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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昊再次看他，随即冷笑一声，“怎么，萧总没勇气看了吗？”两人的手相峙着，青筋突起，骨节泛白，似乎都用了十足的力道在制衡着对方，谁也不肯先让步。
“萧陌然，不想看就马上出去，免得打扰了子妍！”楚文昊已然没有了耐性。
萧陌然脊背微微一僵，终于缓缓松了手，楚文昊抬头扫了他一眼，下一秒，他轻轻掀开了那薄薄的白纱。
当看到那张脸时，萧陌然狠狠倒吸了口气，她不是夏子妍又是谁？
眉毛、鼻子、嘴唇，每一寸五官，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还有那双失去了眼睛的，黑洞洞的眼窝，此刻仿佛是在向他控诉着，他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那天在墓园，她挖出双眼，血流满面的样子，萧陌然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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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眼前的尸体又该怎么解释？
第二十四章 那些逝去的美好
“萧总……现在愿意相信了吗？”楚文昊的声音将萧陌然拉回到现实，“签字吧，离婚协议以及器官接受捐赠书。”萧陌然并没有理会楚文昊，他的手缓缓向夏子妍靠近，却在就要触到她的脸上时被楚文昊一把拦住，“别碰子妍，让你见她，已经是对她的亵渎，我绝不会允许你碰她！”“……”萧陌然抬起头，眼中带着嗜血的愤怒，“你没有资格阻止我，我是他的丈夫。”“住口！没有资格的那个人……恰恰就是你！”楚文昊苦笑一声说道：“认识你，是子妍这一生最大的悲哀；爱上你，更是子妍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
自从爱上你，她就想方设法讨好你，你喜欢什么样，她就努力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她以你为中心，做所有的事都把你考虑在前，她以为……你们两人之间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你选的不是她，却是她的好朋友。”萧陌然愣了愣，记忆中那个甜美又可爱的女孩，那样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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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夏两家关系很好，长辈们经常碰面，聚会席上，夏子妍能歌善舞，又聪明，嘴巴又甜，总是逗得大家心情极好，而他也觉得，她就像是上天送下来的小精灵，和她在一起，每一次都非常开心。
渐渐地他们长大了，而她亦出落的更美了，在众多的女孩中间，她宛若一朵娇艳的蔷薇，出类拔萃，美得不可方物。
她是众多男生追逐的对象，心目中的女神，校园里，随处可见她被一大群男生献殷勤，她所到之处，总是伴随着欢声笑语。
“萧陌然，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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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笑了，她变得沉默寡言，多愁善感，甚至有的时候会偷偷的哭。
你不会明白，我看着那样的她，心里是多么的难过！我曾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希望她能放下你，给我一个机会。
可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萧陌然抬眸，眼中是无声地问询，他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楚文昊无奈地笑了笑，“她告诉我，她爱你，从十三岁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她爱你爱的，早已没有自我，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放得下你！除了你萧陌然，她不会喜欢别的男生！为了你，她愿意做任何事，你的幸福是她此生最看重的，你喜欢程雪晴，她会默默地祝福你们。”“……”“你不知道，子妍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是努力在笑的，可我却看见了她眼中的泪光！别人不懂，我却能够深切体会，那一刻，子妍是带着怎样的心痛祝福你的！萧陌然，这样的子妍，她会害程雪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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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吗？”萧陌然苍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楚文昊说这些，他是第一次听，如果不是他说，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她曾经那样地爱他，他更加不知道，原来……她是祝福过他和雪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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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化为一捧尘土
“子妍从嫁给你第一天开始，直到她死去，她从来没拥有过快乐，每一天都活在小心翼翼中，她对你付出千万般好，也换不到你的一丝微笑，她生怕在你面前出错，但不管她做得多么好，你仍然视她如敝履。
她曾经以来，她这辈子都会爱着你，可是……当这份爱被你的暴力和冷漠一点点磨掉，她才终于知道，原来放弃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楚文昊的声音有些哽咽，“萧陌然，子妍爱了你十几年，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求你放她自由，下辈子，下下辈子，她只求……不再与你相遇！这些年，你让她受了那么苦，如今她不在了，就当你良心发现，签字……还她自由吧！”萧陌然默默地闭上眼睛，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猛的塌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沉地开口，“如果这是她想要的，好，我签字！”他接过楚文昊递来的离婚协议，抬笔的刹那，他又看了夏子妍一眼，接着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走了！”楚文昊小心地将离婚协议书收好，对萧陌然说道。
萧陌然却并没有离开，直直地望着安静躺在那里的夏子妍，“我要送她最后一程！你阻止不了我！”***萧陌然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送别一个人。
第一次是雪晴，失去她时，他觉得他的世界都坍塌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她，当看着她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也跟着被烧掉了，从此之后，世间的喜怒哀乐都不再与他无关。
只是，他不曾想到，时隔三年而已，他竟然再一次在这里送别夏子妍。
看着工作人员缓缓将她推向火化炉，萧陌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推杆，大手死死地扣着，用了十足的力道与两个工作人员博弈着！“先生，节哀，请放手！”“不，我不放！”萧陌然突然目光一紧，“不要火化，我要验她的DNA！”楚文昊顿时脸一沉，“萧陌然，【创建和谐家园】犯什么神经，子妍死了你也不让她得安宁是吗？
我就不该让你留在这里！你出去，不要再打扰子妍！”他推向萧陌然，萧陌然自然也不肯罢休，一时之间，两人扭打起来，而趁这个时候，两位工作人员将夏子妍推向了火化炉。
“不……不要……”萧陌然的吼声并没有改变什么，他眼睁睁看着火舌吞噬了夏子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四周也顿时安静下来。
楚文昊也是像被定住了一样，两个男人还在用力道较着劲，可目光却都凝视着一个地方，画面似乎也被定格了。
萧陌然紧紧地咬着牙关，一抹钝痛由胸腔划开，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按住胸口，只觉得眼前竟是一片模糊，他以为……他恨毒了这个女人，这辈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与他无关，也绝不会牵动他半点情绪。
可是此刻……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三年来，他明明恨不得她死去，可为什么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心痛。
而这份痛绝不比当年失去雪晴时少半分。
第二十六章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按照子妍的遗愿，火化后，她的骨灰被安葬在父亲夏如海的旁边。
萧瑟的山风中，两个男人并排站在夏子妍的墓碑前，照片上，夏子妍的笑容甜美而灿烂，楚文昊说，那是夏子妍亲自为自己选的照片，她说，她想把自己最美好，最快乐的一面留在这个世界上，而初入大学的那段时光，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萧陌然自然是记得这张照片的，这是夏子妍在大学一年级的文艺汇演结束时，他帮她拍下的。
那天，她在台上表演了一曲大提琴独奏，惊艳四座，也是在那一天，不知道香大多少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将她奉为女神。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天，夏子妍是真的很开心，因为她进入了他所在的大学，她开心又能与他成为校友。
楚文昊蹲在墓碑前，烧掉了那张离婚协议书，“子妍，萧陌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萧太太，也不再与他有任何关系。”一旁的萧陌然眉目紧蹙，薄唇紧抿，在听了楚文昊的话之后，他缓缓说道：“她永远不可能跟我撇清关系，她曾经是我萧陌然的妻子，这一点不可改变。
即使我签了离婚协议，即使她不想再做我的妻子，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无法舍弃对我的感情！”“你胡说！”萧陌然的话将楚文昊激怒了，“姓萧的，你少自作多情，子妍被你伤的还不够吗？
她怎么可能对你还有感情？”萧陌然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楚文昊，子妍没有告诉你吧，这张照片……是我替她拍的！”“呵……”楚文昊笑了，“子妍有告诉我，可就算是你给她拍的又如何？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张照片里自己的样子，其他的，你实在是多想了！”“……”萧陌然顿时瞳眸一缩，“她告诉你了？”“不错！”楚文昊立刻点点头，“所以……你不必误会这是你和子妍之间的秘密。”萧陌然的脸色冷冷一沉，颇有几分难堪，“楚文昊，就算你喜欢她，就算她现在自由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基于她而言，你永远只是一个追求者，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跟夏子妍扯上关系。
而我……却和她做了三年夫妻，我真真正正地拥有过她。
你……注定只是我的手下败将。”说完，他不再给楚文昊开口的机会，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夏子妍，转身大步离开。
“萧陌然，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会明白……伤害子妍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山风呼啸，楚文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那样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房，让他感觉到压迫一样的痛。
渐渐的，耳朵像是出现了幻觉，他似乎听到了那银铃般的笑声……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很快乐，而那个时候，他也很宠她，即使她每天围着他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他也丝毫不觉得烦，甚至……一时听不到她的吵闹，他还会觉得少点什么。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再也找不回从前那份快乐了？
如果时光重来一次，他……还会像当年那样选择吗？
眼中有热热的湿意，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第二十七章 幸福虽然迟到，却没有缺席
五年后。
“香城首富萧陌然在其妻亡故五年后终有新欢。”一则消息，短短的十几个字，却一下子引爆了话题，只用了几个小时，便被推上头条，成为香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
办公室里，正在听秘书汇报第二天行程安排的萧陌然当即就砸了手机。
吓得秘书大气不敢出，还是萧陌然的贴身助理捡起了手机，这才知晓了原因。
“萧总，要不要我去查一下，究竟是什么人……”“不必！”萧陌然剑眉微蹙，一张脸阴沉的可怕，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自有安排。”***花园里传来汽车喇叭声的时候，程雪怡还在刷着手机，接着便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回过头，只见萧陌然已站在了身后。
她微微一愣，但很快欢快地笑起来，手机一扔就迎了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陌然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萧陌然只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落在被她丢开的手机上。
他推开她的手，一步走到沙发边，将手机拿了起来。
亮着的屏幕上，恰恰显示着那条新闻，萧陌然只扫了一眼，表情就微微沉了下来。
“雪怡，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萧陌然转过头，将手机递到程雪怡面前，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程雪怡心虚地咬了咬嘴唇，目光更是不敢对上萧陌然，故意装傻道：“陌然哥哥，你说……这个啊！我正打算你回来的时候跟你说呢，没想到，你已经看到了！”“……”萧陌然眯了眯眼睛，“雪怡，是你做的对不对？”从看到新闻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与她有关，他没有时间听她否认，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程雪怡知道，这件是瞒不过萧陌然了，一咬牙干脆说道：“陌然哥哥，你说的不错，是我做的！”“雪怡，你……”“陌然哥哥，姐姐已经死了八年了，你难道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吗？”程雪怡撅着嘴巴问道。
“雪怡……”萧陌然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听那个字眼！”程雪怡被训，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可又不甘心，但她终究还是忌惮萧陌然的，只能懊恼地跺了跺脚，“好嘛，是我的错，下不为例！”萧陌然睨了她一眼，才又说：“雪怡，你是雪晴的妹妹，于情于理，我都该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来，我让你住在萧家，待你亲如妹妹，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插手我的事！更何况，还编造出这种莫须有的消息！”“陌然哥哥，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
我不想你一直孤单一个人，你的身边应该有个妻子！”萧陌然与程雪怡对视了片刻，“雪怡，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程雪怡深吸口气，“陌然哥哥，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代替姐姐照顾你！”“雪怡，我说过，这不可能！”萧陌然冷了脸，“你是雪晴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而且……只能是妹妹。”说完，再度甩开她的手，大步向楼上走去。
***卧室里的露台上，萧陌然安静地坐在摇椅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本蓝色的日记本，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任思绪飘散。
如果不是程雪怡刚刚提醒，他甚至都已经不记得雪晴已经故去八年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只记得另一个数字，五年。
时光如梭，一眨眼夏子妍已经离开五年了，而那一幕，就仿佛是昨天一般。
他还记得，五年前，当他意外翻到这两样属于夏子妍的遗物时的心情。
也是在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更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错的多么离谱……***美国东海岸。
一个女子立在书房的落地窗前，身后的桌子上，放着她浏览过的新闻，她的目光凝视着远处被夕阳映红的海面，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身后房门响动，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几步走到她身后，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这才轻轻开口，“子妍，你还好吗？”好一会儿，夏子妍才缓缓回过头，“文昊，五年前，夏子妍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站在你面前的人叫贺心漪！”楚文昊顿了一下，“好吧，心漪。
那……你是决定了吗？”“对，我决定了！”贺心漪冷冷一笑，“凭什么他们在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之后，还能够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个世上？
这不公平！我要替我父亲，替我自己讨一个公道。
我更要拿回我爸爸多年的心血。”楚文昊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才落在她的肩膀上，“好，心漪，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一定会支持你！”***节日的商场人潮涌动，无论是采购还是闲逛，人人脸上都挂着欢快的笑容。
萧陌然带着几位部门经理视察商场的经营情况，一行十几人，在人群中分外的惹眼。
“优优，你慢一点！小心摔倒！”突然，一把清甜的女声从耳侧传来，让正在大步行进中的萧陌然猛地停下脚步，目光急切地向人群中逡巡着。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使已经有五年不曾再响起，可他们曾经那样亲密，只要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就会在耳边盘旋，他自然是不会听错。
尽管人流如梭，但他还是一眼就锁定了一个身影。
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却足以让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那纤细窈窕的身姿，那白皙清透的小脸，还有……甜美而温婉的笑容，不是她又是谁？
远远地，他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她宠溺地弯下腰，在那个绒线团一样的小人脸上亲了亲，随后一把抱了起来。
萧陌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的漏掉一拍，是她！真的是她！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
可是……怎么可能？
五年前，他是亲眼看着她被推进了火化炉，又变成一捧白骨，埋入了土中。
此刻，又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呢？
难道……是他日思夜想，产生了幻觉不成？
就在萧陌然想要近前一步，搞清楚究竟的时候，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却在人群中一闪，就不见了踪影，任凭萧陌然寻找了很久，也没有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