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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灯都关上,锁上门,她去街口的便利店买一份关东煮和酸奶,回自己出租房,边看剧边吃晚饭。
温岭远二环路的公寓,是一个大平层。过于简洁的黑白灰色调,在冬日里看起来有一些清冷。
钟映一直想更换公寓的软装,使它变得更有生活气息一些,只是过去两年常常出国,在南城的时间不多。
她觉得,是时候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温岭远在厨房冲泡柠檬水的时候,钟映静悄悄走过去,踮着脚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岭远,过几天,我们去拜访一下婚礼策划好不好?回国之前我已经联系过他。”
“想在什么地方办?”
“你知道我一直想去塔希提岛。不过我咨询过,那边已经排到明年三月才有档期。我现在很犹豫,是不是在国内办也可以?”
温岭远微笑说:“可以等一等,去你喜欢的地方办,不要有遗憾。”
钟映笑起来,伸手从背后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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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樨只听过姚占云的名字,和在苏雨浓的速写本上见过他。等见到真人,不禁想要感叹爱情的滤镜好惊人。
在她的审美里,姚占云只是一般般的帅,而且身上有一种痞气,是她非常不喜欢的。
今天苏雨浓没有穿小裙子,因为据说姚占云不喜欢,觉得Lolita裙和JK制服都很非主流。她穿规规矩矩的连衣裙和长靴,毛呢大衣带毛绒绒的领子,化偏粉色系的桃花妆,喷最经典的那支小雏菊香水,整个人非常的……甜美。符合直男审美的那种甜美。
宁樨就很随便,面包服、细腿裤和马丁靴。下午睡过头,只来得及洗了一下头发,出门吹到七分干,这时候让风吹得毛毛躁躁。
说是吃饭,其实是唱歌。
在楼下大厅等的时候,苏雨浓一直拨拉着刘海。
“真的很完美了,你再拨要拨出头油了。”
苏雨浓笑骂她一句。
很快姚占云下来接他们,他穿一身潮牌,脚下AJ的最新款。明明是南城本地人,不知道为什么说话吞字还带儿化音,听着像个不地道的北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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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字旁,一个犀牛的犀。”苏雨浓说。
“这么复杂?那考试的时候,别人都在做第三道选择题了,你还在写名字吧。”
宁樨:“……”
“走,上去吧。”姚占云引路,“今儿我好几个朋友都在,都男的,说话嘴上没把门儿,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多担待。不过你放心,”姚占云凑近苏雨浓,笑说,“我肯定罩着你,闹也闹不到你头上。”
一个巨大的包厢,沙发从这头到那头,都能坐下两支足球队的人。除了宁樨和苏雨浓,还有好几个女生,看起来都是大学生,穿衣打扮明显风格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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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占云拿两杯果汁过来,“唱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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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那露一手?唱什么?我给你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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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来个《月半小夜曲》?”
“……都行。”宁樨其实一点都不想唱,如果不是为了苏雨浓,她不会这么配合。
姚占云去点歌,苏雨浓端起果汁准备喝,宁樨拦住她的手,“要不还是喝瓶装的吧?”
“……这么谨慎吗?”
“不是不信姚占云,他的朋友,我们还不熟。”
苏雨浓觉得有道理,把果汁默默地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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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烂大街的粤语歌,所以有人跟和也不稀奇。宁樨不喜欢跟人合唱,等有个女生唱完“这晚以后音讯隔绝”这句才跟上。
她一开口,那个本要继续唱的女生瞬间哑口,整个包厢都跟着安静。
苏雨浓激动地小小鼓一下掌,简直与有荣焉。每回跟宁樨出去唱歌,这都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瞬间。
所有人静静听完了这一首,不约而同鼓掌。姚占云拿着话筒喝彩,“可以啊!再来一首吧!”
宁樨皱一下眉,语气还是平和的,“你们唱吧,我感冒了嗓子不是很舒服。”
过了十点半,宁樨提出要回家,又被苏雨浓挽留着多待了半小时。苏雨浓显然玩得很尽兴,因为姚占云确实很照顾她。宁樨几乎全程硬着头皮,和一堆陌生人一起玩,太让她难受了。
十一点,苏雨浓家里打来电话催,必须回去了。
姚占云将她们两个人送到楼下,快出门时,苏雨浓让他们稍等,自己去用一下洗手间。
宁樨在大厅的沙发坐下,感觉到沙发那头一沉,姚占云不近不远地坐着,看着她笑说:“你唱得真挺好的,学声乐的?”
“一般吧。学播音主持的。”
“准备跟小雨考一个学校?去北京吗?”
“还不知道。”
“要去北京的话,我那儿很多朋友,带你们玩儿。”姚占云拿出手机,“要不你加我个微信吧?”
宁樨简直愕然,“……下次吧,我手机没电了。”
“那就报一下微信号,回去通过一下验证就行。”
“自动生成的微信号,记不住。”
“没绑手机?”
“没有。”
“好吧,”姚占云笑说,“那下回唱歌你可一定要出来,太能炸场子了。”
姚占云将苏雨浓和宁樨送上出租车,提前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车走之前,他又拉开后座门,沉声叮嘱苏雨浓:“到了给我发消息。”他声音很有磁性,而他好像很会利用这种优势。
车上,宁樨十分纠结,“……我记得,你说你跟姚占云,是在青旅认识的?”
苏雨浓有一年去西安旅游,住在青年旅社,晚上参加青旅举办的剧本杀,认识姚占云。一问又是老乡,就加上微信,一直保持联系,有空一起出去玩。
“对啊。怎么了?”
“你会不会觉得,他性格有点……爱玩?”宁樨只能说得很委婉。
“他一直是这样的,很能活跃气氛。我们当时玩剧本杀,就是他领头组织的。”
“好吧。”宁樨闭嘴了。还是决定不要告诉苏雨浓姚占云找她要微信号的事。万一那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姚占云热情的性格使然,就会闹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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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宁治东在家设宴,请温岭远吃饭。
这件事宁樨早上起床才知道,赶紧洗漱梳妆,一阵兵荒马乱。坐在化妆镜前,她看着自己,叹口气。最后只抹化妆水和面霜,擦一点乳木果的润唇膏。
来的不止温岭远,还有钟映。
温岭远穿一件靛青色的大衣,这个颜色深到接近于黑,人也就显得比平日里要沉肃。
宁樨坐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上看,直到宁治东喊她下来,她才靸着带兔子耳朵的毛绒拖鞋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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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钟映,犹豫一下。觉得别扭,和她又不熟,喊不出来“阿姨”。
倒是钟映先开口,笑说:“你的拖鞋很有趣。”
钟映今天穿一身杏仁色的裙装,淡妆化得不露声色。用的香水气味清淡,完全不抢风头,却衬着人更优雅。
“你想要同款吗?”
钟映微微怔一下,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没穿过这么可爱的拖鞋,不过说不定可以试一下。”
家里提前打扫过,宁治东还特意让文阿姨买来鲜花插瓶。淡青色琉璃花瓶里的几朵白玫瑰,清新得和整个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于是赶在温岭远来之前,宁樨偷偷的连花带瓶地拿回自己房间了。
宁治东有收藏红酒的爱好,地下室花了大价钱改造成恒温酒窖,摆放他那些珍贵藏品——宁樨觉得,这可能是宁治东唯一真正精通且拿得出手的爱好。
宁治东带温岭远和钟映去酒窖参观,在经过摆在窗前的一个欧式风格的五斗橱时,钟映顿了一下脚步。
她送给宁樨的那条自己设计的手链,是细细的链子,缀有天文望远镜和木星及其星环的玫瑰金挂饰。
现在,那条链子乱七八糟地绞在一起,和挂饰也已经分离,就放在五斗橱上的一个落了灰的盘子里。
他们看过酒窖,挑了一支Domaine Leroy的红酒,作为今天午餐的主角。
钟映手指沾了一些灰,去后面的浴室洗手。
经过走廊,那里摆放着一个小型的水族箱,宁樨正端着一只小碗,往里面抛撒鱼食。
钟映看见水草里游着一条褐色的鱼,笑说:“你喜欢鲤鱼吗?我可以送你一条比较名贵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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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说:“不。它很名贵。”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自己就是臭嘚瑟存不住稿子的性格。
三更合一提前发了,不过明天还是固定到早上7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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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映笑问:“有纪念意义?”不然一条最最普通的褐色鲤鱼, 怎么也不会和名贵扯上关系。
“你养过猫吗?”
“没有, 我对猫毛过敏。”钟映说。
“如果你养过你就知道, 哪怕是最丑的土猫, 你养了它,就会觉得它是最名贵的。”
“或许你说得对。”钟映笑一下,往洗手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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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映跟温岭远一样说“或许”, 但是他们不同。温岭远习惯说“或许我怎么怎么样”,而钟映会说“或许你怎么怎么样”,跟在后面的主语不一样,给人观感完全不同。
钟映并不觉得她说得对,却要故意说“或许你说得对”,这对促进沟通毫无意义,只传达出她想要结束话题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