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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沈念儿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她，一字字慢慢道：“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在这凝香阁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主子。至于这位尹姑娘，出了凝香阁，你们可以唤她一声若云小姐，但是在这里，她就只是尹姑娘，身份不比你们高贵多少，懂了吗？”
丫头们福身应道：“是，小姐，奴婢们懂了。”
“……”
尹若云像挨了当头一棒，脸色苍白，眼圈瞬间就红了，差点没哭出声来，咬牙死死忍住。
烟柳也是一脸懵然，呆呆看着沈念儿。
方才在夫人面前，小姐分明不是这个态度，她对若云小姐多热情啊。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沈念儿目光在一众丫头们脸上扫过，对其中一人招招手。
“你过来。”
那是一名十四五岁的粗使丫头，又瘦又小，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神色惶然地走到沈念儿面前，盯着自己脚尖儿不敢开口。
“别怕。”沈念儿对这小丫头似乎另眼相看，开口道，“从今天起，你就改名叫绿芜，跟在我身边，升做一等丫头。”
小丫头一下子抬起头来，瘦削的小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小、小姐？真、真的？”她结结巴巴。
沈念儿对她温和地点了点头：“你这就收拾收拾，搬到迎夏的房间，去吧。”
旁的丫头都羡慕万分地看着绿芜的背影，想不明白这粗使丫头怎么就一步登了天。
“都散了。”沈念儿淡淡道。
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意。
众人立刻散了开去，各司其职，无人多看尹若云一眼。
第13章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尹若云满腹委屈，低头强忍着泪水，苗条的身子不住颤抖着。
她真想转身离开这里，不再受这沈府小姐的羞辱，可是，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偌大的京城，哪有她一个小小孤女的容身之地？
去找姑姑，可姑姑会相信自己的话吗？若是不信，还会说是自己搬弄是非，把自己赶出府去。
罢了，自己本就是寄人篱下，就该看别人的脸色，来京城之时她就想过会是这般情形。
怪只怪之前姑姑和念姐姐的热情迷惑了她，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幻想。
沈念儿瞥了一眼尹若云紧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心底微微冷笑。
受了这般的羞辱难堪，还是舍不得离开吗？
尹若云啊尹若云，唯一的生机我已经给了你，是你自己放弃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沈念儿抬起下巴，神情漠然地开口：“烟柳，从今天起，你和尹姑娘就住在北边的那间偏房。”
顿了顿，正眼也未看向尹若云，又道：“告诉你那位尹姑娘，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我母亲收留了她，就真把自个儿当成了这家里的主子，什么都要旁人伺候，再告诉她，让她没事别出来晃悠，免得碍了我的眼。”
沈念儿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闺房。
揽春一脸不屑地冲尹若云哼了一声，然后紧跟在沈念儿身后服侍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尹若云和烟柳。
尹若云低着头，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下，顺着清丽的脸庞，一滴滴滚到衣襟上，又落进了尘土里。
烟柳看着不忍，扶住她轻声劝道：“尹姑娘快别哭了，小姐听到了会发脾气的，奴婢还是先扶您先进房歇息吧。”
一进房间，满室尘土，呛得两人连连咳嗽。
这北偏房中虽然床褥桌椅齐全，但常年不见阳光，桌上积满灰尘，被褥散发着一股霉烂气息。
尹若云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扑倒在床，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一阵阵压抑抽搐的哭声从枕头下方传出来。
烟柳忙关紧了房门，转身看向哭泣不止的尹若云，神色复杂。
她得了尹氏的叮嘱，要她用心侍奉尹若云，却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小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翻脸比翻书还快，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前狠狠羞辱了若云小姐不说，还让若云小姐住这样的破烂地方。
自己要不要把这事儿向夫人禀报呢？
烟柳用衣袖掩住鼻子，抬眼打量周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破地方和狗窝似的，哪里能住人！
她可是府里的二等丫头，跟在尹氏身边服侍，吃的住的都比旁人要好，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她。
如今她跟了尹若云，主子低贱丫头也跟着抬不起头来，她凭什么要在这里受窝囊气，住狗窝！
烟柳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床前，安慰道：“若云小姐，您别怪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老爷夫人宠爱她，事事顺着她，其实小姐她也并不是有意欺辱您的。”
尹若云慢慢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痕，一双含泪的眼睛更是楚楚动人。
“我知道，念姐姐的命好，有父母宠爱，我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管念姐姐怎么待我，我都不会怪她，我……我只是想起去世的爹娘，伤心罢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第14章 精心准备了好戏
骗鬼呢。
明知道尹若云言不由衷，烟柳还是没拆穿她。
她凑近尹若云耳边悄声道：“您先别哭，其实夫人很疼若云小姐你的，您还没来的时候，夫人就让人将清芷轩清扫干净了给您住，只是没想到我家小姐她……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夫人会为若云小姐你做主的。”
尹若云眼睛顿时一亮，握住烟柳的手，道：“烟柳，你真好，不过……还是别告诉姑姑，我不想让姑姑和念姐姐因为我起了冲突。总之，是我命苦。”
她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感激地塞到烟柳的手中。
“烟柳妹妹，你待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这只玉镯是我娘留给我的，也是我最珍视的物事，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烟柳慌忙推辞：“若云小姐，万万不可，奴婢怎可要您的物事……”
尹若云不由分说给她戴在了手上：“妹妹定要收下，以后我还要仰仗妹妹的事多着呢。”
烟柳便没再推脱，目光在玉镯上转了转，玉的成色还不错呢。
这时突然有人拍响了房门，一个小丫头道：
“烟柳，小姐唤你过去，有事情吩咐。”
烟柳不禁心头有气，以前谁见了自己不唤一声烟柳姐姐？现在这院子里的丫头都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她还是答应了一声，打开房门跟那小丫头往沈念儿的闺房里走去。
其实她并不怕沈念儿，虽然小姐任性骄纵又喜怒无常，却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府里上下都知道。
夫人表面上事事顺着小姐的意，可背后……烟柳心里可有数呢。
这府里，真正主事的还是夫人，小姐再折腾也翻不出夫人的手掌心。
进了沈念儿的闺房，烟柳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沈念儿斜倚在东窗的美人榻上，见人进来眼皮也没抬，只是摆了摆手。
“揽春，绿芜，你们先出去，把门关上，不许偷听。”她淡淡吩咐。
两人应了，躬身退了出去，带紧了房门。
沈念儿的目光落在烟柳身上，久久没有出声。
她不开口，烟柳也不敢出声，只有桌上摆着的一樽绿铜香鼎吐着阵阵幽香。
沈念儿想起上一世，这个自幼在沈府长大的丫头，最后变成尹若云身边最忠实的狗，帮着她的主人一起作尽了恶事。
不，称她是狗是侮辱了狗，她连狗都不如。
吃着沈府的米粮，却做着背叛主子的勾当！
若是没有这对狼狈为奸的主仆二人，他们沈府最后怎会落到那般的下场，想起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身首分离、血肉模糊的族人尸体，沈念儿生吞活剥了她的心都有。
她眼神陡然冷而锐利，扶在榻上的指尖用力收紧。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念儿吸了口气，让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要烟柳死，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不打算这么做。
留着她的一条狗命，远比死了更有用处，她精心准备了一出好戏，若是没了烟柳这个重要角色，这戏怕是就没那么精彩了。
沈念儿气定神闲，微微一笑。
第15章 没有白吃的午饭
太安静了。
烟柳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沈念儿，略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姐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平空多了些威仪出来。
沈念儿不动声色，视线忽地落在她的手腕上，看到那露在外面的一截玉镯，心里微微冷笑。
果然和前世一样，尹若云还是个聪明人，刚刚进府就懂得用东西来笼络人心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比收拢人心，她沈念儿不比任何人差。
烟柳留意到她的视线，忙将袖子垂了垂，遮住了镯子。
沈念儿端起手边的茶杯，缓缓喝了两口。
“烟柳，可知我唤你来为了何事？”
“奴婢不知。”烟柳垂首答道。
沈念儿慢慢开口：“我母亲放在红樟木箱右边第三屉的那对赤金缠珍珠的耳坠子，你可知去了何处？”
闻言，烟柳身子微微一晃。
“奴婢，不知。”
“当真不知？”
“奴婢……真的不知。”烟柳后背的汗都下来了，两条腿微微发着抖，“夫人的东西向来都是由吴嬷嬷亲自打理的，奴婢、奴婢从来没有碰过。”
沈念儿点点头：“嗯，你不知道，我却是知道这耳坠子现在何处。它正躺在城东那家茂昌当铺的柜台里，等着人去赎它呢。”
烟柳登时脸色大变，低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