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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月脱口道:“那就再丁忧一回!”
白振天愕然的看着白如月,他从女儿的神情里看到狠戾和决绝。“月姐儿,人命关天!”
白如月看向白振天,四目相对时,白振天感女儿眼神里的冷清。“阿爹,她劝你下场时,她想过人命关天吗?她看着四哥面色腊黄的躺在床榻上活活的病死那会儿,她想过人命关天吗?母亲吊死在屋梁上,接到下人禀报时,她在上房屋里大笑,她想过人命关天吗?”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秘密
白振天看着义愤填膺的女儿,把女儿搂在怀里,轻声的哄道,“月姐儿别难过了,那是个梦,乖,有阿爹,阿爹不会让悲剧发生的。嗯。”
白如月看着满脸关切,眼神里尽是担忧的父亲,立马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她有些失态了,如父亲所说,那只是个梦,她不过是六岁的孩子。
白如月伸出双手环住父亲的脖子,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乖巧的点点头,“对不起,阿爹,月儿就是害怕,月儿听阿爹的。”
白振天安抚道:“月姐儿,别担心,相信阿爹,阿爹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今儿才初四,那位若是二十一回到府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算阿爹先应承下来,中秋之后再进京,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白如月也是这般想的,她该感谢老天爷,让她这个时候回来,一切还来得及。
白如月点点头,“好的,月儿明白,阿爹也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横竖只要先避开明年的春闱。其他的事,回头再议。”
白振天不想女儿过于担忧,安抚的说道:“爹爹知道,月姐儿只需好好的把伤养好。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然,你阿娘又该担心了。”
白如月乖巧的点点头,从白振天的身上溜下来。
白振天忙叫道:“月姐儿,天黑路暗,小心跌倒。来,阿爹牵着。”
白如月抬起头,天空的西面挂着弯弯娥眉月,点点的月光无法击退夜的黑,四周暗成一片。
白如月把手伸到白振天的大手里,跟着父亲一起往回走。
白如月边走边问道:“阿爹明天会衙门应卯吗?”
白振天摇摇头,说道:“不用,吴县尊让我歇两天,明天不用去衙门,后天才去。”
白如月兴奋的停下步子,抬头看着父亲,“阿爹,那明天能带月儿到街上转转吗?”
白振天听到女儿高扬的声音,兴奋中夹着化不开期待,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欣然的点头应道:“好呀,明天带月姐儿逛街去。”
白如月得到父亲的允诺,一只手紧紧抓住白振天的手,另一只手胳膊乱挥舞。
白振天被白如月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月姐儿很喜欢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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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太太刚要说话,看到白振天和白如月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过来,“老爷和月姐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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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饭后,白振天让白启岩带着白启力到前院温书,吩咐阮大道:“今儿个你不用跟着我,在家看着点岩哥儿和力哥儿,别让他们出去淘气,我带月姐儿出去转转。”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无可奈何
阮大恭敬的低头应下,转身去两位爷的书房门口候着。
白府处在青城的中心位置,出门走出宽敞巷道,就到了喧嚣热闹的街市。
白振天牵着女儿的手,站在街市路口,低头问道:“月姐儿想去看什么?”
白招月仰头回道:“都可以,月儿就想出来转转。”
“那行,走吧,阿爹带月姐儿到集市上转转可好?”白振天揉揉白如月的头问道。
白如月欢快的点头。
白振天带着白如月往左走,白如月一路打量着沿街的铺子。
此时上午,各铺子开门不久,掌柜、小二多在整理物品,门口招揽生意的不多。
白振天带着白如月到孩玩耍的摊子前驻足,指着货摊上堆得琳琅满目的玩具,低头问道:“月姐儿喜欢什么?”
白如月心里有些好笑,她爹这是要给她买玩具?
摇摇头道:“阿爹,月儿就是出来逛逛,不买什么。”
白振天以为女儿乖巧,舍不得乱花钱,心里一阵酸楚。
牵着白如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道:“月姐儿不喜欢那些玩具?还是不舍得让阿爹花钱?”
白如月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反而问道:“阿爹,阿娘嫁进来时,不是有陪嫁铺子吗?阿爹能带月儿去看看吗?”
白振天叹口气,然后说道:“你的外家远在湖洲,湖州赵家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之家。
当年你阿娘嫁过来时,你外家先遣人过来盘下两间铺子作为你阿娘的嫁妆,不只是铺子,还有两处庄子,另外还有好些银子及别的物什,虽不说十里红妆,你阿娘当初的嫁妆也算上等上了。
唉,只是在你阿娘嫁过来的第二个年头,你阿娘堆嫁妆的库房好端端的走了水,那些嫁妆被一把火烧尽了。
没有多久,你阿娘手里的两个铺子的掌柜卷着银钱跑了,我们没有银钱进货,也请不起掌柜,只好把两个铺子盘出去了。”
白如月皱了皱眉头,说道:“好端端库房怎么会走水?这是【创建和谐家园】吧”
白振天接着叹气道:“我跟你阿娘都知道是【创建和谐家园】,也找人查过,对方既然做了,又怎么会留马脚呢?你阿娘劝说算了,也就没有查了,包括铺子的事,明明知道是有人所为,却又无可奈何。月姐儿,阿爹是不是很没有用呀?”
白如月摇摇头,“不会,阿爹和阿娘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如月听说铺子盘出去了,心里有些遗憾。
这些过往是白如月不曾知晓的,那一世,她和三哥找到外家时,外祖母见到他们兄妹俩,哭成泪人儿。她才知道,母亲出嫁后,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白如月问道:“那两个庄子呢?还在阿娘的手上吗?”
白振天点点头,“庄子还在手上,只是这些年收成不好,没有多少进项。”
白如月心里感慨,朴实纯良的父母要在那位老祖宗手下讨生活,是相当不容易了。
“阿爹,庄子离得远吗?能带月儿去看看吗?”白如月接着问道,家里捉襟见肘的日子,白如月急于想改善。
白振天仰头看看天,“庄子在城外,离城里有些远,这天可能要下雨,我们改天再去,行吗?”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恩人
白如月跟着抬头看看天,立夏后,天气变化快,出门时的太阳,此时已经躲在乌灰的云里。
白如月正想问阿爹要不要现在回家,却听到有人叫道:“振天兄,真的是你么?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呀!”
白如月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三十来岁,身穿青色圆领缎面袍衫,头戴幞头,脚穿青色缎面软鞋,双手作揖向父亲行礼。
白振天见此人,忙谦和双手作长揖,“原来是树明兄呀,是在下,树明兄这是要往哪儿去?”
李树明寒暄道:“无事出门转转,难得遇到振天兄,振天兄是办差还是?”
李树明说完,打量一下站在白振天身边的白如月。
白振天摇头回道:“今天在家沐休,带小女出来转转。月姐儿,这位是李伯。”
白如月乖巧的朝李树明屈膝见礼,嘴里脆生生的叫道:“李伯好,月儿有礼了。”
对于这个李树明,白如月印象深刻,父亲走后,府里上下肆无忌怛欺凌他们母子,他们三餐不济时,李树明给阮大银钱暗中帮助他们很多次。
母亲问起阮大银钱从何而来,阮大对母亲说,大爷的同窗李府的李二老爷他李树明给的。母亲过世后,也是这位李二老爷给她和三哥盘缠去湖洲寻外家。
那段日子过得太凄苦,留下的印记太深刻。那怕走过一世再回来,白如月还是记忆犹新。
那会儿,多少人对他们娘儿幸福乐祸、落井下石,唯有李树明对他们一家伸出援手......
这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当初没有他的相助,她和三哥就活不出来。
白如月仰头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下李二爷,明亮眼睛里了带着浓厚的感激。
李树明看到白如月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震,这孩子的眼神让他有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愫,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眼里怎么有着浓烈的悲悯和感激?
李树明伸手摸了摸白如月的头,眼里露出慈爱的光,“月姐儿乖。”
说完抬头对白振天说道:“振天兄,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我们到茶楼小坐可好?”
白振天连连拱手感谢,两人寒暄一番,相让着进了不远处的茶楼。
李树明朝小二要了一盘花生,一碟绿豆糕,一碟果脯。
小二退下后,李树明把花生点心挪到白如月面前,亲切的说道:“月姐儿吃。”
白如月站起身来还礼:“谢谢李伯。”
李树明忙让白如月坐,转头对白振天说道:“振天兄家教导得好,月姐儿多有礼数。”
白振天侧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白如月,他没开口前,女儿端坐着,不伸手去拿桌上的吃食。
白振天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递给到女儿手上,“月儿吃,阿爹和李伯说会话。”
白如月接过爹爹手上的糕点,一点点的啃起来。
白振天见女儿开始吃了,抬头问道:“树明兄不是去京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树明正要说话,茶博士过来斟茶,“唉!给二位爷上茶了。”茶博士提着壶站得远远的,长长的壶嘴伸到桌上来,手稍稍一提,从壶嘴里流出滚烫的水,准备无误流到李树明和白振天面前的茶碗里。
“二位爷请慢用。”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大材小用
李树明等茶博士离开了,才抬头回白振天的话,“回来七八天了,振天兄还在衙门里供事吗?”
白振天点头应下,“嗯,还在县衙里,在下的境况,兄台是知晓的,就这份差事,也是吴县尊体谅在下了。”
李树明叹扼腕叹息道:“可惜了,振天的才华,做个小小的师爷,真是大材小用了。”
白振天忙谦虚的回道:“兄台过奖了,在下不才。”
李树明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在把碗茶轻轻的放回桌上,满脸都是怜惜,“振天不必过谦,你的学识,我哪里不知道?你我是同窗,在松山学堂时,你是师长们最赏识的【创建和谐家园】。
六年前,振天若不是身体有恙,错过了那年的春闱......唉,过往的事,就不提了,明年又开科了,你会去参加吗?”
白振天没有立即回李树明的话,而是问道:“树明兄刚才从京城回来,关于春闱,有什么消息吗?”
李树明回道:“听家兄说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春闱,今上会点礼部姜尚书主考,这一科振天会下考吗?”李树明再次询问。
白振天淡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树明兄面前,愚弟就掏心窝子说几句实在话。这些年,愚弟忙于一家人的生计,功课早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没有心思下场了。”
李树明知道白振天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振天,这次去京城,我跟家兄提到你,你愿意去家兄府上做幕僚吗?如果愿意,我荐你去。做师爷,太埋没你了。”
白如月啃着手里的绿豆糕,竖起耳朵,听着李树明和父亲的交谈,听到这里,心里一惊。
李树明的兄长李树青,工部尚书,李树青的夫人刘氏是当今【创建和谐家园】后庶出的妹妹。
刘氏虽然是庶出,却得皇后亲睐。李树青极敬重夫人刘氏......
在晋王上位后,太子一系,首当其冲是李树青一家。
那一世,白如月感念李树明曾经的帮助,到狱里去见了刘氏最后一面,允诺她,把她的嫡孙女救下来。
“月姐儿,你在想什么呢?跟李伯道别,我们回去了。”白振天的话让白如月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