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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ÎÒɱÁËêÌÄÏÊ⡪¡ªÎ񵀾âÂí¡£ËûÕ¾ÔÚÎÒ¸úǰ£¬Òªº¦´¦»¹²å×ÅÎÒÔùÓèËûµÄ¶÷´Í£¬ÄÇÀïãéãéÓ¿³öÒóºì¡£Ëû˵£º¡°ÃÏͤÎ÷£¬ÕæºÃ£¬ÎÒÖÕÓÚ¿ÉÒÔÔÙ²»ÓöÔÄãÐéÇé¼ÙÒ⣬ÐéÓëίÉßÏÂÈ¥ÁË¡£¡±
字句明晰传入我的耳中,最后汇成一股滚烫熔浆,狠狠浇在我的心上。疼!疼到窒息!不知何时,我的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迅速爬满了我的脸颊,让我连他死前的面容的看不清。我依旧扮演着最为恶毒的角色:“晏南殊,你以为,我会让你去陪你的妻子么?”
“不!你休想!”
一语未落,我仰头饮下了桌上早已备好的鸩毒,扯着此生最为苦涩的笑容,硬着嗓子道:“就是死,我也决计不会成全你!”
“晏南殊,从你用我的孩子给宁故陪葬,守着你们可笑的长相守时,你就该知道,我恨透了你,怎么可能轻易让你与宁故做一对鬼鸳鸯?”
我拔出了那把剑:“晏南殊,碧落黄泉,我都要诅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爱!”
闻言,晏南殊的脸上迅速染上一抹恼怒,但他始终什么也没有说。他闭上了眼,身下血流得越来越多……突然地,寂静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我那可怜的笑声。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痛!男人俯身,攫住我的唇,最终将我欲喊出口的痛呼逼了回去。我从未想过,重活一世,竟还是难脱他的魔掌。晏南殊,我此生最爱也最恨的一人。当日那一剑,没能要了晏南殊性命,反而给了他一个借口造反。只三个月,晏南殊竟能轻易让举朝归顺于他。残害忠良?呵!他将我父母剿杀得尸骨无存,却还要让他们背负千古骂名。而我……“王德胜没教过你,伺候人的时候不能分心?”
晏南殊蓦地狠冲,几欲将我思绪撞散。我如今叫栖,拥有着同宁故一样的容貌,所以被王德胜进献给了晏南殊。宁故的脸,孟亭西的灵魂,竟这样可笑!晏南殊终是耐心告罄,低吼一声,从容抽身。临走时,他却忽然喊住了我:“你唤作栖?”
“是。”
他静默了好半晌:“日后,改作亭西罢。”
“是。”
我想说,我是孟亭西,晏南殊,午夜梦回,你可会想起,她的孩子惨死在你的手中,她的父母,死于兵马践踏之下,而她,为了你与宁故的长相守,甘愿自饮鸩毒。可我不能说。他是帝王,成王败寇,我如今连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正大光明展露。晏南殊,我已经赔了一条命给你,如今,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纵是有赐名这样的恩宠,我也并不是特例。管事太监带我到了刑室,巴掌宽大的板子一下下重击在我的小腹上,直至腿间暖流划过,白浊液体从体内流出……他连一碗避子汤也吝惜舍我,因为我是王德胜的人。翌日,我封为贵人的消息传遍六宫,是王德胜亲自来传的旨。“不枉奴才辛苦培养,贵人做得很好。”
王德胜将解药给了我,面露欣慰。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我要惜命。而我要活命,就要听王德胜的话,将自己体内的蛊虫一次次种在晏南殊身上。他与我,从来只能活一个。王德胜说:“这是第一次,每一次侍寝,奴才都会给贵人送来,贵人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第三次,晏南殊便会暴毙而亡。而我,要在三个月之内杀了他。
第2章
绵绵细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住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我坐在这座红墙黛瓦的精致皇城里,头一次觉出了彻骨的寒意。三年前,我初识晏南殊,那是个清隽少年。我在雪地里跪了足足三个日夜,才能说服母后给我赐婚。我以为那是郎情妾意的一场婚姻,却不想,竟是我此生悲剧的起点。彼时的我不知道,他有妻室,甚至还有着自己的孩子,而我的母后,为了她女儿的愿想,下令夺走了她们的性命。直到我的孩子出生,我亲眼看着晏南殊活活闷死了他,然后用着最为致命的话语同我说:“阿宁与我有长相守之约,孟亭西,你永远也不能拆散我们。”
在我的咄咄逼问下,母后告诉了我一切真相。我无意毁掉晏南殊的幸福,为了赎罪,我只能一死。可晏南殊夺走了我的孩子,夺走了我最后的痴念,我不能允许自己心软。雨势终于变大,沉沉落在青石板上,叩击着人心。恍惚中,长安初雪纷飞,少年长身玉立,执伞朝我款款而来:“姑娘,我并没有错拿你的伞,你看,这上面,是我的名字。”
晏南殊,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一见钟情,是怎样一件令人雀跃的故事。可你再也不知道了……——王德胜几乎把持了整个朝政,晏南殊能一洗血仇,是亏了王德胜的支持。可我父皇在世时,一直待他不薄。人心易变,我死过一次,才彻底看清。可那又怎样?我只是想活着而已,王德胜与晏南殊之间的恩怨,从来不是我关心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上一世我便知道,晏南殊于情事上,一向不会上心,从他要我的那一夜后,晏南殊便不曾踏进后宫。已经两个月了。蛊毒发作得愈发频繁,可我连晏南殊的面也见不着。“春,”
我唤来贴身宫婢,“你让王德胜将长乐宫的那把琴取来。”
春进来时,我正拿着一支点翠玉搔头刺向眉心。她明显吓得不行:“贵人您这是何必?”
我笑而不答。我见过宁故的画像,她的眉心,就有一道伤疤。我也终于活成了她,用着亭西这个名字。晏南殊的用意何在,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警告王德胜,也许是,他到底对我的死愧疚着……呵!在晏南殊的书房里,满屋子都是宁故的小像,所以他从不肯让我进去。也只有当初的我愚钝,所以那样轻信晏南殊。他那样恨不得我死,怎么会歉疚?无论是晏南殊,还是王德胜,这一次,我只信我自己!王德胜一向对我有求必应,那把琴,很快就到了我手中。长相守,是晏南殊与宁故誓言的信物。可我不会弹奏,确切来说,我不会碰这把长相守。所以我把它砸了,春拦不住我,吓得一脸苍白无措:“贵人,这是先皇后最爱的一把琴,皇上一直不许人进长乐宫,就是因为这个。”
宁故是晏南殊唯一的皇后,可我孟亭西,生前遭他冷落,死后无名无分。十里红妆,下场原不过如此。我说:“我知道。”
晏南殊闯进栖迟殿时,一脸怒气,周身寒意环伺,惊得春魂飞魄散。他一手掐住了我的脖颈,攫住我的呼吸,恨意从齿缝中一字一句迸出:“你好大的胆子!”
晏南殊的手一寸寸收紧,我甚至能听到骨节错声,想见他使的力气之大。春很是护主,哪怕她真正的主子王德胜此刻正一脸平静地望着我的处境,然而春还是跑过来,跪下祈求着晏南殊。我不许她这样没有骨气:“别……”
求他。一语未落,晏南殊率先松开了手,红着眼眶去捧那把断成两半的丝桐。蓦地,他回头,双眸带着嗜血的红,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我:“你脸上的伤?”
第3章
我迎上他的视线,才刚张口,却不想听他暴喝一声:“谁许你学她的?”
他的发妻,不容他人玷污。我在心中冷笑,可我的理智却让我软下膝盖,将尚在流血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奴出生卑贱,不敢与先皇后相比,更不愿,作他人替身,所以奴愿自损容貌,只为皇上能看清,奴唤作亭西。”
我想,他的脸色此刻一定难看极了,因为我忽然觉着冷,而春与王德胜一干奴才,也悉数跪了下来。“自损容貌?”
他话里带刺,“那好,朕便成全你。”
晏南殊扔下残碎琴身,一手抬起我的下颚,一手拿着匕首,手起刀落,刀锋凌厉,冰冷刺辣的痛觉从眉心传遍四肢百骸。他将我眉心的那道伤疤剜了下来。脸上被粘稠湿热液体覆住,我痛得近乎麻木,可耳畔却清晰听到晏南殊的冷笑。他说:“你以为,朕赐你亭西之名,便是对你的恩宠了么?”
当然不是!他恨透了孟亭西。我顶着他心上人的脸,却有着他仇人的名字,他是要逼自己,恨王德胜送给他的人。哪怕那张脸,与宁故别无二致。我匐于波斯蜀襦上,迫使自己压下心头不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晏南殊愤懑离去,连带着王德胜也只是轻嗤一笑,便将宫里一应伺候之人撤下。春塞了好多钱财,才能留在我身边:“贵人这又是何必?如今皇上不许人来给你诊治,要是化脓了,可怎么是好?”
“化了脓才好。”
我轻轻一笑。晏南殊对宁故有多看重,在我看到后宫中悉数是宁故的影子时,就清楚明白了。我心底实在不甘,不甘到顶着宁故的脸,去争宠献媚,我都做不到。上一世我失去孩子,得知真相痛不欲生之后,终于见到宁故画像,学着她的模样刺破眉心,换来他的漠然相对,这一次,得到他亲手摧毁这张面皮。晏南殊能轻易毁了这张脸,想见他爱的,从来不是这一相貌。呵!想我孟亭西连死都经历过了,可还是看不透。夜深时,我刻意遣走了春,早早上床歇下。“唔……”
浓重酒味儿下,遮掩不住的熟悉气息涌进鼻端,那人在我的唇上不断啃啮着,粗暴到了极致。终于他向上,柔软覆上了我的伤口,刺痛传来,惹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就是你,为何一定要学她?”
他状似轻喃,却又爱极恨极。他亲了下,大掌爱抚着我的额头,一时竟让我恍惚起来。寂寂半晌,他问:“你可知她的下场有多惨?”
不等我答,晏南殊兀自言语着:“她饮下了鸩毒,就那样冰凉地躺在那里,七窍流血,可我连抱一抱她的资格都没有……”
“亭西,你别学她,她……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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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脸上蓦地一烫,我抬眸,才发现他哭了。他的伤心处,原是宁故!我攀上他的腰身,扯了嘴角,用着自认完美的笑说道:“皇上,您看清楚,奴究竟是谁?”
他的炽热目光打量着我,迷离而认真,可嘴里,却说着:“对不起……”
一语未落,随之而来的,是他温柔而又小心的亲吻,而我极力配合着他,只为取他性命。我要等,等着看他辞世,然后告诉他,孟亭西还活得好好的。晏南殊,届时,你可会后悔半分?
第4章
醒来时,晏南殊已不见了踪影。春替我更衣时,见到我身上的痕迹,她微愣片刻后,道:“婢子去找公公。”
我得到了第二颗解药!我极力告诉着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次,我便可为我的父母,我的孩子报仇。可心头,却突然不安躁动起来。晏南殊留下了膏药,可我不用,任由额头上的伤口溃烂,自然愈合。那道疤深刻印在那里,就像晏南殊对我的恨意,时刻提醒着我,要我狠心下来。“砰——”
殿门骤然被人砸开,我才从榻上爬起身来,脸上便遭一个重击。“啪——”
姜瑜恼得柳眉倒竖,纤手戟指我的脑门:“【创建和谐家园】!胆敢装神弄鬼,来恐吓本宫?”
我尚在混沌之中,姜瑜已遣人过来将我制住,在我屋中倒腾起来。“娘娘,找到了。”
那是一件素服缟衣,可并不是我的。姜瑜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直言证据确凿,押着我前去寻晏南殊来主持公道。姜瑜如雨打梨花,面色凄然:“栖贵人夜夜扮作先皇后来妾身宫中,让妾身夜夜饱受折磨,还请皇上明察。”
听到关系宁故,晏南殊眸子微闪,视线不偏不倚地越过姜瑜,堪堪落在了我的身上。姜瑜一口咬定,假扮宁故之人是我:“栖贵人额头的伤,还有皇上御赐的膏药,妾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的。”
晏南殊直勾勾地盯着我,要将我看出一个洞来似的。宁故,向来是他的逆鳞。我驳道:“瑜贵妃口口声声说奴扮作先皇后,可奴的用意何在?”
“呵!”
姜瑜倏然冷笑,“本宫七分相似,便坐上了贵妃高位,而你……”
晏南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够了!”
他听信了姜瑜,认定了我的罪行:“朕说过,不许你学任何人。”
“我没有!”
谁会愿意去扮一个死人?上一世,我痴傻过,这一次,他还以为,有人会心甘情愿如此,只为求他施舍一眼么?可笑!我恶毒地打破了他最后的希冀:“后宫中人,无人愿意扮作一个死人,是皇上,一直活在幻影里,拿他人当作影子!”
“住嘴!”
我成功地惹怒了他,晏南殊目眦欲裂,忘了他如今的天子身份,根骨分明的手指攥住了我的颈部:“孟亭西,是你毁了我与阿宁的长相守,为何你还要对我纠缠不休?”
满室寂静,空气越来越稀薄,我的窒息感觉愈甚,只是在极大的痛苦之中,我仍旧听得清楚晏南殊的厉声暴喝。他说:“为何?为何你就是阴魂不散?”
王德胜终于回过神来,连声劝阻着:“皇上,这是栖贵人。”
晏南殊的手一顿,似乎醍醐灌顶,突然失了力气,松开了桎梏着我的双手。“你不是她……可为何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何……“晏南殊轻喃,而我离他最近,清晰听得每一个字词。我还是这样冲动,一旦触及心底的那根弦,便会奏出山崩地裂的岚音,恨不能一举毁灭,和对方同归于尽。我才刚的话语,竟然引起了晏南殊对我的恨意。天大的恨意,涛涛汹涌。姜瑜始终是不肯放过我,她扑通跪下:“皇上,纵她不是杀害先皇后的前朝孽党,可她仍旧是戕害后妃的凶手。还请皇上替妾身做主。”
晏南殊起身,再度恢复了那个气度华贵的天子:“没错。”
第5章
晏南殊轻轻吐出那些决定:“贵妃姜氏,轻渎已故皇后,特黜其冠,贬入永巷。“姜瑜被人拖拽走时,怨毒的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直至她的咒骂声远去,我才终于轻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只是一瞬,下一刻,我便被一只有力大手拉住,落入一个结实臂弯里。他将我圈在身下,眸子深处,映出我的容颜——与宁故一样的相貌。姜瑜与宁故有七分相似,而我,却每一寸都和宁故一样。细密的吻落下,一如他曾与我的亲密时候。只要这一次,蛊虫侵入晏南殊体内,我就能彻底解脱,大仇得报。只要,他死……似是惩罚我的失神,晏南殊猛地咬住了我的下唇,极是狠厉暴虐。口中的甜猩与痛楚传来,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孟亭西,是你毁了我与阿宁的长相守,为何你还要对我纠缠不休?晏南殊的话语回荡在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控诉着我的罪行。“不要——”
我推开了身上动情的男人,爬下床榻,跪倒在他跟前。气氛诡异地静默起来,我明显地感到,那道灼炽目光,顿在我的身上,久久不去。终于,晏南殊开口:“是王德胜让你学的,还是你自己?”
未及我回答,他已徐步朝我而来,矮身下来,攫住我的下颚,齿缝中迸出无尽的怒意:“我真想将你的眼睛挖出来,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她。”
话音未落,晏南殊提起了我,朗声唤进了王德胜:“备马。”
骏马疾驰,一路飞奔出了皇城,来到长安城郊外。荒凉破败的深山中,晏南殊拨开了一丛丛枯萎灌木,终于露出那座荒芜的土包。他指着土包道:“将这座坟茔挖开!”
晏南殊只带了我一人,自然,我听话地伸出手,以血肉之躯拨着那些早已结成坚硬的土块。我咬牙硬忍着,哪怕枯枝荆棘划破皮肉,也未曾示弱半分,而晏南殊,就立在我身后,漠然看着这一切。宁故葬在皇陵中,日后晏南殊西去,两人便可生同衾,死同穴,完成那个长相守的誓约。可这座坟茔,又是谁的呢?终于,天光大放,我挖到了苇草编织而成的一角草席,早已被虫蚁啃啮得不堪入目。“挖!继续挖!”
晏南殊在我身后冷声吩咐着,而我却听得一丝的颤意。我突然回头,良久的跪趴姿势,让我身躯僵硬,此刻,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晏南殊目光落在我身后,甚至忽略了我,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如我昨夜一样,用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发了狠地刨着土包。不!他比我更为疯狂!晏南殊的双眼充斥着血红颜色,指头磨得血肉模糊,可他不知疼痛,只顾埋首刨着……最后,他停住了动作,只是头顶上的冠冕微颤,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熟悉的一具尸体——那是我,孟亭西。我死于严冬,一如当初遇上他的时候,可如今,已是冬去春来,春雨绵绵的季节。那具尸体烂得厉害!晏南殊扯过我的手臂,让我同他一样跪下。他看着我的眼睛,继而又将视线投向了那具尸体:“你瞧,她的下场多凄惨,这是报应!”
晏南殊骤然大笑起来,捏着我的双肩,似要将我的骨头捏碎:“看到没有?若是你再学她的样子,朕就将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比她还要凄惨!”
第6章
暴戾恣睢的模样,残忍绝情的话语。深刻映在我的眼中,一瞬间,竟然让我觉得害怕。原来,我死后连一个栖息之所也无的原因,竟是我当初曾自作多情,极力去营造一个宁故的影子。我哆嗦着唇,几乎要忍不住质问出声:晏南殊,三年夫妻,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情谊么?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晏南殊倏然将我掼在地上,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哐当”
一声砸到泥泞里的石块,最终落在了我的脚边。他一甩袖,双手紧攥藏进了袖中:“去,将她的眼睛剜下。”
云淡风轻,像是进膳时命人布菜,剔下小天酥的肉来一样。可晏南殊却又极为认真:“你若是不动手,那朕便亲自来,只是,取的,是你的眼睛。”
我颤栗着,打脚底窜起的彻骨凉意。分明我再熟悉不过的温润公子,如今却成了一个如斯变态的恶魔。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我懵懂无知时的一次心动。晏南殊似是失了耐心,有些焦急地厉声大喝道:“快动手啊!”
尸身烂得面目全非,根本瞧不出什么颜色,可我还是摸索着下了手,终于将刀刃刺进。“对!就是这双眼睛!”
晏南殊从身后握住我的手,猛地用劲,生生将那化脓眼珠儿剜下。“疯子!”
我忍不住心底惧意,连此刻的身份也尽数忘却,“晏南殊,你就是个疯子!”
“啪——”
一语未落,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脆声遏止。那双眼珠儿彻底从尸体上掉落,滚落到了我的脚下,晏南殊却骤然将其拾起,狠狠捏在掌心——我亲眼看着晏南殊的脸上染上寒色,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被脓水覆裹的左手。他执起我的手,逼迫着我接住:“她死了,任何人,再不能如她一般。”
眼珠儿带着筋,沁凉阴寒,破损残骸像是在对着我笑:孟亭西,纵你两世为人,可你还是比不过宁故。比不过啊!……那日的事情,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晏南殊依旧是大楚勤于政务的天子,而我,则是居于深宫的失宠嫔妃。时光如白驹过隙,距离三月之期,只有短短十天了。其间,春极力劝诫着我:“贵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请看在婢子的性命之上,博这最后一次。”
我杀不了晏南殊,那么,跟随我的春,也活不成。她会受我牵连。晏南殊曾杀我孩儿,毁我家国,于最后,连我尸身也不放过。于情于理,我杀他杀得当然。老天也不让我心软。王德胜也终于给我下达最后通令:“好姑娘,十日之后,奴才便会毁去那粒丹药,成败与否,只在贵人的一念之间。”
昔日,我醒来时,王德胜便在我榻前,告诉我,要我杀了晏南殊。而我除却那些不堪记忆,容貌俱改,再找不到孟亭西的影子。我坚信我死了,却成了孤家寡人,唯一能信的,竟是王德胜。“任务完成之后,你当真会放我走?”
我怕极,此时,竟再不敢轻信任何人。王德胜似笑非笑:“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上一次,你错失良机,再有一次,那么,即便他死了,你,也是决计不能好过的。”
王德胜眸中阴鸷,话语仍旧平缓,却透着股儿狠厉。我禁不住一颤,像极忽坠冰窖。“贵人性命来得不易,莫要行差踏错才是。”
许是有王德胜的安排,不过翌日,竟传来晏南殊涉足后宫的消息。
第7章
晏南殊终于踏足后宫,却不是我的缘故。他纡尊降贵,亲自去永巷接出了姜瑜。天子仪仗,浩荡威严,令人驻足。我站在巷道深处,凝眸而视,远处的那道深情双影忽然有些刺目。晏南殊途径时,我被迫弯下膝盖,青石板上被日头晒得灼烫,炽痛感觉透过单薄衣料袭遍周身,我忍不住蹙起眉头。“你来作甚么?”
头顶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双凤飞蝶舞的蜀锦绣鞋映入我的眼帘之中,接着,那双精致的三寸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胸口踢来。鞋头尖锐部分刺得肉痛,若非春在身后扶着,我势必要倒在地上。姜瑜眼中浮现怨毒神色,可话语却极是委屈:“皇上为何要她来?上次皇上已被她蛊惑,让妾身受苦了这些时日,好容易皇上终于明白实情,为何……”
晏南殊心疼地揽住了她,眸中的温柔情意是我不曾见过的,他说:“朕晓得你的委屈,所以朕唤她过来,便是给你出气。”
给她出气?我猛然抬头,猝不及防撞入晏南殊清亮透澈的眸子。一个狠心到了极致的人,竟有这样一双眼睛!老天爷是不公平的。晏南殊缓缓开口:“你宫里的人已经招了,扮作……”
他忽然顿了下,良久,复才再次启唇,“扮作先皇后去恐吓贵妃之人,便是你派去的。”
“一切事实,朕已查明,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要你给贵妃赔礼,难道还委曲了你不成?”
不容我辩解半句,姜瑜已经得了晏南殊的特令,趾高气扬地上前:“来人,将她给我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