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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早已吓破了胆，断断续续颤颤巍巍解释道。
“陛下，当时火势已大，禁军冲入火海当中，死了很多人，也只救……”
也只救下了他。
楚卫昭默然在心中补全这句话。
宫人匆匆告退，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皇帝寝殿之中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许久，才听闻一声异响。
像是孤鸟溢出的一声悲鸣。
他想起来，姜堇娴早就已经死了。
楚卫昭抬起手，看着掌心，上面仿佛染着黏稠暗红的血。
他亲手杀死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有宫人小心翼翼进来通报。
“陛下，煜王求见。”
楚卫昭想也不想，便沉声道。
“不见。”
一般来说，宫人这时候便会知趣退下，特别是在陛下的龙床床头还插着一把利剑的情况下。
可不知为何，这回宫人却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煜王说，他有话要呈给陛下，事关荣妃娘娘。”
荣妃被废已久，宫中很久没有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个称号。
传话的宫人战战兢兢地等候在原地，结果没有等来陛下的任何回应，再抬头时，已然不见楚卫昭的踪影。
第二十一章 死而复生
牢狱之中，楚白萧头发披散下来，垂落在猩红软甲两侧肩膀，浑身浴血，沾着血迹，胸前大片暗红色，颓然坐在杂乱的角落，神色落寂。
听见厚靴踩地的声音，才转动僵硬的眼球，看向来人。
“皇兄，你来了。”楚白萧笑笑，“等很久了。”
自御驾亲征前践行一别，这恐怕还是他们两兄弟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谈话。
楚白萧多加感叹，“皇兄。”
楚卫昭死死地看着牢狱里头落魄至此的楚白萧。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叙旧！
“废话少说。”楚卫昭道。
楚白萧微微仰起头，闭上了双眼，沉浸在回忆之中。
“皇兄，我篡位一事，你真的有彻查过吗？”
楚白萧的这个问题，让楚卫昭眉头紧皱。
“证据确凿。”楚卫昭只冷冷说道。
天下人都看在眼中，前脚他在战乱中生死不明，后脚汴京煜王登基称帝，又有来往书信为证，通敌叛国篡位通奸的罪名铁证如山。
“皇兄，你不为我，也该为堇娴查一查。”楚白萧念到这个放在心尖上的名字时，无意间放柔了几分语气。
一提到这个名字，楚卫昭浑身一震。
“她已经死了……”楚白萧神情之中都是大悲过后的木然，“皇兄，到了如此境地，你都不愿意还她一个清白吗？”
楚卫昭下意识便想要反唇相讥，话到嘴边，重如千钧，只定定地看着楚白萧，“说。”
楚白萧同样看着他。
许久之后，反倒是靠在墙壁上，目光微仰错开。
“皇兄，我向你解释过太多遍了，你一次也不信我，这一次不会例外，”楚白昭继续道，“堇娴死了，倒也多出很多时间，让你查一查谁是真心待你之人，谁是人面豺狼。”
楚白萧不再说话，任由楚卫昭的眼神凌厉，宛若刀剑般想要杀了他。
楚卫昭转身往牢外走出。
“煜王殿下！”
身后传来一声狱卒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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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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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一老妇人守着。
身体极其虚弱，姜堇娴仅能转动着眼珠子，问询道，“你是谁？”
她不是死了吗？
老妇人这才开口，“姑娘命大得很，就不用来问老妇是谁了，老妇是来帮你的。”
知道她的身份，语气极其不耐烦，姜堇娴眼中警惕不减，这个老妇人的身份成谜。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姜堇娴神思浑噩，又晕过去一次，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别处的女子的闺房。
守在她身边的老妇人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足足数日过去，姜堇娴才像是慢慢恢复了生机，能够下床走上两步，也稍微推测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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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的身份，是沈鹿吧。”
第二十二章 岁月静好
这段时日，姜堇娴一直不能踏出房门，却也能偶尔听到门外会有下人议论。
提到最多的，便是沈鹿这个名字。
沈鹿是沈家的庶女，出生时亲娘便死于难产，她命大活了下来，又正逢祖母病倒，算命先生说她命中带煞，不能养在府中，出生没多久便送去乡下，身边仅有乳娘陪同。
直到今年，长安城城主沈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庶女，派人带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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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这些天一直不让别人进来，哪怕是沈家人也拦在外面，说是不让过了病气，一切都谨慎到滴水不漏，说话都低声细语，怕隔墙有耳，而现在，老妇人的声音徒然尖锐起来。
“你以为她在哪儿，自然是死了！”
这短暂压抑已久的释放，让老妇人很快意识到不该这么做，便又放低了声音，凑到姜堇娴面前，咬牙切齿道，“沈鹿在一年前就病死了，根本就没能撑到沈家来接她，福薄，命薄！”
提起沈鹿，老妇人便是一脸的尖酸刻薄相，姜堇娴沉默了一会儿，“你就是当年随沈鹿走的乳娘吧。”
老妇人嗤笑一声，不可置否。
“你不甘心，沈鹿也想回家，直到死，也没接到沈家传讯，之后沈家来接，便是有人拜托你，让我顶替沈鹿的身份，回到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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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的沈鹿，是真的死了。
老妇人道，“不管怎么样，真正的沈家六小姐沈鹿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才是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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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沈鹿融入姜家并不难，特别还是一个边缘庶女。
沈鹿在沈家并不受宠，但以姜堇娴的能力，借此身份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还是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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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过长安城，还是在入宫为妃之前。
城外有山，武陵山。
沈府的桃花已经差不多落尽，武陵山地势高，春天也来得迟些，正逢花开时节。
来沈府也有一段时日，姜堇娴的生活平静而无波澜，是久违的安宁。
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于别人叫她。
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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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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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听闻，眉头紧皱，“你这是要做甚，一个人上山，不安全。”
武陵山山路昨日开始就不通，长安城城主，亦是沈鹿的父亲，沈曲从昨日起就秘密调派人手去守卫武陵山山脚，禁一切行人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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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好像“沈鹿”的身份也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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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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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只怕是要辜负他的一番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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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法苟存残喘，躲躲藏藏，一辈子隐在沈家当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