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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登时脸色大变，低头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了？”沈念儿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烟柳，你说我母亲要是知道她珍藏多年的耳坠子被一个没长心的奴婢给偷去当了，会怎么惩罚那个奴婢？”
烟柳身体猛地一抖，扑通跪地，额头上的汗像雨点般滑落。
“小姐……小姐，求、求小姐，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夫人，小姐，奴婢求您了！”她连连磕头，“要是让夫人知道是奴婢偷了她心爱的东西，奴、奴婢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这件事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小姐却是如何得知的？她想问又不敢问。
想起尹氏对付人的手段，她全身都在发抖。
“你的命，和我有什么干系？”沈念儿语气淡漠。
烟柳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地哭泣哀求：“只要小姐放过奴婢，奴婢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沈念儿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越是这样，烟柳越是觉得心悸。
在那冷利如冰的眼神下，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没有半点秘密。
“嗒”的一声轻响，面前落下一个青布小包。
她看着那只小包，不敢去拾。
沈念儿淡淡道：“这里面有三百两的银票，拿去将东西赎回来。”
烟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看着沈念儿。
还有这样的好事？
但她确实伶俐，马上明白没有白吃的午饭，福至心灵地道：“奴婢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沈念儿淡然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烟柳拾起小包藏在怀里，对着沈念儿又磕了个头，脸上全是感激之色：“小姐放心，奴婢绝对会管好嘴巴，不会把今天的事向夫人提半个字。”
她自以为猜中了沈念儿的心思，哪知道沈念儿却摇了摇头。
“就算你不说，这事也瞒不过母亲，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去告诉她。”
她这凝香阁里可不只一个牛鬼蛇神，哪堵得了攸攸之口，更何况，她既然敢做，就没想藏着掖着。
第16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烟柳，你新得的这镯子不错啊。”沈念儿眼角一瞟。
烟柳脸一热，暗想小姐眼睛好毒，忙道：“这是尹姑娘硬要赏给奴婢的，奴婢回去就还给她。”
这只玉镯成色是不错，但最多也就能当得二三十两，而小姐却一出手就是三百两。
孰轻孰重，烟柳自是掂量得很清楚。
“不必，既是她给你的，你就留着，还要天天戴着。”
沈念儿这话太绕了，饶是烟柳心思机敏，也猜不透她的意思。
她睁着一双眼睛，困惑道：“那小姐是想让奴婢对付尹姑娘吗？小姐放心，奴婢肯定不会让她过得舒服的。”
沈念儿还是摇头。
“错了，我要你好好待她，还要你成为她尹若云身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做得到吗？”
烟柳愣了愣，然后突然如醍醐灌顶，用力点点头：“奴婢做得到。”
“尹若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记住，若有异样随时向我禀报。”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沈念儿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但三百两银子就想买到烟柳的忠心？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想要将这丫头收为己用，还需要更多手段。
烟柳等了半晌，不听沈念儿再开口，正想要告退。
突听得沈念儿懒懒的声音响起：“烟柳，你可知不忠心的狗会有什么下场？”
烟柳心突的一跳，再次屈膝跪地，指天立誓：“奴婢永远效忠小姐，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沈念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勾勾手指。
烟柳赶紧膝行几步，来到她的榻前，赔着小心露出讨好的笑。
沈念儿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记住！”
声音低，短促，有力，一字字敲进烟柳的耳朵里。
“我从不信嘴上说的，我要看实际行动，烟柳，你偷了我母亲的首饰拿去当了，是因为你老娘重病在床，我念你一片孝心才出手帮你，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过呢，你既然做出这种背叛主子的事情，想要再羸得别人的信任就难了，我就姑且信你一次，要是你敢两面三刀，阳奉阴违……”
她停住，定定望着烟柳的双眼。
“奴婢不敢。”烟柳莫名就浑身发紧，不敢和她目光对视，垂下了头。
“抬起头来。”
烟柳忙抬起来。
“啪！”
沈念儿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她右边脸颊登时出现五道红肿的指印。
很疼。
可是烟柳忍着一声没吭。
沈念儿松开手，重新靠回榻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软洋洋地瞟了烟柳一眼。
“你可以走了，回去后该怎么说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小姐放心，奴婢定不会让您失望。”
烟柳又磕了个头，这才爬起身来，兀自觉得两腿发软，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离开房间之前，她忍不住偷眼瞄了过去。
沈念儿倚在榻上，双眼微微阖拢。
十五岁的少女脸庞娇嫩，肌肤雪白细滑，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天真无害的孩子。
但哪个孩子会有这般厉害的手段！
烟柳蓦然打了个寒颤。
第17章 这步棋，走对了
尹若云自烟柳被叫走后，就坐立难安，在房里走来走去，手里的一方帕子都差点给绞烂了。
突然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声，忙迎上前去。
“烟柳，你回来了？念姐姐她可以为难你……你、你挨了打？是……念姐姐打的？”
她呆住，怔怔看着烟柳脸上凸起的指印。
烟柳眼圈一红，垂首不语。
“是因为我，念姐姐才打你的，是不是？”尹若云声音哽住，泪水流了下来。
“不是，是奴婢说错话惹了小姐生气，和若云小姐你无关。”烟柳忙否认。
尹若云更是愧疚难安，握住她手垂泪道：“是我，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害得妹妹挨了打，都是我不好。”
烟柳忙道：“奴婢不疼，若云小姐待奴婢这样好，奴婢为您做什么都愿意。”
她向门外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
尹若云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劝止，烟柳摆摆手，加快脚步出门去了。
望着烟柳远去的背影，尹若云脸上哀伤凄婉的神情也随之消失不见。
她摸了摸光秃秃的手腕，慢慢勾起了唇角。
自己这一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母亲留下来的玉镯送出去固然可惜，但若能换来一个忠心的奴才，就非常值得。
为了能在这沈府立下足根，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
沈念儿算得很准，在烟柳赶回尹氏那儿通风报信之前，尹氏就已经得知了凝香阁发生的事情。
吴嬷嬷把房间里多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一脸担忧，搓着手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小小姐果然容不下若云小姐。”
尹氏手支着额，半天没说话。
这时有下人来禀告说烟柳求见。
尹氏已知她的来意，还是让她进来。
烟柳行礼之后，开始轻声禀报。
尹氏听完，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表情，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若云现在怎么样了？”
烟柳偷看了一下尹氏的脸色，小心答道：“若云小姐哭得眼睛都肿了，奴婢安慰了几句，若云小姐说她是想起故逝的父母所以才伤心哭泣，她并不怪小姐。”
她又补充了一句：“若云小姐并未让奴婢来禀报夫人，她说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让夫人和小姐间生了嫌隙，是奴婢想着夫人的叮嘱才来的。”
尹氏心下颇为安慰，点点头道：“若云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想了想又道：“你回去好生伺候你家主子，她远离家乡人生地疏，身边需要你这样一个贴心适意的人，做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示意吴嬷嬷取出十两银子打赏给烟柳。
烟柳忙接过来：“多谢夫人，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侍奉好若云小姐。”
“去吧。”尹氏摆摆手。
“……”烟柳欲言又止，鼓了鼓勇气，“夫人，您不接若云小姐回来吗？”
尹氏脸一沉：“多嘴！”
“是，奴婢自己掌嘴。”烟柳慌忙给了自己两个耳括子。
尹氏无动于衷，说道：“回去告诉你主子，住在凝香阁里就要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的，她若是不找事，念儿也不会为难于她。”
“是，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