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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该用午膳了。”秦少寒端着一只青瓷碗进来，自回来之后，柳晴的饮食起居，几乎都是他亲自照顾。
但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任谁都能看出来。
除了衣冠依旧整齐凌厉，眉眼间全是掩不住的倦意，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将碗轻轻阁在床边案几上，又弯下腰伸手将柳晴扶起来，唇边带出一丝温柔的笑。
“今天阳光很好，等吃完饭，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若不是过往那些事情历历在目，柳晴几乎都快相信眼前这个人一直都对她这么好了。
“不必麻烦了，再如何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秦少寒听到这话，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颤，玉勺“当啷”一声掉回碗中，溅出几滴汤汁。
他想重新再拾起来，却总握不稳，最后只得将碗放下。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说了你会好起来的，太医们每天都在想办法，我答应你了，一定会治好你的。”
这些话看似是在向柳晴做保证，但秦少寒却觉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已经毫不在意了，不管是生，还是死，她都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说完这番话，他才重新端起碗：“没事的，我们先用膳，如何？”
柳晴见他这幅样子，心中情绪杂乱，她侧首，躲开了秦少寒递来的勺子。
秦少寒仍旧耐心唤道：“晴儿……”
柳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打翻了秦少寒手中的碗，有些费力的说道：“王爷请适可而止吧，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我左右不过剩这些时日，受不起您的深情照拂。”
秦少寒心里泛上一阵酸痛，他有些不敢看柳晴。
他知道自己是在想尽办法弥补，可也知道，这些所谓的弥补，其实成效微乎其微，是他一步步将柳晴伤害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老天都不想再给他机会。
几日来一直拼命积压着的情绪，仿佛一瞬间汹涌出来，悲伤、痛苦、自责、怨恨，让他再也承受不住。
等他抬起头来时，眼里尽是绝望：“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
柳晴被他问得有些怔住，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秦少寒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晴儿，我对不起你，我想弥补你，想对你好，可你却告诉我，没有机会了……”
他声音颤抖的不像话：“你不愿意跟我说话，甚至不愿意见到我，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你是不是很恨我？”他盯着柳晴的眼睛问道。
柳晴没回答他，现在的秦少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秦少寒却忽然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褪去刀鞘把它塞到了柳晴手中：“晴儿，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你杀了我吧！”
柳晴惊得一把丢开那匕首：“你发什么疯？！”
秦少寒却不依不饶，声音也高了起来：“你杀了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他说着，又把那匕首往柳晴手里塞，“杀了我。”
见她不动，甚至要挣扎，他便抓着柳晴的手，用力往自己的心口处扎去。
他是真的希望柳晴能一刀杀了他，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体会与她同等的痛苦。
柳晴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可又不得不努力控制着刀锋，被他带的往前一扑差点翻下床去，震惊同时也有些许恼怒：“秦少寒！”
听到自己名字的秦少寒，瞬时安静了下来。
柳晴刚刚有些吃力，此刻说话都有些喘。
“我不需要你的命，也没觉得你对不起我，过往的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亦是我心甘情愿，如今我只是不想与你再多做纠缠，你更不必自责。”
“你是王爷，今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
秦少寒难受的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柳晴忽觉心口一阵绞痛，疼的她用力按住心口也毫无缓解，眉头死死紧皱在一起。
秦少寒立时慌了神，紧紧抱着她：“晴儿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晴儿！”
柳晴却再没力气回答他，晕在了他怀里。
秦少寒连派人去请太医都来不及，直接抱起柳晴冲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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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喜欢她么"
柳晴的病情又加重了。
原本蛊毒就已侵入心脉，现在又心疾发作，更加快了毒素的肆虐。
太医们诊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胆战心惊的朝秦少寒道：“王爷，王妃……王妃恐怕最多不到一月的光景了……”
秦少寒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疯，也没有降罪任何人，兴许是不想再欺骗自己。
他没再继续绑着所有的太医，把他们都遣散回了宫，只留了两个医术最好的下来。
……
柳晴醒来时便觉屋内馨香适宜，被褥松软，连带着身体的乏力都减去了不少。
打量半晌，她才发觉这并不是自己的卧房。
前方数扇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隐约能看见屏风那面亮着烛火，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伏在岸上看着折子。
秦少寒似乎是有感应一般，慌忙绕过屏风过来，见柳晴醒了立刻着人去请太医。
“你睡了许久，”他给柳晴递上一杯温水：“现在还疼不疼？”
柳晴接过水喝了，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秦少寒看出她的疑惑：“你房间太冷，今后就住我这里吧。”
“王爷……”她刚想开口，却被秦少寒打断：“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只是让我照顾你，可以吗？”
他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柳晴竟一时不忍心反驳。
“王爷。”穆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什么事？”
“苏公子来了，说想见王妃。”
秦少寒原想直接拒绝，想了想，却转身问柳晴道：“晴儿，你想见他吗？”
柳晴完全没想到秦少寒竟会询问她的意见，有些微微惊讶。
秦少寒接着道：“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就让他进来，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拦。”
柳晴却拒绝了，“不用了，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她已然这幅模样，师兄对她心有挂念，令她觉得有些不安，又何苦凭白惹人伤心。
她这一生活得糊涂又荒唐，辜负了身边真心爱她的人，将自己折腾的如此不堪，也无脸面再接受他们的关怀，倒不如彻底断个干净。
想了想，她道：“王爷，可否替我向师兄带句话？”
“你说，我自会带到。”
“替我谢谢师兄多年来的照拂，杜若姐姐人好心善，希望今后，他能稍稍照顾些，祝他一生顺遂。”
杜若一直孤身一人，前段日子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杜若对苏叶并不是毫无心思，若是能让他们互相照顾，自然最好不过，她在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便只有她了。
“好，你且等我，我这就去和他说。”秦少寒说罢，径直起身，亲自去见了苏叶。
苏叶一见秦少寒便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道：“我师妹呢？”
秦少寒亦对他没什么好感：“晴儿说她不想见你，你以后，别再来打扰她了。”
“什么？”苏叶当然不会信：“我要见师妹！”
秦少寒却正色道：“苏叶，本王没和你置气，这话，确实是晴儿的意思。”
苏叶见他这样，也冷静了下来：“师妹她……为什么不愿见我？”
“她现在已不想见任何人了”，秦少寒顿了顿：“有句话，她托我带给你。”
“她要和我说什么？”
“她说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拂，杜若姑娘人好心善，希望你以后能帮忙照顾些，并祝你一生顺遂。”
苏叶听见这番话，自然也明白柳晴的意思，他知道杜若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挚友，也是最后的牵挂，她这是……想撮合他们两个。
他没再继续执着的要见柳晴，却朝秦少寒道：“秦少寒，你喜欢我师妹吗？”
秦少寒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竟是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他喜欢柳晴吗？自然是喜欢的，可是这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若是对她一直心存爱恋，之前又怎么能做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可要说他之前不喜欢柳晴，那为什么知道真相之后，他会那么痛苦和悔恨？
他想了半天亦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只得回道：“从今往后，我只会爱她一个。”
苏叶轻笑了一声，似是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好，记住你的话，如果你再敢做出任何对不起我师妹的事，哪怕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
秦少寒没对这个威胁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他心里永远都只会有柳晴一个。
苏叶临走前，背对着秦少寒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原先以为，从小一起长大，你总不至于对她太差，早知如此，我断不会让她嫁给你。”
在他彻底跨出大门前，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低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辜负了他的信任，没能好好对他师妹？还是对不起，从前没能喜欢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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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为她下厨"
自上次晕倒之后，柳晴的身体仿佛一下子比之前好了不少，精神也足了些，甚至吃东西的胃口都变好了。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一个词，叫做回光返照。
她依然对秦少寒不冷不淡，或者说，她对什么事都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冬去春来，院中两株梅树打上了花苞。
从柳晴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将它们都收进眼底，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树下那抹玄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