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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究竟什么最重要呢？
她不能说纪家人不幸福，每个人想要不一样，他们渴望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富可敌国的财富，世世代代站在金字塔尖。
但她只是一个小人物，一辈子只想赚点小钱，发点小财，快快乐乐自给自足过点小日子。
顾檀艺磕磕绊绊走进林子，因为行李箱太重不好行走，她索性取出了里面重要的文件、手机和卡，然后用一件外套包起来背在身上。
炮火声持续不断，她尽量避开飞机聚集的地方，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平淡无奇的一生，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个孤立无援而又惊心动魄的夜晚。
想来也是，纪家近百年一直都在国外发展，不仅操纵着国际金融市场，手里还掌握着不少矿权和石油的开采权。
放眼全世界，手里掌握这些资源的，面对明火交战或是暗杀应该都不会太少。
陆司墨公然挑衅纪家，那他背后的实力也不是一个区区陆家当家人那么简单。
因为腿受伤她实在走不动了，就靠着树干滑倒在地喘着气。
她不敢睡，逼迫自己清醒着辨别远处的声音。
但她实在太困太累了，腿上的伤口加速淌血，随着她前行地上已经流下一路血迹，此时她靠在树边，地面已经聚集了一滩血色。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随着慢慢闭上。
远处的轰鸣声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风吹过脸颊，让她感觉今天的夜晚好冷。
她再没力气关心陆司墨的状况，纪家如何赶尽杀绝。
她消失这么久，林诗冉肯定到处找她，如果再也找不到她，会不会像她知道再也见不到夏筱璇一样，哭到天明呢。
好累啊。
除了林诗冉，这世上应该再没人关心她是死是活了吧。
顾檀艺在痛苦和不甘中沉睡，闭上眼的那一刻，她预感到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但她又那么无力，她已经尽力了，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还是不甘心，那么努力了，也拼命挣扎了，却一直错一直走不到正轨。
眼泪从眼角滑落，没人听到她灵魂的哭泣，就如同她沉入水中在濒死中漂了十几个小时。
“顾檀艺，你在寻死吗？”
她竟然听到了纪夜爵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怒气，几乎一瞬间就来到她面前。
“不想。”她蠕动双唇，闭着眼说出这两个字。
她垂着头抬不起脑袋，只有眼泪无力滑落。
听说临死前会出现幻听，原来是真的，她垂着头垂着双手，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默默流眼泪。
“不想死，我不想死，筱璇也不想死的，我们都不想死……”
她的身体忽然腾空，头埋入了宽阔的胸膛，鼻尖全是血腥味和硝烟味。
“不想死还敢跑这么远。”纪夜爵的声音有股狠意。
她都要死了，他还这么凶，一时她觉得委屈得不行，眼泪哗啦啦顷刻打湿了面前的衣服。
“不想死就收起你的眼泪，不知道眼泪也是血吗？”他愤怒到声音发颤。
顾檀艺以为这是幻觉。
“你不想让我死吗？”她疑惑的问，迷迷糊糊觉得好不真切。
“我想让你死你就死？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越说越生气，顾檀艺也生气了起来，用绵软的力气推开面前的人，流着眼泪嗫嚅起来，“我没想死，我要逃！”
第九十七章：流泪
纪夜爵没再说什么，只是加速了脚步，但胸口剧烈的起伏暴露他此时愤怒的情绪，但他依旧健步如飞。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竟然被纪夜爵抱在怀里，奔走在夜风中。
她想起泡在冰冷河水中十几个小时，也是被这样一个怀抱抱起来，送进了开着暖气的车里。
大概是他的胸膛比冷风更温暖，她竟然产生了几分依赖，头一歪，就无力的要沉睡过去。
“不许睡，你这样了还敢睡。睁开眼看着我顾檀艺，你要敢睡，我就把陆司墨千刀万剐，你不是很在意林诗冉吗？”
“你最在意她，不想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吗？”
“她……你别动她。”顾檀艺握紧他的手臂，想要狠狠地掐一把，但手指却无力，像挠痒一样。
纪夜爵冷哼一声。
“我说过，看你表现。”
顾檀艺的气息不稳，被气的。
“你死了谁来护她林家，全北城就林家不识好歹还没归顺我，还有林诗冉，她对筱璇见死不救我早就想找她麻烦。”
听到这，顾檀艺垂死病中惊坐起，手指揪着他的胸前的衣服不放手了。
“你怎么这么坏啊。”她喘着气，气血冲着脑门，又气又急。
“所以你最好清醒点。”
纪夜爵的怒气也随着她越来越有“活力”而消散了些。
一路上，她时不时听他说一两句，每句都拿捏着她的软肋。
每句都让她气到想爆炸，想给他两耳光，想和他同归于尽，但奈何手脚无力最后只能瞪着他。
“你……你……每天很闲吗？把时间都用来……调查我？”
竟然对她了如指掌，她自己恐怕都没这么了解自己，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佛的心态竟然能被气到原地爆炸。
纪夜爵哼了声，“自以为是。”
他霸道的不让她睡，她一直睁着眼，耳边是他恶毒如刀子的话，鼻尖是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眼前是他隐藏在月光树荫下明明灭灭如刀削般的下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抱着她到了纪家门口。
此时山风寂静，纪家门口却停满了救护车，一个红发女人拨开严防死守的人群跑了过来
“老大，医生正在给夫人救治伤口，其他受伤的都清理出来，此时已经送到医院抢救。”
顾檀艺记得，她叫红叶，此时她仍然穿着作战服，身上沾满脏污和血迹，原本美丽的脸上也布满黑色的脏污痕迹，满身疲惫，看起来经历了长时间的战斗。
她率先看到走出密林的纪夜爵，跑过来汇报这里的情况。
“陆司墨呢？”纪夜爵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
红叶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低声开口，“你走后他成功逃脱我们的包围。”
“自己去领罚。”
纪夜爵没停下脚步，几乎是冲进纪家。
红叶被甩在身后，对旁边的同伴吐槽道：“陆司墨找死回来找那女人，老大知道那女人跑了竟然丢下陆司墨就跑，真是活久见。”
纪夜爵抱着顾檀艺直接走进纪家的急救室。
里面还躺着一个女人，正躺在那靠着氧气罩艰难呼吸。
看到眼前这一幕，纪夜爵放缓了脚步，放轻了脚步声，几乎踩不出声音。
“她怎么样了？”纪夜爵问房间里的医生，紧了紧手里抱着的人。
“已经抢救过来，现在不能挪动。”医生说着为难的看着他怀里的顾檀艺。
“纪先生，还是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吧。不过按今天的情况看医院估计也没有位置了。”医生分析说。
急救室的床只有一个，顾檀艺看不清氧气罩下人的脸，她此时视线模糊，头脑因为缺氧也不是很清醒。
她只是知道纪夜爵要救她，不准她闭眼。
她也想争口气，所以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去。
感受到纪夜爵对急救室那女人的紧张，顾檀艺那口吊着的气竟一瞬就散了大部分。
“救她。”
纪夜爵命令道，抱紧了怀里的人，也没松开顾檀艺把她交出去。
医生穿着白大褂，赶紧过来翻了翻顾檀艺的眼皮，倒吸一口气。
“需要赶紧输血，这里设备都齐全，就是没有血源，也不知道这位小姐什么血型。”
顾檀艺被抱在他怀里，他就站在那冷静的说出她的血型。
“输我的。”他用命令的语气说，“我和她一样。”
顾檀艺顿时觉得呼吸一窒，更加觉得这是一个梦，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所经历过最大的幻觉。
她竟然幻觉出纪夜爵要给她输血。
因为房间里没有床，他就坐在一把椅子上抱着她。
直到针头扎进顾檀艺的手腕，她微微睁着眼，盯着他手上的血通过那输血管金进了她的身体。
她眼神呆呆的，感受到身体里有温热的血液在进入，那么真实清晰。
为什么救她呢？
她觉得自己至死都不清楚纪夜爵为什么要这样救她。
他坐在那呼吸渐渐沉稳，他们彼此相拥，就像是生死都无法分开的恋人。
他给了她全世界最好的依靠，她也在最后那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手。
她没能力思考太多，只有一种这样的感受油然而生，尽管她觉得这不是真实的，只是一种假象。
不知道为何，她的眼泪再次流下。
原本闭眼的纪夜爵忽然又睁开眼睛，另一只手指擦了下她的泪，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皮肤，她感觉到真实的触觉。
“忘了吗？眼泪也是血，你是在流我的血。”
他说这话还带了几分怒气。
这种时候也没忘记生气，真是斤斤计较的男人，把他的每一滴血看得那么金贵。
顾檀艺闭上眼睛，想就这次还是不忤逆他。
毕竟她想活，他愿意让她活，这种事本来就应该谢天谢地，她不该让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