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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这尊大佛,沈岁知才敢舒口气,忙不迭把腕表拆下放兜里,省得待会再被晏灵犀瞧见。确定自己还是那个温柔无辜小白花的萧宛开萧老师,她切换角色上楼。
晏灵犀上课时俨然是个认真话少乖宝宝,沈岁知大概摸清楚教课流程,这回轻松不少,整理完知识点还剩下不少时间,她干脆又补充些课外知识。
闹钟声响起,沈岁知伸手关掉,道:“你接受知识很快,多匀出点时间复习,下次模考肯定有提升。”
“好嘞。”晏灵犀笑吟吟地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沈岁知笑了笑,余光瞥到书桌架上摆着本书册,本来无意多看,但实在眼熟,视线就多停留了会儿。
封面背景融合哥特与几何等元素,主体是只展翅的乌鸦,旁边空地写着“SZ”两个字母,落笔干脆利索。
是她的词作专辑。
当初沈岁知为了防止掉马,没找任何工作室代理,只高薪聘来经纪人替自己处理琐事,姜灿办事高效、有商业头脑,因此当她提出精选十首词作合集作为三周年福利发售时,沈岁知没有任何异议。
虽说当时签名签到手抽筋就是了。
不过这本专辑如今早就绝版,当初发售时还因为人太多,平台崩溃到凌晨才修复好,抢到签名本的人一度被超话称为天选之子。
她倒没想到,在捂着双层马甲的情况下,能遇到自己的粉丝。
沈岁知眼神复杂地盯着那本册子,怕被晏灵犀发现把话题挪到这方面,又赶紧挪开视线。
手机在此时传来提示音,她解锁屏幕,发现是条微信消息,备注是【李医生】。
沈岁知微怔,不着痕迹地掩去眼底暗色,没急着查看内容,而是照常给晏灵犀布置阅读作业,又闲聊几句,随后离开晏家。
拦到TAXI后,她报上自家地址,这才不紧不慢拿出手机,查看那条未读消息——
【李医生:沈小姐,有些关于你母亲的事情需要转告你,方便来我这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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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知回家换了身衣服,自己开车出了门。
等她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她停好车,绕到建筑物跟前,看到里面树木葱茏,给这片萧瑟冬景抹上鲜明色彩,花园小道后坐落着几栋欧式小楼,四下安谧。
刷卡进门,沈岁知驾轻就熟地朝其中某栋楼走去,途经大院,风将覆在木雕牌上的落叶拂去,露出字来——
南湖疗养院。
走到楼梯口,正好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医生,沈岁知抬眼,心道巧了,伸手将人给拦下来:“李医生。”
“沈小姐?”李医生面露惊讶:“你这么快就来了?”
“我刚才正好在外面。她怎么了?”
“是这样,宋女士让我转交给你个东西。”说着,他从白褂口袋中拿出个略显古旧的盒子,道:“我这不正要去给门卫,你来的正好。”
沈岁知听到“转交东西”这关键词,还以为是幻听,可李医生正儿八经的,她只得蹙眉接过盒子,翻扣掀起,里面躺着枚明净清透的平安扣。
她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蜷起,用力到泛白。
“她还让我告诉你……”李医生犹豫片刻,道:“既然已经拿到东西,以后就别再来了。”
这女人还真够狠的啊。
沈岁知如是想到。
“好。”她笑了笑,问:“她情况怎么样?”
“不再抗拒用药了,心理状态较以前稳定很多。”他说,“我待会把相关检查的扫描件电子版发给你。”
“麻烦了,那我先走了。”
李医生见她要离开,踌躇几秒还是喊住她:“沈小姐,你真不去看看你母亲吗?”
沈岁知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漫不经心道:“人家不想见我,我也不好再觍着脸凑上去吧。”
说完,她摆摆手算是道别,离开了这方园区。
来到停车区,裹着身寒气上车,沈岁知把那枚平安扣拿出来,对着光仔细端详起来。
——这东西在印象里实在太模糊,她只隐约记得在自己刚记事的时候,它就已经挂在脖子上,想不到后来几经辗转,竟是被当初的赠送者送回自己手里。
拉开松紧扣,沈岁知戴好项链,平安扣贴着肌肤,冰凉。
是那种暖不热的凉。
沈岁知坐着发了会儿呆,脑海中重复播放那句转告的话。
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不论独处还是呆在人群里,她都有种随时随地会爆炸的感觉,粉粉碎碎,干干净净。
沈岁知闭了闭眼,突然有点儿耳鸣,她忙伸手在收纳屉中摸出烟盒,从里面咬出根烟来,点燃深深抽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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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着窗抽完半根烟,等情绪稍微平复些,才打开车载烟灰盒,将指尖星火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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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 Club是座知名不夜城,不过夜晚十点,场内已经人满为患,鼓点强烈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心跳都被牵着走。
苏桃瑜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内场把嗨得正上头的沈岁知给扯出来,强行拉着人去吧台,摁椅子上。
调酒师头也没抬,正忙着手下的活,“终于绑回来了?”
“她心情差疯起来谁都拦不住,累死我了。”苏桃瑜扶额,瞥到桌上有空杯,就在沈岁知跟前,“这什么?”
“伏特加,四十五度的。”调酒师说,“你帮我拦着她,这祖宗不要命似的,已经第四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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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口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她忿忿锤了下桌子。
苏桃瑜跟沈岁知近十年的交情,对沈家那些豪门秘辛一知半解,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从她母亲那碰了壁。
“没事。”沈岁知笑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明早睡醒就好了。”
苏桃瑜看她这爱死死爱活活的样,心疼得要命,又不知道怎么劝,只好默默在旁边陪着喝闷酒。
沈岁知觉得灯光晃眼,刚低下头,就察觉有只手拂过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她侧首,见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坐到身边,正挑眉看着她,毫不避讳地迎上她视线,还暗示性地笑了笑。
沈岁知摆手示意别烦,不急不慢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这边手还没放下,那边男人就挨了过来。
苏桃瑜听到动静,转头看清楚后就要骂,却被沈岁知给挡了回去,她一愣,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男人尚不自知,凑过去调笑:“美女,一个人喝闷酒多没劲儿啊。”
沈岁知侧过脸,对他笑了笑。
“是挺没劲儿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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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楚和从卡座起身,挥手叫服务生来结账。
“这才十点多,就要走了?”叶彦之叹息,“你是28又不是82,急什么。”
“明早有公司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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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走出去没多远,旁边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闷响,虽说环境本就嘈杂,但那边的动静似乎格外集中。
无非是闹事打架的,晏楚和目不斜视,就在即将迈出门口时,他听到那边传来讨论声——
“那不是沈家老幺吗?”
晏楚和倏地停下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吱吱有点儿病,但慢慢会好。
红包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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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有点不好控制。
沈岁知就算正醉着,反应仍旧敏捷,她反手将正试图动手动脚的男人擒住,摁着他后脑毫不客气地按趴在吧台上,砸得“哐”一声响。
空酒杯坠在椅子边角,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调酒师给吓愣了,苏桃瑜抹了把脸。
沈岁知半眯起眼,抓着男人的头发往后,语气懒散:“没眼力见我不怪你,毕竟做畜牲的脑子不太好用。”
男人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张口就骂:“你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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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的惊呼声瞬间被炸出来,沈岁知及时放人,见躲不过干脆伸手一挡,锋利物划破肌肤只是眨眼间,她觉得右掌心有些凉,随后便是后知后觉的剧痛。
沈岁知垂下眼帘,闻到血腥气,却突然笑了。
她打从疗养院出来就开始犯病,压抑到现在终于找到宣泄口,不管不顾揪住男人领子就把人摁倒在地,下手狠得要命,根本听不进去话。
苏桃瑜又气又急,她不是第一次见沈岁知打架,可这祖宗每次动手都特狂特疯狗,跟拿命玩似的,压根拉不住。
就在她急得揪头发时,身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回事?”
她觉得耳熟,转头就见晏楚和蹙眉望着她,虽说对方此时气场骇人,对她来说却像是救星,她连忙解释:“那男的揩油,沈岁知今天心情不好就动手了,晏楚和你……”
“帮帮忙”三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晏楚和就已经快步朝战场中心走去。
沈岁知觉得自己这易燃品已经炸得彻彻底底,她脑中乱七八糟,耳边嘈杂人声吵得要死,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也感受不到伤口的痛,只觉得烦,好烦。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被戾气冲昏头的瞬间,似乎还有点说不出的苦闷,憋了许久的负能量一旦开闸,就覆水难收。
她听到噪音中,有个极具辨识度的声音突兀响起——
“沈岁知。”
她稍作停顿,眼底闪过几分困惑。
那人还在耐心唤:“沈岁知,停手,你受伤了。”
她想说停手跟受伤没直接关系,出口却成了凶巴巴的“关你屁事”。
那人沉默两秒,似乎是怒极反笑,说了声“好”。
沈岁知没理,然而就在她松懈力气的瞬间,她被人捞了起来。
——是的,捞了起来。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刚才还跟男人凶猛对打的沈岁知,下一秒就被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拦腰扛在肩上。