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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苗儿眸光一厉,“三年前齐家覆灭,我侥幸活了下来,我的真名叫齐苗儿,如今改头换面成了姚家三小姐,陈美人,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是你!”
陈美人懵了,眼眸中的恐惧更胜。
姚苗儿一迭声的冷笑道,“当年千流迅给你提供了一个好主意,无论谁娶凤夕澈,都会顺势成为东宫之主。而那日还是皇后的太后请我入宫,要见的人也并不是千流迅,苏姑姑要带走的人应该是我,对吗?”
五岁的凤夕澈整天粘着六岁的齐苗儿不放,太后吃准了这点,只请一个入宫,另一个也会跟进来。
到时让安插在陈美人身边的心腹苏姑姑将齐苗儿带去见千行易,凤夕澈则到凤禧宫见千流迅。
如此周道的安排,一切都那般顺理成章,转移众人对凤家的关注,防止凤九天的身世被挖掘。
但不成想……
“苏姑姑有个女儿,那女儿出生后不久就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巧合的是,我阿哥竟然认识那人贩子,一问之下,就问出了孩子去向。”
陈美人找到苏姑姑的女儿,并以此为要挟,让她背叛太后,反水为自己做事。
就这样,凤夕澈被千行易的画像迷得神魂颠倒,义无反顾的嫁了。
而从凤禧宫离开的齐苗儿阴差阳错见到从教练场回来的千行易,那时的他可能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被陈美人安排好,进而对她一见钟情。
“原来……我和凤夕澈斗的你死我活,也不过是笼子里的蝈蝈,被人做戏玩耍罢了。”
姚苗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下盘中的菜,陈美人吓傻了,来不及阻拦。
过去的那两个月,千流迅的温柔,他的关心和柔情,一帧一桢在脑海中闪现,眼泪混着饭菜,无节制的吞进绞痛不已的胃里。"
第155章 都是骗人的 "一桌狼藉。
姚苗儿撑着桌沿儿吐了好半天,她几乎忘了思考,忘了自己究竟在哪。
外面牛毛细雨稀稀拉拉的下着,身子如鼓了气一样,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眼见人就要消失在雨幕中了,陈美人跌撞着追上去,大声喊道,“解药!我都告诉你了,你不能骗我!把解药给我。”
“解药?”
姚苗儿扭头,绯红的瞳孔在黑夜之中异常乍眼。
她一迭声的冷笑,笑累了,才扶着湿漉漉的门框勉强站稳道,“假的,都是假的!我根本没在饭菜里下毒,耳鼻流血,是因为你屋中燃着的熏香被人动了手脚。”
在第一次进入陈美人寝殿的时候,姚苗儿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她没说,而是用相克的药材减缓毒性蔓延,不然那个蠢女人早就死了。
总之,饭菜里加了佐料,但并不害人……而是救人……可笑吗?
哼着儿时记忆中最熟悉的曲调,身后哽咽哭泣的声音渐渐远了,姚苗儿忽然觉得异常的轻松,好像多年来架在脖子上的枷锁霎那间消失。
“流迅,千流迅,伤我最深的人,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是你?”
不知不觉走进石林,脚下怪石嶙峋,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跌进水坑,再没力气向前了。
脑海中,两个月的温柔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它撕扯着自己的良知,摧毁心中仅存的希翼与温暖。
一拳凿进身下的水坑,溅起一层污泥糊在脸上,而那泥土中有再熟悉不过的死人味。
电光火石一瞬间,姚苗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盯着被拳头砸碎的土坯,里面露出一角破烂的衣袍。
“死人?”
石林……死人……两个毫无关联的词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姚苗儿的记忆中串联成一连串完整的景象。
雨越下越大,她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挥手,一整片泥土被翻起,埋在下面的尸体展现出了全貌。
黑色夜行衣,心口有一处致命伤,嘴唇发黑,脸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土中寄生的蛇虫不敢靠近,血肉腐烂的速度也明显迟缓,这些全部都是中毒的表象!
“千流迅,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好事?”姚苗儿咬牙切齿,心也在滴血。
翻转死人手腕,不出意料,筋脉暴凸成深黑色,并且有蔓延趋势。
一阳散中毒,尸身无法自然腐化,而是等死后毒素侵占五脏六腑,快则三两日,慢则三两月,但最终的结果一定是爆体成肉泥。
真正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杀人灭口,千流迅,原来这才是你来凤家山庄的真正目的啊!”
姚苗儿自嘲的笑着,重新跌坐回泥水坑里,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具僵硬的尸体。
被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从义庄到皇宫,从皇宫到丰衣钱庄,还有之后的种种,千流迅总能先人一步察觉,之后引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他事先准备好的陷阱。
姚紫欣、常瑾、郑祺……这些本不该死的人,也许都和这黑衣人一样,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真相,就不得不付出生命的代价。
还有那晚,在章华台,自己隐隐约约看见千流迅见了一个人,与映月长的很像,当时没在意,但现在仔细想起,或许那就是映月。
“哈哈……千流迅,口口声声说爱我,三年前的牺牲,也只是吃准了我会用灵珠救你才安排的苦肉计吧?”
千行易也好,千流迅也罢,他们是皇室的子孙,是离权利最近的人。
无论做什么、爱上谁,似乎都是有目的性的,而自己却傻乎乎的以为,总归有一个可以用来依靠。
姚苗儿的目光空洞流转,没有焦距,失去了往日的华彩。
视线不经意的从尸体上掠过,衣领下有一刺青图案向外探出了个模糊的轮廓。"
第156章 相同的刺青 "这刺青……为何会如此眼熟?
挣扎着坐起,半跪在一旁,姚苗儿抖着手指,一点点拨开衣领,完整的刺青暴露无疑,一只老虎的头,围绕着一条花纹大蟒。
“少主人很欣赏你,这是赏钱,回去后另有提拔。”
在湖底尸骸上探得的生前记忆中,那个声音难辨性别的黑衣人脖子上也有一处相同的刺青。
还有烫伤的疤痕!
姚苗儿推开尸体右臂上的袖子,黑衣人挥刀刺死女人的时候,无意当中露出了小臂,上面有一比手掌心还要大的伤疤,触目惊心。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闯入眼帘的烫疤,实实在在,就在被一阳散毒死的人身上,姚苗儿避无可避。
陈美人说,太后的私生子是凤九天,那个她费尽心力都要捧上皇位的亲生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按照正常的推论而言,“少主人”应该就是凤九天。
凤九天为了打击千流迅在先皇心中的分量,派出刺客杀了受宠的吴贤妃,母妃一死,成年的皇子就更没理由继续留在宫中。
“千流迅杀他是为了报仇?还是……想要隐瞒什么?”
真正的杀母仇人是凤九天,南瀛国和玄武朝开战,战场上刀剑无眼,以千流迅的功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个人并不难。
可他并没有!反倒千里迢迢跑到凤家山庄,冒着会被自己察觉到异样的风险杀了无关紧要的小罗罗,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姚苗儿越想头越痛,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尸体的一侧,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寻找答案,甚至还会下意识为千流迅开脱,终究不忍彻底抹杀一切的美好。
雨下了一夜,待到第二日清晨才放晴。
卫子秋照例从厨房取了早饭去伺候整天作妖的陈美人,路过石林的时候,真真儿被地上的一人一尸吓了个半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姚苗儿,你这干嘛呢?”
放下食盒,她快步上前,将半昏迷状态下的姚苗儿从水坑中扶起,顾不上一身泥泞,先把人带到最近的凉亭里。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应一声啊?”
不是要逼问陈美人吗?这怎么就……
“你不会也传染上疯病了吧?”卫子秋脑洞清奇,思维更是跳脱。
姚苗儿自暴自弃的躺在长板椅上,看着梁顶的石条,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般与我开玩笑?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爱上一个人,就注定要伤心欲绝吗?”
卫子秋听的稀里糊涂,正欲问清楚,人就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去齐国,带我去齐国。”
“你要嫁给我父皇?”
卫子秋懵了。
姚苗儿摇头,“我只是太累了,想要躲起来,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
音量渐次降低,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人在遇到两难境地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姚苗儿再怎么坚强,她也逃不脱这宿命的玩弄。
卫子秋叹息道,“罢了,我不问,问了你也不会给我答案。反正父皇交代的任务是带你去齐国,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也没理由拒绝。”
话毕,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灰蒙蒙一片,太阳还未攀上山头。
而且,千流迅和孟秋鹤都没被惊动,这个时候走是最佳选择。"
第157章 被带到齐国 "“姚苗儿,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跟我回齐国,不后悔?”
卫子秋有些趁人之危了,这种情况下的回答,原本就不做数的。
“嗯。”
姚苗儿用鼻孔应了一声,微眯上眼睛,再不说话。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到时候要怪,你也怪不了本公主。”卫子秋自我安慰,毕竟她与姚苗儿的几日相处,使两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现在这样“背叛”,于心不忍,又不得不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
环顾四周,有石林掩护,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卫子秋掏出竖笛,吹出几个散乱的音调,很快就有接应的人从角落里走出。
尽数穿着山庄仆役的衣服。
“属下们参见公主殿下。”
卫子秋一抬手,命令道,“带姚苗儿回齐,不要惊动任何人,谨慎行动。”
“是。”
姚苗儿大病了一场,一整月都下不来床,再出门的时候,外面已是盛夏了。
燥热的天气,一丝风都没有,她凭栏远望,齐国的都城果然风景宜人,处处尽显南方水天一色的绝佳景致。
“醒了?”
一浑厚的男声自桥头传来,姚苗儿没去看,只道,“齐王好雅兴,也来消遣的?”
从凤家山庄到祁阳用了十日,后面的二十日,这老头儿几乎每天都会亲自看望自己,就算是瞎子,也能习惯他身上的气息了。
“齐小姐大病初愈,可喜可贺。”齐王竟说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姚苗儿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