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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慕靖西的世界彻底毁了。
他大口喘着气，浑身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嚣崩溃。
“乔安，对不起……我有去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慕靖西哽咽着，硕大的眼泪一颗颗滚落，跟乔安的血混合在一起。
“我就在这里，你怎么会找不到我……我在等你啊，我一直都在等你把我从废墟里带走啊……”
乔安一边吐血一边说着，攥着慕靖西的手忽的一松，原本透着怨气的眼眸瞬间没了光泽。
“不……”慕靖西肩膀剧烈起伏，他反手将乔安冰凉的手捧在手心，无措地看着她。
乔安就那样看着他，没有闭上眼。
那双眼睛依旧能清晰映出他的倒影，却已经变得一片灰暗。
“……”慕靖西想再喊出那个名字，但再怎么努力都叫不出她的名字。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扎满了剧毒无比的刺，让他怎么都发不出一丝音。
竭尽全力，撕扯带血的声带，都依然无济于事。
慕靖西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都看得不真切。
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床上的女人，和那刺目的血红。
那一幕幕画面，杂夹在混乱的视线中，汇成腐蚀人心的毒药涌进了他的身体里，在血管里沸腾。
他只是洗个澡的功夫，怎么就突然地震了呢？
她的身体原本暖暖的，现在怎么就凉成这样了呢？
明明，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慕靖西抬手小心轻柔抚过乔安的脸庞，一点点触过她的眉眼，鼻唇，下巴。
“乔安，求你说句话……不要这样看着我……”他悲痛欲绝说着，声音泣血。
“求你，别死……别离开我……”慕靖西喃喃唤着，眼眶通红，像是被逼进绝境即将崩溃的野兽般，丧失了全部理智。
“我真的有去找你，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你看看我的手……一个个细小的疤痕，全都是找过你的痕迹……没有人帮我，我就一点点掰开废墟，可是我只找到了你衣服的一块碎布，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啊……”
32.章
33.章
“乔安，乔安……”
慕靖西颤抖地紧紧抱着乔安，一刻也不敢松开。
似乎只要这样抱着，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尽管怀中的人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乔安——！！”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响彻了整个房间。
慕靖西大口呼吸，猛地睁开了眼。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依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人拿着长碎发挠自己的耳垂，没有人在耳边小声嘀咕着要他去床上睡。
天花板上的吊灯依旧静静亮着，桌上的水杯水壶依旧完好无存。
似是不愿相信，慕靖西趔趄起身，跌跌撞撞朝卧室走去。
他重重推开门，卧室里空无一人。
衣柜依旧立在墙壁边，天花板完好无恙。
床上整洁无褶，没有一丝属于乔安的气息……
慕靖西靠着门板颓废坐在地板上，眼睛红得像滴血。
里面愧疚无法压抑，却也难以释怀。
他垂着眼帘，看着自己颤抖又苍白的双手。
在梦中，自己是用这双手抱紧了乔安冰冷的身体。
那虚假的梦带来的亢奋和激动，此刻狠狠在他脑海中肆虐开来，痛不欲生。
一句句甜蜜温馨的对话充斥着他的大脑，Y.B独家整理那熟悉的声音和语调如同利剑将他的五脏六腑撕成分裂，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乔安，乔安……”
慕靖西唤着她的名字，一遍遍不觉疲惫。
这一刻，似乎只有那三个字，才能让他稍微觉得好受一些。
头颅里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让他视线也跟着忽明忽暗。
慕靖西抬手紧紧抱住脑袋，用掌心的力道压住那抹要炸裂的疼痛。
自从三年前在地震中头部受伤后，他便时不时头痛不已。
今天这次，是痛得最厉害的一次。
也许这时不时复发的头疾，便是乔安对自己的惩罚吧。
头痛日渐厉害，对她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
……
翌日，风和日丽。
距离阳城三千公里的一个朴实宁静小城市，沙城飞行基地。
顾佐带着乔安上了自己常开的小型直升机：“欢迎小安安，今天你就是我的副机长了。”
乔安咂了咂嘴，忍俊不禁：“去你的，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直升机你一只手都操控得了，还要什么副机长！”
顾佐一边调整数据，设置自动驾驶模式，一边对乔安说道：“喲，你可别小看副机长了，副机长需要观看四周风向，离地高度，有没有飞鸟擅闯飞行路线……然后给我倒倒水捶捶背放松放松……”
乔安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你的重点是想突出最后一句话吧！”
顾佐咧嘴笑：“差不多差不多，都重要……来，哥带你兜风去！”
直升机匀速上升，整个城市在脚下渐渐缩小。
“看看，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顾佐将声音压低，特意装出一副王者气魄说道。
乔安被他滑稽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皇上如此有心，哀家谢谢了！”
顾佐刚要满意点头，忽的意识到不对，迅速说道：“不对不对，你要么自称本宫要么自称臣妾，说哀家，那不成了我妈了！”
乔安捂住肚子笑，眼眶都隐隐有些湿润：“乖儿子！”
顾佐见她笑得那么开心，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她开心就好咯，让她占占便宜也无所谓……
33.章
34.章
直升机降落到了河畔中的一个小岛上。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哇，这里空气好好……”乔安下了飞机，感叹道。
顾佐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目前还没人来，但以后就说不定了。”
“这该不会是你们基地以后Y.B独家整理要开发的一个飞行落地点吧？”乔安问道。
顾佐耸了耸肩：“不愧是我的小安安，一下子就知道了……但那也是明后年的事，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
说完，他将背包中的野餐垫，还有零食全都摆了出来，然后扶着乔安坐下。
“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岛，我们以后在这里养老好不好？”顾佐拧开水瓶盖，然后将水倒在杯中递给她。
乔安看着他服务周到、细致入微的举动，心底暖烘烘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她忍不住问道。
是真的，太好了。
好到一塌涂地，好到让她觉得自己只是活在梦中。
顾佐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因为你是我的小安安啊。”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脸上却依旧带着玩笑般的表情。
明明这个时候，简单粗暴地说出那三个字，会更有氛围。
说不定还能顺理成章确定两人的关系。
可他却愣是没勇气说出来。
这辈子在爱情里的所有胆量，似乎都在那场地震中，拼死将她救出来用光了。
乔安笑笑没说话，在地垫上躺了下来，两手交叉放至脑后，仰头看着蓝天白云。
忽的，天上一架飞机飞过。
整个机身机翼看得清清楚楚，似乎离地不远。
“那是一架波音747吧？”乔安指着飞机问道。
顾佐抬头看去，心底莫名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不少。
“……这你都能看出来……”
慕靖西开的那家阳航518就是波音747，顾佐做不到不去联想。
乔安瞥了他一眼，随后剥开一粒棒棒糖塞进了他嘴里。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好酸啊……现在的民航客机大部分都是这个机型好吧？”她说道。
顾佐吃着糖，心底的酸意被甜味掩盖了不少。
“你这么喜欢研究飞机，但又不敢坐飞机，为什么？”这是顾佐一直疑惑的地方。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失忆了的乔安，都不喜欢坐飞机。
现在自己驾驶这种低空的直升机，相当于只是做城市俯瞰巡逻的高度，地面车来车往的颜色都看得清楚，所以她才愿意乘坐。
“不知道，就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排斥吧……你不是知道我的过去吗，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乔安说道。
顾佐坐了下来，直到那架飞机从视线里消失才说道：“我知道的只是你愿意告诉我的过去，你的秘密我可一概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