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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问诊的老太医德高望重，被推出来代表大家说明问诊结果，轻声喊道，“殿下……”
楚白萧回头，大家这才看到，温润如玉的煜王殿下，早就没有往常的镇静，双眼都是赤红，像是血一般。
“贵妃娘娘的毒已然入侵心脉，若是没有解药，恐怕……”老太医一咬牙，还是选择直接说出来，“恐怕熬不到明日天亮。”
旁边的木桌应声而烂。
楚白萧已经被逼到绝路了，所有郁积在胸腔中的苦闷，都只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表现，却也无法发泄一二。
“算我求你，救救她。”楚白萧恳求道。
“唉……殿下，老臣真的尽力了。”
更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楚卫昭大踏步跨进来。老太医实在无法面对楚白萧的请求，也更加做不到，皇帝一来，恰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贵妃情况如何？”楚卫昭迎头劈问道。
老太医如实重复了一遍，偷偷看了楚白萧一眼，他又重新回到床边。
皇帝亲临，也没有迎接的意思。
这是个痴情种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楚卫昭的冷喝打断了老太医的思绪，“救她！给朕尽全力！”
“老臣真的……”老太医想要解释，话还没有说完，再次被打断。
楚卫昭神色冰冷，“朕不想听到任何借口，她死，你们太医院都给她陪葬！”
第十六章 生不如死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聚在一起，讨论用各种方法，才能够救回中毒已深的女子。
“臣以为放血疗毒，能够延缓些许时日。”
“荒唐！她现在本就虚弱，这么做只会死得更快。”
当即有人不满意，“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对啊，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办法。此毒无药可解，没有人能够担保能够在鬼门关前，拉回这名女子。
床上正躺着一个美如画的女子，貌美倾城，大多数在宫中待过不少时日的太医都认得这是曾经风光到独宠六宫的贵妃娘娘。
却又是皇帝亲手对她的后背拉开弓箭，箭矢上事先涂抹剧毒，只要擦破一点小伤口，毒素都会延伸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而现在，皇帝又下了死令命太医救回贵妃娘娘。
太医们争论不休，都没有得出结果。
皇帝楚卫昭走至床边，那里还有另外一人守护着姜堇娴，“让开。”
楚白萧变色，“你要对她做什么！”
楚卫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道，“捉拿煜王！”
门外涌进来宫廷禁军，将太医们吓得退到角落，团团围住，刀剑指向楚白萧。
楚白萧不能动弹。稍微一动，剑刃就会划破他的颈脖，或者直接刺入心脏。
就在楚卫昭弯腰准备触碰姜堇娴时，楚白萧脸色难看，“楚卫昭，你配碰她吗！”
说爱她的人，是他楚卫昭。亲手伤她的人，也是他楚卫昭。
楚卫昭万年冷漠的表情似乎裂开一条缝隙。
“没有什么配不配，”楚卫昭弯腰抱起双眼紧闭的姜堇娴，往外走去，“她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
楚白萧双目赤红，悲愤到极点，“你要带她去哪里！”
楚卫昭停了停脚步，“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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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经是贵妃娘娘的寝殿，名为养安殿。姜堇娴喜欢花花草草，平日里，她的宫殿都是花团锦簇，四季都有花盛开，有绿叶陪衬，生机勃勃。
可后来就连主子贵妃娘娘都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养安殿里宫人便也被遣散，无人再侍弄这些名贵的花花草草。
以往繁荣的花圃，变得零落成泥，四处都是破败的气息。
楚卫昭将人抱回养安殿的正房，为姜堇娴盖上锦被时，发现人颤抖得厉害。
他将姜堇娴拉扯起来，揽进怀里，汲取和感受她温暖的气息，喷出的呼吸热气都满含战栗。
“醒过来。”
姜堇娴没有给出回应。楚卫昭将她抱得更紧，“朕命你醒过来。”
楚卫昭恶狠狠地补充道，“你死了，朕用整个姜家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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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卫昭将姜堇娴的头发慢慢往后梳，亲了亲她的唇角，“你还是这么在乎你的家族。”
结果姜堇娴开始浑身发抖痉挛，毒性剧烈发作，浑身上下都游走着烈火一般的剧痛，逼人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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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毒随着全身血流扩散至四肢百骸，强烈的痛苦感让姜堇娴蜷缩在一起。
宫中的太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任何人都说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无力回天，最终皇帝陛下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不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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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她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尖锐长指甲，痛苦地划花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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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两人稍微分开，姜堇娴趴在楚卫昭的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生前的最后的一句话。
“杀了我。”
太痛苦了。毒药无人能解，死前的痛苦足够让人失去求生的理智。
所谓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一代高高在上的帝王，死死地搂住姜堇娴，还是用往常霸道而冰冷的声音，与他怀抱的温度截然相反，“不准死。”
“听到没有，不准死，”楚卫昭的脸埋在姜堇娴的颈窝，少女的肌肤细腻，却像是死人一般的冰冷，“朕不准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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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卫昭的手抚上姜堇娴的颈脖，带着难见的温柔，猛地收力，掐住她的颈脖，夺走她的空气。姜堇娴放慢甚至放弃了呼吸，缓缓的闭上眼睛，在楚卫昭的怀里，由他夺去最后的一丝生命。
宫殿里传出一声长啸，悲呛入骨三分。
楚卫昭无数次都恨不得亲手杀死姜堇娴，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但当生死真的来临之际，楚卫昭的心脏却像是空了一块。
他露出罕见的迷茫和脆弱，抱紧姜堇娴，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吱呀声，像是要将怀里的这个死人，重新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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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姐姐死去，就算是已经逐出姜家，身为亲妹妹，不顾往日的恩怨，念一丝旧情，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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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
多日以来，她筹谋的一切，全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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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姜堇娴死了，她就是姜家唯一的嫡女，是宫中无人能够威胁其地位的皇后，也不会再有人提起，她是姜堇娴的妹妹，是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身旁不起眼的妹妹。
姜妍妍以袖掩面，发出的声音越发诡异，到后来，似笑非哭，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诡异，如同疯魔了一般，跪在曾经贵妃娘娘的宫殿前，不愿意离开。
她轻声说道，“姐姐，你怎会这么轻易就死去，我不信，我要亲眼看到你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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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阴阳两隔
陛下有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可这皇后娘娘看起来神情浑浑噩噩的，有人赔笑着拦下她，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伸出手就想要把人推开。
宫人哪里敢触碰到皇后娘娘的千金之躯，慌乱躲开，踩中后边人的脚，一时间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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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楚卫昭听到脚步声，怒斥，“滚出去，谁让人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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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卫昭头也不回，冷然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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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怀中的女子伏在胸膛，在他们谈话的时间之中，并没有主动动过。
楚卫昭顿了顿，“你走吧，她需要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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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进去！”楚白萧冲破道道防线，“楚卫昭，你给我出来！”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敢于直呼皇帝的名讳，其中之一就是皇帝的亲弟弟，煜王殿下楚白萧。
外头的人拦不住。
楚白萧一直以来给众人的印象，都是温润如玉的贤王，与皇帝关系极好，相处融洽，就算后来出事，居然敢于叛乱谋逆，夺了楚卫昭的皇位，众人都对他的印象一时间更改不过来。
楚卫昭重临帝位之后，楚白萧就败走他地，这回杀回汴京，却不是想要再次篡夺皇位，而是想带走一个女子。
而这个女子，居然又是皇帝的女人，以前的贵妃娘娘，现在的罪人。
本来禁军都已成功将楚白萧擒下，准备直接押往监狱，谁知道楚白萧就像是不要命一样，直接就用血肉之躯，赤手空拳地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