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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答,余光瞥见自家主子脸愈加阴沉,赶紧挑着重要信息继续补充。
“不过奴婢派过去监测的人回报,那房间已经多夜不曾熄灯,进出的太医一波又一波,神情凝重。还有人曾看见那灵苏丫头终日红着眼。奴婢估摸着,那【创建和谐家园】恐怕也是大限将至了。”
“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好啊!”娜云哲周身的怒意被这消息驱散了几分,她起身行至殿外,看着远方一处幽幽而叹,“若不能治她之罪,不如,就让她这样去吧………”
另一处,萧芯燕的情况的确紧急。
若不是她自己本身强烈的求生欲望,恐怕此时早已是一具尸体。
可就算是终日靠千年人参吊着命,一众太医深知,其实已经是回天无力。
他们跪在地上,面上愁苦。而他们的面前,是冷着一张脸不置一词的圣上。
他此刻没说一句话,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他们身上,明明毫无压力,可太医们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威慑,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后背。
“皇上,臣等无能,这位姑娘,只怕就是今晚的事了。”
“朕说过,要她活着。”
太医们面面相觑,脸上皆透着惶恐,俯身而拜,“臣等无能。”
这时,外面匆匆的奔来一个人,正是贴身伺候李泓烁的内侍。
他冲进来,一下扑跪在李泓烁面前,声音里带着颤意——
“皇上,那位,还是不肯来。”
李泓烁深浓的眼里凝着一抹寒,声息沉沉。
“不来,那就绑着来。”
当绮里溪被大内侍卫五花大绑的扛来时,屋内的一众闲杂人等已经尽数退下。
已经将眼哭成核桃状的灵苏跪扯着绮里溪的袍裾,“绮里先生,您救救主子吧,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了!”
“不救!”被弄得甚是狼狈的绮里溪一边扯下身上的麻绳,一边没好气的回绝。
“你救是不救”
绮里溪摆弄好,毫不退缩的望着座中的人,冷笑,“你当我圣手神医是什么”
李泓烁闻言沉了嘴角,示意灵苏先退下,然后才重新看向此时一脸怒意的男子。
“我以为,你会懂我。”
风动护花铃
绮里溪先是一怔,然后眉宇紧紧敛起,双方僵持片刻,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脚下,却是朝床那边走去了去。
一看床上的人,竟是连一块完好的皮肉都没有。他想要把脉的手倏地收拢成拳,猛地回身瞪着那方安座着的人。
眼中的愤怒几欲迸射而出,最终,竟是看也不看他甩袖而出。
“都这死样子了还救什么直接挖个坑,埋了。”
“绮里溪!”
他低沉的警告里终于带起明显的不悦。
“怎么,不高兴了现在知道慌了早干嘛去了”绮里溪心中早就憋着的怒火一下被点着,他忘我呵斥着,全然没有把眼前这一位帝王放在眼里。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自坠城楼后身体便一直不好,经不起您这么大起大落的折磨。你要她死,一句话的事,何苦糟蹋她也辛苦我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不是每次都能把她从鬼门关强拉回来。”
面对绮里溪的爆发,李泓烁面上只是越加凝肃,一双犀利的眸子聚着深浓暗光。
从来,就没人猜得透他。
这在绮里溪看来,就是无动于衷。
“我不知道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强撑着一口气,不过,这次我真心建议你,不如,让她去吧。”
他的这番话,终于让李泓烁收拢了拳,他的视线落在女子恬静的睡颜,而他的眸眼,似也在慢慢柔软下去。
“她,不能死。”
绮里溪下意识皱起了眉,“为何”
“………因为,她是萧芯燕。”
恍惚中,萧芯燕好像听到有人在吵架,有人在哭。
她一直睁不开眼,纵使她曾拼劲全力。
黑暗的深处,好像有一道声音一直浅浅传来,一声声地缭绕在她耳边——
“啊燕………”
“啊燕………”
蓦地弹开眼,却正对上一双来不及掩去其中神色的深眸。
他的眼底浮现出一层青灰,而更让她惊诧的,是他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猝不及防的苏醒,让双方皆是一愣。
她的视线随后马上落在他的手上,离她的面颊只隔纤毫。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最后,他收拢手指,镇定自若地收回了手,起身离去。
这一切,萧芯燕全都怔怔的反应不及,直到灵苏红着眼睛跪到了她的床前,然后是一脸憔悴的绮里溪前来把脉。
流苏帐,玉镜台,珠帘轻晃,博山炉里轻烟袅袅。
萧芯燕眼里一瞬浮上陌生,听着灵苏絮絮叨叨念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才知道,这一关,她挺过来了。
不过,经过此次牢狱之灾,她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吃人的地方,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唯有靠她自己。
她得变得强大。
而这一切的实现,需要李泓烁。
“嘶——”
她吃痛的皱起眉。
“还知道疼,看来是活了。”
绮里溪阴阳怪气地给她手指换药包扎,语气不甚好。
“绮里先生,我哪里惹到你了么”
刚刚从灵苏的念叨也明白,是绮里溪一直衣不解带的施救,这才抢回了她的一条命。
当时的凶险,其实她自己也有感觉。那时,她差点也以为自己醒不过来。
绮里溪的恩情,她深记下了。
“绮里先生大恩,芯燕没齿难忘。”
“别了,姑奶奶你好好对待自己的身子,就是报答我了。不然我这神医的招牌,非得砸在你手里不可。”
芯燕挑眉,他什么时候成神医了,疑惑的看向灵苏,灵苏给了她一个含糊的眼神。
她不得其意,想再了解时绮里溪已经收拾好了药箱。
“好了,你们俩别眉来眼去了,我又不瞎。”他背起药箱,表情半开玩笑半认真,“没有下一次了。”
不知怎的,那时的芯燕除了点头竟找不出别的反应。
风动护花铃
绮里溪走了,萧芯燕却没有功夫安心休养,她将以往所有发生的事全部都梳理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至于这个结论是否正确,她需要亲自找李泓烁确认。
因为这次事件,萧芯燕的位份被重新恢复,不知,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晚上,被灵素喂着用了晚膳。
芯燕命人多燃了几根烛火,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时辰后,门外响起“皇上万福金安”的声音。
“臣妾见过皇上。”
曾被她尤为厌恶的“臣妾”两字毫无违和的从她口中说出,刚欲掀被跪下,已被他一手阻止。
“你有伤在身,免了吧。”
她重新靠回床上,苍白脸上微微带开笑,“谢皇上。”
灵苏瞧着二人间总算不再剑拔弩张,识趣地打发众人跟着一起退下去了。
屋内,烛火亮堂。
李泓烁的目光掠过那些灯火,“你在等朕你知道朕会来”
“臣妾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他于桌旁落座,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浅啜一口后,问她:“那么,你有何事”
“臣妾心中一直有些疑惑,不知能否请皇上解惑”
萧芯燕小心的抬眸看他,他却不看她,盯着杯中茶色面容一半晦涩。
“你且说来听听。”
沉吟片刻,她终于将心中逐渐成型的猜想说了出来——
“皇上是不是,并不想要我死”
闻言,他唇角带起了些微弧度,“何以见得”
“若皇上真的一心要臣妾死,当初臣妾自城楼上跃下时,便不会费力相救。还有这次,臣妾愚钝,除了往皇上其实并不是要我性命这层想,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那么,”他声息里没有任何起伏,“你觉得,朕不想让你死的原因是什么”
萧芯燕一愣,没想试探性的问题在他那里轻易得到证实。
想着他甩来的问题,垂眸,浓密的羽睫打下一层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