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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小姐自小学习规矩,应当知道,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而不是事后一句轻飘飘的无心之失就可以揭过的。”
上首的祁宣帝暗自点头,他摆摆手,“都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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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儿,朕一直以为你乖巧知礼,从不曾想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 祁宣帝有些失望的看着祁瑜,“回去抄写经书十遍,以此悔罪。你辱姜姑娘母亲在先,现在就对姜姑娘赔罪。”
祁瑜苍白着脸,面上是【创建和谐家园】辣的难堪,她垂下头,没人能看清楚她的神色,默了片刻,咬牙应了一句,“ 是。”
蜀王妃起身,她讨好的看向祁宣帝,“是臣妇教导无方,瑜儿并没有什么恶意,如今瑜儿已知错,不若这赔罪就免了吧,省得伤了姜小姐与瑜儿的和气。”
太子祁毓在一旁道:“蜀王妃这番话不对,若是祁姑娘不向姜小姐赔罪,那才是伤和气呢!还是说,蜀王妃对父皇的处置结果有所不满?”
“不敢有不满。” 蜀王妃深吸口气,“瑜儿,来向姜小姐赔罪。”
祁瑜低着头,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殷红的血渍渗出来,半晌出了声,“是我不对,还请姜姑娘谅解。”
姜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祁瑜,颇显大度的开口,“ 还望祁小姐以后谨言慎行,别再丢了陛下的脸面。”
阮氏从席上起身,向祁宣帝行了礼,她沉稳出声,“陛下,命妇不得不说几句。晏府众人早已知晓娆儿身世,没有大肆宣扬出去,是因着不管娆儿是何身份,她都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是南阳侯的爱女,是晏府的表小姐,更是命妇认定的儿媳。”
“娆儿不是那等故意为难人的姑娘,若不是今夜受了委屈,她也不会让陛下为她做主,实在是祁小姐那番话太过伤人。”
祁宣帝不在意的道:“阮夫人无需多言,朕知阮夫人素是明理,今夜这事也确实是瑜儿的错。至于姜小姐身世一事,朕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这到底是何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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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娆坦坦荡荡的讲述一遍,“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臣女是在一场战役后出生的 ... 臣女不曾见亲生父母一面,可也知道,臣女的父亲曾是一名将士,在沙场奋勇厮杀,最后身子受损,陈疚旧苛缠身,只得脱下铁甲,回乡养病。臣女的母亲虽是村妇,可也一直随军,为将士安排好吃食住行,让将士无后顾之忧。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臣女都为他们骄傲。”
祁宣帝听的入了神,他年轻时也曾带兵打过几次仗,对待将士自是有特殊的感情。
听了姜娆的话,祁宣帝思绪飘回到十几年前的沙场上,他悠悠叹口气,“如此说来,你生父以前还跟着朕一道上过沙场,是朕手下的兵。后来战役胜利后,朕本打算好好犒赏这些回乡的将士,可是当时朝堂动荡,琐事繁多,待朕登基后,又是一系列事情要处理,赏赐一事不由得耽搁了下来。而回乡的将士各自分散,难以寻觅,这么一耽误,竟没有给这些将士赏赐。”
姜娆清甜的声音又道:“哪怕没有赏赐,父亲也从不曾有丝毫怨言,参军打仗,父亲从来不悔。”
“不悔?” 祁宣帝不由得重复出声,他看着姜娆真挚的双眸,一时有些动容,“ 十几年前朕错过了给将士们的赏赐,如今再不能错过。传令下去,不管花费多少人力,也要给当年那一批回乡的将士送去赏赐。”
祁宣帝又看向姜娆,面上有几分满意的笑意,“你父、你母值得钦佩,你也是个好姑娘,虽是女子,忠孝仁义不输男儿,朕为你们二人赐婚是正确的。
“你生父、养父都是将士,你有你这两位父亲的风范。你父母的赏赐就由你来接受,朕赏你黄金百两、锦绸十匹,玉如意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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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祁宣帝早已离席,宴席上的众人散去,方才那些暗中疏远、嫌弃姜娆身份的贵女,如今看到她得了陛下的赏赐和称赞,又统统围上来,面上带着虚情假意的笑意,七嘴八舌的讨好道:“姜妹妹不愧是将士之女”、“姜妹妹能得陛下赏赐,这可真是莫大的荣耀,以后姜妹妹闲着无事,经常来姐姐府上做客” ......
祁瑜阴郁的看着人群中的姜娆,她的心里嫉妒和厌恨丝丝缕缕,疯狂的生长着,布满心头。
看着姜娆面上的笑意,她觉得刺眼,祁瑜朝着姜娆走去,“ 你得了陛下的赏赐又如何,不过是攀了高枝而已,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麻雀即便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你永远,都是泥腿子的女儿。”
姜娆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讥讽的笑,来到祁瑜面前,扬起素手,毫不留情的朝着祁瑜面上就是一巴掌。
祁瑜侧脸瞬间【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娆紧接着又是狠厉的一巴掌。
连续两耳光下去,祁瑜不由得踉跄后退几步,她两颊瞬间红肿,上面还有深深的五指印迹。
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姜娆,“ 你竟然敢动手打我?你凭什么?”
姜娆两瓣朱唇轻笑,“ 因为你该打,日后再让我听见类似的话,可不是两耳光就能揭过去的。”
其他围着的贵女,看见这番场景,心头对姜娆的轻视一扫而光,姜女郎看看淑婉温雅,没想到也不是好惹的。
祁瑜气的身子直颤,她捂着脸,不再是那副小白莲的作态,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姜娆你等着,我要去向圣上告状。”
姜娆扫了她一眼,不在意的笑了笑,“ 祁小姐尽管去,这么多姐姐们看着呢,祁小姐言语恶毒,辱我在先,我不过是正当的回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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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瑜喘了几口粗气,阴鸷的看着姜娆离去的身影,目光沉沉。她知道自己即便去向祁宣帝告状,也讨不了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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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楼外,太子与晏安恰好看到这番场景。
祁毓眉峰挑起来,玩味的看着晏安,笑着打趣道:“ 姜姑娘看着娴雅,今夜这利落的两耳光,倒是让孤惊讶。子瞻,孤看你以后的日子惨了,你以后可不能惹姜姑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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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拍着晏安的肩膀,“如今父皇为你赐了婚,估摸着再过不久,孤便能喝上子瞻你的喜酒了。”
晏安轻笑一声,“今夜多谢太子为我与表妹说话。”
祁毓摇摇头,“ 道什么谢,你我乃至交好友,无需说谢。行了,快回去吧,明日还要上值呢!”
上了马车的姜娆,想起今夜一事,可真是百感交集,起初有被赐婚的喜悦,后来又有被羞辱的愤懑,当然也有打了祁瑜两耳光的解气。
她正思忖着,只见马车帘子被打开,晏安来到她的马车里,在她对面坐下。
姜娆双眸看着晏安,片刻后笑了笑,她有些不好意思,“表哥,今夜是我给你和舅母添麻烦了。”
自己的母亲被接连羞辱,她不曾见过亲生母亲一面,可若是连她的声誉都无法维护、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羞辱,那自己也不配为人子女。
她是出了气,可因着她,连累晏安跟着下跪,劳烦阮氏起身为她辩解,姜娆有些过意不去。
晏安墨眸深深看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敲了敲她的眉头,“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表妹,再过不久,我们便是一家人,表哥从不曾觉得有关你的事情是麻烦。”
姜娆一愣,接着笑吟吟的看向晏安,她的双眸亮晶晶的,好像漫天的星辰倒映在其中,她应了一句,“ 嗯。”
在这一刻,她心头暖暖的,甜甜的,比吃了桂花酥还要甜。
她真的好幸福啊,有疼爱她的家人、有关心她的亲人,还有喜欢着她、处处站在她身旁的二表哥。
晏安握上她的手,垂眸看向她的手心,轻轻出声:“ 疼不疼?”
姜娆俏皮的摇摇头,接着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点点头,她拉长了调子,软糯的出口:“疼!”
听到她这娇气的一声,晏安眉梢含着笑,拉起她素白小手,垂首朝她手心轻轻吹了几口气,温柔的将她的纤手握在掌心中,他墨眸看着姜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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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娆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他,“这不是表哥你的错,你从不曾招惹过她,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她偏要上赶着恶心我,我自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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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安碰了碰她的脸颊,双眸中尽是笑意,慵懒的道:“ 原来表妹只是喜欢表哥的这幅皮囊呀?”
姜娆双眸盈笑,倾身在他下颌处亲了一下,很快就离去,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睫毛,“ 容颜喜欢,什么都喜欢,表哥你这么好,我特别喜欢你。”
一连串的几个喜欢,反倒是一直沉稳的晏安,此时耳尖泛起些许绯红,他整个人如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中,心里妥帖又舒适,心头满当当的,只觉踏实。
他墨色的眸子中尽是暖暖的笑意,“ 能被你喜欢,是表哥的荣幸。”
第47章第 47 章
景阳宫中, 顾贵妃依在小塌上,身后的宫女为她捶着肩膀,她双眸假寐,思忖着事情。
原本想要借祁瑜之手, 给姜娆一个难堪, 给晏家一个下马威,然适得其反,倒是让姜娆得了利。
不过,姜娆与晏家今夜此举, 倒是得罪了蜀王和蜀王妃,蜀王乃是陛下倚重的胞弟, 祁瑜又是蜀王的掌上明珠,自己的爱女受了辱, 蜀王定是对晏家没有什么好印象。
想到这儿,顾贵妃唇角溢出几丝冷笑,看着晏家多了一个敌人, 她开心的很。
“行了, 过去吧!” 顾贵妃睁开双眸, 挥退为她揉肩捶背的小宫女,对着身旁的贴身宫女问道:“ 三皇子可歇下了?”
今夜宴席结束的晚, 祁恒又多饮了几盏酒, 便没有乘马车出宫回皇子府, 而是留在了宫内。
那贴身宫女声音低了几分, “娘娘, 三皇子正在饮酒,三皇子的贴身太监劝了几句,但不管用。”
顾贵妃柳眉皱起,“走,去恒儿那里。”
一进去屋内,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案桌上倒着好几个酒瓶,祁恒一盏又一盏的豪饮着酒。
顾贵妃看着失落阴郁、靠酒解忧的祁恒,顿时心头浮上几分气闷,她派太监拿走了祁恒面前的酒壶和酒盏。
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 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还有皇子的矜傲!”
祁恒神色颓然,呆愣的注视着前方,“ 皇子又如何,父皇一句话,我喜欢的女郎便成了他人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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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贵妃神色不满,“更何况,她是个村妇的女儿,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侯府小姐。即便圣上没有给她赐婚,母妃也不会同意让她嫁给你。”
祁恒眸色沉沉,“母妃,可儿子就是喜欢姜娆,别的姑娘都不如她,她应该是儿子的人。”
顾贵妃不赞同的摇头,“痴情郎就是个笑话。男子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他身边有一个主动撩拨他的女郎,不出几日,他便能把心头好抛在一旁。”
“当初,陛下也曾是真心宠爱太子的生母,可这么多年过去,陛下许是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当年本宫略施小计,抓着机会上位,抢了太子生母的宠爱,如今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是本宫,太子生母成了一抔灰土。”
顾贵妃在他身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你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总惦记着情情爱爱,如何能成大事!今日陛下竟然让太子与他一道乘撵出行,以往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待遇,母妃与你现在的处境不妙。与其为一个女子伤神,不如将心思都用在大事上面,待日后我儿成就大业,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
“情爱最是虚假,你今日惦记着姜娆,待有了权势后,不用你费心思,她自会主动委身于你。人活一世,能依仗的唯有权势,不然咱们母子俩,怎会有如今的荣宠。”
祁恒眸色愈发深沉,如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面蕴藏着狂风骤雨,他昏沉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露出一个稍显阴翳的笑容,“ 母妃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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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玩一玩也就罢了,你是皇子,待日后登上帝位,便是天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嫁给你的。”
顾贵妃又道:“ 母妃已为你择好合适的皇子妃人选,听母妃的话,待明日母妃便让你父皇为你赐婚。”
祁恒眉眼间有一丝不耐,“母妃,你莫不是还打算让表妹嫁给儿子?父皇如今并不喜顾家,况且表妹惹出了那么多事端,儿子绝不愿娶表妹为妻。”
顾贵妃不满道:“明熙自幼与你一道长大,你与她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姜娆那个狐媚子出来搅事,你怎会不愿娶明熙!”
祁恒回了一句,“母妃,别的事情儿子都答应你,可表妹太过骄纵,并不适合做皇子妃。儿子真是不理解,母妃为何非要执着于让儿子娶表妹为妻?”
“ 母妃出身顾家,以前顾家籍籍无名,正是因着母妃,顾家一跃成为开封有名的大家族,母妃是顾家的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就这么衰落下去,母亲要拉顾家一把。再说了,你表妹如今已知悔改,不再惹事,你们二人很是相配。”
祁恒不愿再与顾贵妃谈起此事,“ 母妃,此事不必再提,儿子绝不愿娶表妹为妻,儿子困了,头脑有些昏沉,母妃也回去吧!”
顾贵妃看了他一眼,“罢了,罢了,你不愿,母妃也不强迫你。”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出了祁恒的屋子。
顾贵妃柳眉拢起,对一旁的宫女道:“ 让明熙待会来见我一面。”
“姑母。” 顾明熙很快就到了顾贵妃的寝殿里。
顾贵妃青丝披散在背后,悠悠看她一眼,“明熙,你过来,姑母有话告诉你。”
顾贵妃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知道,姑母一直都疼你,也想让你做姑母的儿媳。不过,恒儿他,如今被姜娆那狐媚子迷惑的心中只她一人。”
顾明熙咬着唇,悄悄打量着顾贵妃的神色,“ 姑母,明熙是真的喜欢表哥,哪怕不能嫁给表哥,做他的侧妃也可以。”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本宫的侄女,本宫怎能让你做恒儿的侧妃,这不是在丢本宫的脸面吗?再说了,如若真的让你成了恒儿的侧妃,本宫又如何向你父亲交代。”顾贵妃笑着摇摇头,“ 强扭的瓜不甜,姑母会为你找寻一个适合你的如意郎君的。”
顾明熙心头猛地一跳,她睁大双眸看向顾贵妃,一下子呆滞在那里,不由得呢喃道:“姑母,您之前允诺过让我嫁给表哥的,您答应过我的。”
顾贵妃染着殷红丹蔻的纤手拿起案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才道:“ 姑母左右不了你表哥的心思,你放心,姑母疼你,肯定会将你嫁个好人家的。”
顾明熙整个身子僵硬,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她为嫁给祁恒谋划了那么久,如今临门一脚,不能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