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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阴沉的脸上又浮起笑容，收拾这一窝子，有的是时间，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不急一时。
秦老太太笑着伸脚看了看，“是吗？像蜘蛛吗？我还以为像小狗呢。行了，和岩哥儿他们去坐着吃饭吧。”
白如月退后两步，福身见礼后，跟着白启岩和白启力一起走到边上的桌子。
白如月刚坐下，听到老太太慈爱的声音再次响起，“振天，你坐那么远做什么？来来，坐母亲身边来。”
白振天起身说道：“谢谢母亲。”
“说什么谢，我们娘儿俩好久没有说话了。离京前，振明反复给我说，说大哥人很好，母亲应多跟大哥多说说话。还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看看，振明那孩子，我们娘儿俩少说几句话，他都操心。”
白振天听到老太太提白振明，脸上露出丝笑容，“二弟在京城还好吧？”
秦老太太拍着自己右边的位置，“来，坐这儿，振明一家都很好。年后，江姨娘又给振明添了个儿子。唉，你们兄弟几个，就你的膝下的子嗣少些，你早该纳几房姨娘，为白家开枝散叶了。”
白振天淡笑不语，任老太太自说自话。
秦老太太说一会的，抬头看看，问道：“到齐了吧？到齐了就开饭吧。”
方四太太站起身来回道：“回母亲，就等大哥一家，大哥他们到了就到齐了的。”
老太太笑着点头道：“那就开饭吧。唉，在青城呆几十年，习惯了青城的生活，回到京城到不习惯了。想青城的红烧鱼，糯香排骨，金玉满堂，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吧。”
众人等老太太动筷，才伸手拿起面前的筷子。
孩子那一桌，白启楠最长，坐在上首，白如雪和白如敏坐到一起白启林坐到白启楠的身边，白启岩带着白如月、白启力坐在一边。其他的是小三房和小四房的庶子庶女。
白如敏抬头看一眼主桌，低下头来对白如雪说道：“太婆怎么去了趟京城，回来变样了？”
白如雪抬头看了眼祖母，疑惑的问道：“变样了？太婆就是太婆，那里有变？”
白如敏扫一眼白启岩兄妹，低头压低声道：“我不是太婆的模样变了，我是说她对大伯一家的态度变了。”
白如雪点点头，轻声说道：“小长房都分出去了，太婆唬着脸就没什么意思了。”
白如敏想想也是，不再多话。
白启岩低声轻轻的问白如月，“刚才为什么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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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启岩心痛的说道：“还真是笑面虎。”
白如月安慰的说道：“没事，注意听她说话。”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劝说
白如月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振天呀，这些年母亲对你关心太少，是母亲做得不对。
这次去京城小住，振明跟我说了很多。
振明说，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继到我名下的儿子，也是儿子。
你从小聪慧过人，是你父亲的骄傲，也是白家的骄傲。
振明说，你们这一辈的，就他和你会读书，老三和老四都不是读书的料，白家这一辈能不能走得更高，在你和振明肩上。
振明说，三年一场的春闱，明年春天又开考了，让你准备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如能一举高中，能光宗耀祖，往后的日子，你和振明也能相互照应。
要知道，一个家族里，兄弟间有个支撑很重要，独木难支的道理你一定明白。你和振明从小要好，这些年，他一直操心你的未来，你明年下场参加科考，若是能高中，也不枉振明这些年对你关心。”
白振天越听心越凉，得有多不待见他？多望他死？才不停的把振明搬出来。
这个家里，把他当成亲人的只有振明，薄薄的一点兄弟情，她也看不过眼，非得亲手把这点情斩断，她才心甘！
白振天心里一阵恶寒，表面看似很认真的听老太太说话，老太太见他认真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
问道：“振天，衙门的事太繁琐，你把衙门的事辞了，好好的在家用功备考吧。”
白振天面带难色的回道：“母亲，儿子丢开书本好多年了，文章都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年纪大了，记性大不如从前，看了下句就忘记上句，实在不敢妄想功名的事。
何况，现在妻儿子女一堆人要养活。衙门的事虽说繁琐些，好在一个月多少有些收入，能管一家人有饭吃。振明的一片心意，儿子自当感谢。
白家的荣耀，有振明，振宇，振新就可以。振宇的才情不低，这些年一直勤学苦练，要不是父亲突然离世，不能下场，三年那一科，振宇怕是早就高中了。儿子有几个聪明能干的弟弟，儿子为他们高兴。”
秦老太太听了白振天的话，为他夸赞自己的儿子扬扬自得，她的儿子，本就是高人一等，自然是聪明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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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敛住面上的笑容，叹口气道，“这里都是自家人，关着门说实在话，振宇振新也就是你这个做大哥的看得上。
他们的学问几何？较之于你、振明相差甚远。我是你们的母亲，你们每个人的情况，我都清清楚楚。
振宇同你和振明一同参加秋试那一回，只是勉强过秋试。春闱时，你父亲让他去经经场，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去，你道我不知道他的学问？”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劝说2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看看侧面的两个儿子，接着说道:“他俩要想参加的明年的春闱，从今儿起，得好好的束着自己，好生用功，振新更得先把举子的身份拿到，才有资格提明年春闱。
这次去京城，我拿了他俩的文章给舅舅看，舅舅说，他俩的基础太差，想要走仕途，得好生用功几年才行。”
白振宇先听到白振天夸他，心情大好，后听说让他参加科考，立即从云端跌入谷底，这辈子，他就不想再参加科考。
他只想做书生，有举子的身份，混迹于烟花柳巷之中。
若是参加科考，那不得每日束于家中，读让人头痛的圣贤书，他的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想到这里，白振宇赶紧接过话来，“大哥，满青城人都佩服你的学问，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参加科考，光耀白家祖宗。
所谓能者多劳，我觉得吧，大哥听母亲的，把衙门的事辞了，好好看一段时间书，以大哥的聪慧，很快把丢掉的学问捡起来的。”
相比于白振宇，白振新对科考多了几分向往，他也想像大哥二哥那般，在学业上有所建树，他日在仕途上一展自己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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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月扭头过来看着主桌，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的问道：“老祖宗，阿爹若是参加春闱，是不是一定会高中？”
秦老太太还没有来得急回白如月的话，白振新先抢过话来，“那是当然了，月姐儿，你阿爹可是咱青城的大才子，童生和秋闱都拿第一名的人。你阿爹下场参加春闱，一定会高中的，说不定还能高中一甲呢。”
白如月一脸懵懂无知，“可是，阿爹说他很久没有拿书了，记性也不好了。”
白振新回道：“你阿爹是咱们家最聪明的，记性不好，是因为你阿爹操心的事太多，回头把衙门的事辞了，平日里，大嫂多给大哥补补，记性自然就好了。”
白如月咬咬嘴唇，十分为难的说道：“可是，阿爹为了月儿分家，分家还借了知县大人二百两银子呢，说好的，每月从阿爹的俸禄里扣的，阿爹若是不去衙门里做事了，怎么还知县大人的银子？
还有，阿爹若是不去做事了，就没有俸禄，没了俸禄，我们就没有银子买米买油买盐了，三哥四哥没有买笔墨纸砚的钱。
还有，四叔说让阿爹吃点好的补补，记性就好了，月儿家有什么好的吃？一个月只有阿爹领俸禄的第二天，家里才能吃上一餐肉，唉，阿爹能参加科考到是好，可是......”
众人见她很焦心的样子，恨不得帮她出出主意。
白如月停顿一下，又重重的叹口气，”唉！阿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成天愁着这些事儿，那能静心读书，月儿看还是算了吧，。四叔叔好好读书，秋闱高中，来年参加春闱，为白家添光添彩，让老祖宗脸上有光。”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炉火纯青
白启岩在边上赶紧拉了拉白如月的手，紧张又急迫的说道：“月姐儿，乖了，不要乱说话，老太太跟阿爹他们说正事呢，我们不能打岔了！”
白如雪鄙视又嫌弃的冷哼一声，低声对白如敏道：“真是穷鬼，难怪眼睛盯着肉碗，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
白如雪的声音低，奈何此时谁也没有说话，众人将她的话听到耳朵里。
白如月用手捂着嘴，抬眼看看白启岩，一副我错的样子，“三哥，月儿是不是说错话了？”
白启岩有种感觉，妹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低声安慰道：“没事儿，月儿说的也是实情，阿爹一直教导我们做人诚信第一，有一说一。”
白如月眼睛有些畏惧的看向白振天，弱弱的叫了一声：“阿爹，月儿是不是做错了？”
白振天给白如月一个安抚的眼神，温和的说道：“月儿说的没有错。错在不该乱接话，长辈说话，没有让你开口，你该乖乖埋头吃饭。今天托老太太的福，能吃顿好的，好好吃吧，吃饱了晚的上回去领罚。”
一众人嘴角抽抽。
白振天环顾一下，接着说道：“还请母亲原谅，月姐儿未经允可，擅自接话。
不过，月姐说的都是实情，她也是体谅儿子这个做阿爹的，不枉儿子平时疼爱她。谢谢母亲的用心，儿子现在是身不由己，真的无心仕途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秦老太太那能错过这个良机。
“我回来才知道分家的事。孙氏这段时间主理府里的事务，没有照顾好你们，我已经责罚她跟雪姐儿了。
不过，这事振天也有错，做为大哥，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吵着分家呢？我这个做母亲的还在，你们就分家，外人看了会怎么想？你们就没有想过家里的声誉？”
白振天听老太太这么说，立即站起身来朝老太太鞠躬道歉：“对不起，母亲大人！这事儿，是振天太冲动了，搬出府后，振天就后悔了。”
秦老太太见白振天诚挚无比的道歉，生怕他趁机说搬回来，忙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分了就分了，都说树大分叉，子大分家。分出去了，操心的事多了，对你的成长磨砺也多些。也是件好事！
振明这些年在京城，没有在我身边，原本人情世故半分不知的人，几年时间磨砺下来，已经京城立下根，人情世故处理得连他舅舅都夸赞。”
白振天满脸温和赔笑，顺着老太太的话说道：“那是，二弟承袭了母亲的聪慧，又得父亲多年的教导，为人处世待人接物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白家这一代得指望他当家做主，撑立门户的。”
白如月低头吃着白启岩给她夹的菜，竖着耳朵听着父亲和老太婆之间的对话，阿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心里为她爹竖个大大的大拇指。
秦老太太被白振天夸得有点飘飘然，突然觉得这家伙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真心，话音多出了些许诚意，“你也别站着了，坐下来吃饭吧。”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疯了吗
白振天再次作揖见礼，“谢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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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新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白振天要不要下场。他想下场，想有个伴陪他。
他还有点私心，若是白振天下场的话，定会用心看书，他正好看看他是如何看书如何写文的。也好让白振天指导指导他。
若是白振天能指导他，秋闱的时候，中不了解元，榜上有名是没有问题的。
白振新吃了一口鱼肉，放下筷子，问道：“大哥，三年才一次科考，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你真的忍心放弃？
若是高中了，从此是官身，有这身份，对岩哥儿他们兄妹也好。
未来不管孩子娶进嫁出，都比你现在做师爷要好很多。”
白振天咽下口中的饭，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四弟说的这些道理，我哪里不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以前在府里不觉得，现在分家出去了，才知道支撑一个家有多不容易，比起像梦一样的未来，我更该脚踏实地的做些实务，养活一家人。
至于功名，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岩哥儿、力哥儿身上了。”
说完，白振天不忘了嘱咐白启岩和白启力两句，“岩哥儿，力哥儿，你俩可要争气，阿爹的希望都在你俩身上了。”
白启岩忙站起身来，白启力见哥哥站起身来，也跟着站起身来，转身见礼：“回阿爹，儿子谨听阿爹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