耿耿。
他们之前也见过几面,昨夜那次算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姜宛已经和那人说好,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离开了。
终于能离开这里了,姜宛感叹一声,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走之前还要把孩子的事解决了,她装病装了这么久,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元昊的禁脔与人私通之事很快传了出去,一大早上朝便有人有意点出来。
之前说姜宛是中原妖女迷惑元昊心智的也是这群人,他们因为元昊偏私早已心生不满,昨日那事死活要元昊给个交代。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却一口咬定姜宛是中原探子,昨夜那个男人便是失踪了七日之久的三皇子,姜宛定是把西夏机密说了出了。
众人的话说的这般齐,元昊反倒是觉得好笑。
坐在高位他似笑非笑扫视一圈,眼神忽的落在了苏成海身上。
他怎么不知道苏将军还和拓跋家余党有联系,看样子倒是亲密的很啊。
“苏将军怎么看?”元昊忽然发问,苏成海似摸摸胡子笑了一声,似是早就在等他的话。
第三十九章
“老夫不敢妄下结论,”苏成海先是谦虚,他走上前来,众人讨论的声音纷纷停了,整齐的看着苏成海。
元昊冷笑愈加明显,这朝野之上几乎快要成为苏成海的一言堂了,瞧瞧这些人,对苏成海可比对他忠心多了。
“不过有一事臣还是要说说的。”苏成海看向众人,最后转身面向元昊,他挺直后背不卑不亢的说道,“前些日子臣见宫里升起烟火派人打听才知王竟在宫中焚烧尸体,”话音刚落身后忽的议论纷纷,无疑是小声评判元昊这样做是在违背祖训,苏成海勾起嘴角,抛出了更重的炸弹,“没想到这尸体竟是中原的当朝宰相姜坤言,而他的女儿姜宛正是我们昨夜所见的女人。”中原妖女竟然是姜坤言的女儿?!朝堂上发出了激烈的讨论声,这下他们笃定姜宛来西夏势必目的不纯。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议论声依旧不减,元昊有些不耐烦了,皱眉看了看他们,忽的冷声呵斥到,“说够了没!”话音一落群臣瞬间噤声,他们纷纷垂下头,可有胆子大的还是悄悄抬头看了看元昊。
“苏将军倒是对我后宫之事了解甚多。”元昊沉声说,面上不露喜怒。
苏成海惶恐似的急忙作揖,他作势要跪,可腿刚刚弯下便被元昊冷声制止住了。
元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成海身边,他比苏成海高半个头,目光逼迫下苏成海竟觉得有些心虚。
这样的感觉让苏成海气愤不已,他还记得当年元昊那副狼狈模样,要是没有他,没有他元昊怎会有今天!“苏将军说的没错。”元昊解释到,不顾群臣震惊模样,继续说道,“姜宛是中原人,更是我的发妻,若没有她孤根本回不到西夏。”这样说人们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些,可依旧有人不依不饶想要问清姜宛是中原探子的事。
听他们这样问,元昊看着苏成海嗤笑一声,坦荡回答道,“若觉得她是探子大可以去查,从始至终她都与孤待在一起,若真想传情报,中原又怎会被咱们的队伍打的节节败退?!”声声掷地,将那些人说的哑口无言,元昊再次回到了龙椅上,望着不敢发问的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议论声再次响起,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大着胆子站了起来,这次那人忽的开口问道,“即便如此宫中待着个中原人也不好吧,谁知道她将来是否会生二心,毕竟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这人见元昊面露不喜立刻住了嘴,可话已说出,却让元昊无路可退。
若不作出什么是堵不住他们的嘴了,元昊皱皱眉,只好先点头应到,“孤知道了,会想办法处理的。”这群人是狼,算计贪婪的狼,元昊还未驯服他们,只好一再周旋。
下了朝他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元昊打开荷包,倒出了里面的碎玉边拼边思索着对策。
姜宛暂时不能留在宫中,他可以护住姜宛一时,但他若离开无疑是把姜宛暴露在靶子上。
元昊招招手,把一旁候着的侍卫叫了过来。
他轻声吩咐,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第四十章
西夏国北有处温泉别宫,此时入秋天气渐凉,那里的温度却和江南一般。
姜宛身体不好,让她住到那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元昊想着姜宛对这个想法也会赞同,毕竟她早就想离开自己了不是么。
元昊捏捏额角,让人立即把别宫收拾出来,他一一吩咐了姜宛的喜好,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一直守在姜宛身边才好。
元昊想着要和姜宛商量,于是他吩咐下去后便去了姜宛宫中,并未说朝中的事,元昊只把别宫告诉了姜宛。
“那里四季如春,调养你的身子最好不过。”元昊柔声说,话里满满的体贴。
姜宛闻言却眉头紧蹙,她楞了一下才回答道,“给我两天时间收拾。”本以为姜宛会高兴点,却不想她神色平常,仿佛去哪里都无所谓。
其实姜宛是应该高兴的,可坏就坏在内线已经告诉了她皇宫里的密道,她早已准备好,三天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你不高兴?”元昊抓住姜宛的手,迟疑问道。
他紧张看着姜宛的神情,生怕她露出一点不喜。
姜宛藏起眼底的忧虑,忽的讽刺一笑,沉声说道,“我哪敢不高兴。”话中的讽刺让元昊笑意渐渐凝住,他皱眉盯了姜宛一会,然后松开了手。
姜宛多想元昊能收回这个决定,事到如今少生枝节才好。
“三日后孤派人送你。”元昊明白姜宛的痛,若是让他终日待在这金丝牢笼里也会觉得憋闷。
姜宛点点头,心绪翻涌甚至没注意到元昊是何时离开的。
三天里朝中一直在争议姜宛的事,他们只盼着姜宛立刻离开,一天都等不得。
元昊力排众议,撑了三天着实撑不下了。
三日后,姜宛一大早便收拾好东西等着车马队来。
她孤身一人站在门前,身后只放了两个箱子。
她等了许久,车马熙熙攘攘来了许多,均是元昊安排的宫人。
姜宛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宫人们把东西搬上去,看着他们簇拥着自己往马车上走。
她心里算着,还有半柱香车队就要离开了,可元昊没有出现。
他在哪?姜宛心里想,随即甩了甩头,把这念想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